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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格林德爾船長的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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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正在騰雲駕霧。20面白帆正在他腳下風招展,就像白雲繚繞。

他正在桅頂的瞭望台裏,那是主桅頂端上面的一種籠子,又叫桅上守望樓。瞭望台下30多米是甲板,但他看不見,除了腳下那些雲朵似的白帆外,他什麼也看不見。此刻,他正在天空中飛翔,像鳥兒,又像飛機。白雲環繞在他的腳下,頭頂上還有更多的真正的白雲。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孤獨的,還有一個人正與他一起分享這片天空。吉格斯站在前桅頂的瞭望台上,他也是船上的一個船員,他同樣也看不見下頭的船。但他們上隙望台去不是為了看船。羅傑和他都是彼派到上面去搜尋鯨魚的。

他們所站的地方相距不到1米,但卻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深溝。他們彷彿被安置在山峯之巔,這山峯被一道深深的山谷隔開了,山谷裏雲霧瀰漫。

這雲層有1米多厚,人們很容易產生這樣的幻覺,以為自己能踩着這雲鋪的潔白的地面從主桅頂走到前桅頂。但當你一想到這地面是多麼的靠不住,它很可能會狡黠地引誘你,讓你摔到甲板上,墜入死亡的深淵,你就會頭暈目眩,你的手會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那座使你心驚膽戰的守望樓的欄杆。

當然羅,頭暈目眩的應該是那個籠子——羅傑是絕不肯承認自己會頭暈目眩的,籠子在轉圈兒呢。海面還算平靜,但微微起伏的濤已經足以使船懶洋洋地搖晃顛簸。

這樣的顛簸對甲板上的人不一定有什麼影響,但是,船體只要左右晃動幾十釐米,主桅頂就會晃動很多米。就因為這樣的晃動,羅傑被顛得暈頭轉向,心口窩那兒很不舒服。

這是他參加捕鯨的第一天。拂曉時分,殺人鯨號就駛出了檀香山。經過格林德爾船長的面試之後,兩個孩子和斯科特先生上岸去取了行李。斯科特先生去跟他的同事辛克萊告別。因為船長堅持説,有一個“搞科學的”已經夠煩的了,辛克萊沒能跟他一塊兒乘殺人鯨號去考察。哈爾和羅傑也去跟他們在快樂女神號縱帆船上的朋友們告別,他們曾乘坐這艘縱帆船在太平洋作遠洋航行,縱帆船仍然由美國博物館租賃,艾克船長和那個波利尼西亞男孩奧莫將料理這艘船,直到三個星期以後,殺人鯨號返航為止。

上船後的第一個晚上過得並不怎麼愉快。第一件使他們吃驚的事發生在吃飯的時候。船上沒有飯廳,事實上連張飯桌也沒有。船員們排着隊從“蓋莉”(就是船上的廚房)的牆壁上的一扇小窗户前走過,廚子從這扇窗户把盤子遞出來,盤子裏盛着、豆子和厚厚的一塊硬“塔克”(就是船上的硬餅乾)。

取到飯後,你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當然,椅子是沒有的。但你可以坐在水手艙的前面,或者坐到艙口蓋上,要不。就乾脆坐在甲板上。

你也可以站着吃,這也不壞,因為吃這樣一頓飯要不了多長時間。這不是那種值得細細品嚐的飯食,你可以把東西匆匆進口裏,不用5分鐘,呀,豆子呀,硬“塔克”呀,就全落到你的肚子裏了。

説到硬“塔克”這名字起得可真好。它實在是硬,哪怕是最厲害的牙齒也休想在上面咬出齒印。般員們大都把他們的餅乾扔進水裏,或者用來打那些圍着船轉的海鷗和海燕。

盤子吃空了,兩個孩子正要把它們送回廚房去,一位水手提醒他們説:“先把它們洗乾淨。”

“哪兒有水?”

“啊呀,水!”那位水手叫起來“你們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豪華遊艇嗎?有水給你們喝就萬幸了——要水洗東西是不可能的。”他從口袋裏拽出一團棉紗繩,棉紗亂七八糟的,但卻柔軟得幾乎像脂棉一樣。他用棉紗擦了擦他自己的盤子,把那團粘乎乎的東西扔進海里。然後,他給孩子們一點兒棉紗,孩子們也學他那樣把盤子擦了一遍,這才送回廚房那扇小窗口去。

“很快你們就會悉這兒的規矩的。”給他們棉紗的那位水手説“我叫吉姆遜。有什麼為難的事兒,我興許能給你們幫點兒忙。”

“非常謝,”哈爾説完也為自己和弟弟作了介紹“可我不大明白。我們現在還在海港內——船上肯定還有很多淡水。”

“有是有,”吉姆遜説“但是,當你駕駛着這樣一艘船離港時,你永遠都無法預料,得多長時間你才能返回海港。你幾乎只能聽憑風和氣候的擺佈。你當然想在底艙裏擺滿一罐罐淡水,可是,這樣一來,鯨魚油又該放在什麼地方呢?相信我,在咱們的船長眼裏,鯨魚油可比水重要多了。鯨魚油就是錢,而水只意味着生命。如果要船長作出抉擇,我敢肯定,他一定寧可讓我們當中的一些人渴得發狂,胡言亂語,也不肯只裝上一點兒鯨油就灰溜溜地返航。”

“可你總得用水洗衣服呀!”哈爾説。

“對——不過,不用淡水。過來,我指給你們看。那就是我們的晾衣繩。”他指着一隻桶旁邊的一卷繩子説“每次開船之前,我們都把我們的髒衣服泡在那隻桶裏——桶裏頭裝的是一種弱酸溶——衣服浸透後,我們就把它們緊緊地系在那恨繩子的一端扔下水裏。我們的船拖着那捆衣服在海里走兩三天,等再把它們拉上來時,你瞧着吧,我敢打賭,衣服洗得就跟那些花樣翻新的什麼洗衣機一樣乾淨。當然羅,衣服上也許會有幾個,那是鯊魚咬的。”

“鯊魚扯散過那捆衣服嗎?”

“沒有,它們只是嘗一嘗就鬆口了。通常的情況就是那樣。但是,兩個月前,有條傻瓜鯊魚卻把一整捆衣服下去了。那很可能是因為衣服上有血,鯊魚還以為那是可以吃的東西呢。那條鯊魚發現自己被卡住逃不掉時,準到非常吃驚,沒人知道它被拖在船後多長時間,後來,有人發現它在水裏掙扎,把它拖到船上來。剖開它的肚皮一看,我們那捆衣服就在裏面。我們只好把它扔進海水裏再泡兩三天,去掉鯊魚的腥氣。”那天晚上,兩個孩子幾乎整晚睡不着。硬板牀硌得慌,怎麼睡都不舒服,同時,新的環境以及即將開始的航行又使他們過於興奮。

艙裏大約還有20個人。有些人竭力要睡着,另一些人則坐在牀邊煙聊天。他們的煙捲兒和煙斗冒出的煙霧,鯨油燈難聞的濃煙、血腥味,鯨脂和船底污水的惡臭——這一切,再加上熱氣,使人連氣都透不過來。清晨4點,二副從艙口那兒朝下大吼:“全體上甲板!”這時,兄弟倆絲毫也不到遺憾。

在灰濛濛的晨曦中,殺人鯨號從檀香山起航。船的右方是珍珠港。第二次世界大戰當中,本參戰時,那兒就是死亡,是一片瓦礫殘垣。彷彿為了抵銷這一地方帶來的可怕回憶,船的左方是世界最美麗最歡樂的旅遊點之一——懷基基海灣的海灘和陡峭的代爾蒙德峭崖。初升的太陽給峭壁冠上粉紅的光環。

羅傑正靠在船欄上欣賞這美麗的海景,突然被重重地踢了一腳,幾乎整個人從甲板上蹦起來。羅傑氣瘋了,他捏緊拳頭轉過身來,準備大打一架。

格林德爾船長的那雙鼓眼睛正自上而下怒衝衝地瞪着他。

“我的這艘船上不允許有人遊手好閒。”船長咆哮道。

“對不起,閣下,我正在等待命令。”

“要是你的手腳不勤快點兒,那就掉褲子等待命令吧。”他狡黠地獰笑着四處張望。

“我來給你找點活兒幹。”他往甲板上掃了一眼,想找件足以為難這孩子的活兒,一件足以耗盡一個小男孩的體力和勇氣的活兒。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搖晃不定的桅杆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