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個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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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紅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名風韻猶存的婦女映如入眼簾。這位婦女微微錯愕了一下，接着看到了樣子顯得懶散的古侯。慕容年注意到，這婦女和古侯大叔是認識的。

這時，古侯開口道:“帶他進去吧，他就是你女兒想見的人。”説着，古侯便自顧順着階梯走下山去，背影孤獨。

那個婦女一直望着，直到徹底失去了古侯的身影，才悄然嘆息了一聲。不知是心疼還是無奈，或者兩者都有。她看向慕容年，道:“你就是他收的弟子吧。”慕容年也沒否認。只是很有禮貌的微笑看着這個婦女。

接着，這位婦女也沒再多説，便帶着慕容年穿過幽幽的庭院走廊，來到了後院。深深望了一眼前面的那間房子，婦女回過頭來，才開口道:“這孩子什麼都好，唯獨一樣不好，就是心地太好。本想過以後就這麼讓她安靜的走完最後一段路，可是我知道她一直惦記着一個人，雖然她從來不説。每次睡着的時候，我總是能聽見她喊那個人的名字。我不求你能為她做些什麼，今天你能來見她，已經很謝了。”慕容年微笑着點點頭，接着看向那間門扉敞開的屋子，毅然走了過去。

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那位婦女又嘆息了一聲，才走開了。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是當看到那張臉時，慕容年還是情不自的驚呆了。那真的是唐米嫣嗎？蒼老的臉，深深的皺紋像一道一道的坎般，佈滿了整張臉。偏偏就是這麼一張蒼老的臉，竟然有着夢裏的天使般地安詳。

慕容年沒有出聲，秦語涵這個時候安靜的睡着，慕容年也怕自己一出聲便會控制不了情緒。他在唐米嫣的牀旁坐了下來，輕得沒發出一丁點聲響。慕容年靜靜的看着那一張臉，心情複雜得難以言語。

你是真的為了我才會這樣的嗎？

慕容年不敢問出口，生怕那個答案會讓他失去立場。

世界是真的很安靜，至少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是這樣的。不過再怎麼安靜，唐米嫣終究是會醒過來。當她艱難的睜開眼的時候，接着便又馬上閉上了。慕容年不一絲莞爾，只不過這絲笑容有點苦澀，像一壺熱茶杯，雖暖卻也苦。

聽到那輕輕的笑聲，唐米嫣才又大膽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便開心的笑着。這張笑臉，卻是讓慕容年深深的到心疼。美麗的天使淪落至這樣的田地，怎麼會不心疼呢？

唐米嫣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慕容年更加心疼:“年哥，這是夢嗎？”慕容年笑着，伸出去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來，他生怕髒了這個天使般的女還。

“傻丫頭。”慕容年的臉隨即掛滿憂鬱，輕聲道“對不起，年哥來遲了。”唐米嫣於是很開心的笑了出來，似乎是想做一個勝利的手勢，可惜力不從心，不過她仍然是開心道:“我就知道，年哥不會丟下米嫣一個人不理我的。”那個笑容，顯得有點調皮。

慕容年驀然便想起了那些子裏的唐米嫣。那個時候的唐米嫣像一隻調皮的靈，笑容若晨曦的陽光般人。

有很多話想説，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惜沒能組織出一句話來。慕容年只能是微笑着，看着唐米嫣。

唐米嫣突然幽幽的開口道:“年哥，米嫣是不是變得很醜了？”慕容年搖搖頭，道:“誰敢説米嫣醜，年哥找他急。”唐米嫣便又開心的笑了出來。

“年哥，黎桑姐姐很想你呢，你見到她了嗎？”這個一直總是隻懂得先為別人着想的傻丫頭。

慕容年最終還是沒有問唐米嫣，是不是因為他才會這樣的。

臨走時，慕容年道:“米嫣，以後就讓年哥守護你好嗎？”唐米嫣認真的點頭，道:“如果我這輩子等不到年哥，那就下一輩子。米嫣一定會等年哥的。”慕容年的心猛的一酸。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後悔了。

當慕容年走到山下的時候，古侯果然在那裏等着他。

慕容年走了過去，道:“古侯叔，米嫣的母親還愛你。這是米嫣説的。”古侯玩味的笑了笑，慕容年是第一次看到過。關於他的，古侯知道的很多。可是關於古侯的，他知道得太少。若不是今天唐米嫣拜託他撮合歐陽青衣和古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古侯原來也曾風過，雖然現在的古侯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地地道道的從深山上跑出來的野人。

古侯道:“那孩子肯定沒有跟你説，她為什麼會這樣，還有得的是什麼病吧。”不得不説，古侯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慕容年沉默，自然是默認了。

“你可能也不知道，就在你剛才跟我説那句話的時候，那孩子又折壽了。”古侯喝了一口酒，笑容悽然“也許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你欠了她什麼。你知道的，也許僅僅是她對你説過，秦語涵喜歡你。雖然有些事終究只是傳説，可是我可以肯定告訴你的是，那孩子是真的能看懂任何人的心。有些秘辛，也由不得你不信。事實上，在你遇難之前，這孩子去見過赫連琉璃。是的，就是那個被譽為神一般的女孩。她看出葉家那小子的意圖，本想告訴你，可惜黎家那丫頭也沒一次找到你。不要以為我那時候是故意不説，我也是在你遇難之後偶然才得知的。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你已經遇難了，直到現在也依然是。”

“本來能看懂一個人的心思就不是什麼好事，呵，只有狗孃養的才會認為這是所謂的上天的恩賜。如果真的有造物者，那麼造物者無疑是公平的，不會讓一個人過於顛覆規則。更何況，那孩子看懂的還是赫連琉璃的心。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愧疚，因為你也不知道，這其實這是葉家那小子的陰謀。呵，若是親手手了米嫣葉家小子必然也會有所損傷，所以才會借你之手。局中局，連環局，我也是不久前才突然明白，對於葉家那小子，我始終還是看得太輕了。”

“你的那一役，敗得一點都不冤枉。比起他，你終究是太了。”這時，慕容年的眉頭反而是鬆開了，他道:“他和米嫣有什麼恩怨？”古侯冷笑一聲，道:“那小子是帝王星託世，米嫣何曾不是狗上天選中的人。不能為己所用，便想方設法除之，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很深的哲理。”一直和古侯走了很長一段路，慕容年才又開口道:“古侯叔，接下來你想我做什麼？”

“你應該問自己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古侯喝着酒，徑直走着，沒有停歇。

做了一會，古侯突然停了下來，背對着慕容年，道:“兒女情長也許會是你接下來的選擇，這也沒什麼，像葉家河圖便一樣可以遊戲江山。不過我想對你説的是，一個人後悔了一次沒關係，兩次也不要緊，可是別讓自己後悔第三次。即使不能讓自己身邊的人都好好的活着，也不要成為她們的負累。”頓了頓，古侯繼續道“去找你那個連長吧，也許到時你就會知道應該先做些什麼。這江山重不重，不要緊。你是聰明人，古侯叔不會再要你做什麼了。”説完，古侯便徑直遠去。一壺酒，便是一天涯。

蝴蝶再美，終究飛不過滄海。可是他不是蝴蝶，而且有一壺酒，那麼也便能走遍天涯。

慕容年深深皺起眉頭，望着那個孤獨卻顯得凝重的背影，久久沒能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