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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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胤之單槍匹馬就把高家大小姐解救出來，這讓他除卻金光燦燦的身份外還鍍上了一層更神秘的光芒。別看他今年才十二歲，可即便是高家長房的高祈瑞、高祈豐都不敢以孩童視之，對其的態度如同同輩。

這樣的禮節，或許與擁有成年人靈魂的傅胤之來説，更舒適，所以他沒有絲毫客氣的接受了。而高家上下看見了，心中更加驚訝恭敬，暗中嘀咕“這傅家公子年紀輕輕就如此，長大了還了得！”宴會之後，高靜媛發現一向跟自己形影不離的嬌嬌不見了。她循着味兒到了二房，才發現鄭大姐把嬌嬌打扮得…年畫上抱金魚的娃娃！還沒過年呢，穿什麼大紅富貴滿堂的綢襖啊！

不説話，只用眼神問。

高靜嬌忍受不了“兇悍”的眼神，敗下陣來，苦惱的抱怨着，“哎呀也不能怪我！是我娘説傅公子不是凡人，讓我打扮得好看些，明天領着他四處轉轉，看看咱雲陽的風光…”所以説麼，鄭大姐最後也沒成為高祈祿的子，壓怪不得旁人。既沒眼又沒見識，就算把多餘的同情放她身上也是費。

高靜媛橫橫的瞪着堂姐兼閨，尖鋭的指出，“他第一天來雲陽？福陵山都去了，要你領着四處轉轉？我不是早跟你説了，他是壞人，離他遠一點。”

“我娘説…你才使壞，故意讓我離他遠一點自己好有機會。”缺心眼的高靜嬌就大咧咧的説出口了。説完，立馬後悔，因為高靜媛的臉不是“難看”而是發飆！那麼陰沉沉的，好像暴風驟雨之前烏雲一層層的壓着，從來沒見過的可怕！高靜嬌的心立刻提起來。畏懼的説，“元元，那是我娘説的，我，我沒那麼想。”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你娘説得對，我是壞人，我故意不讓你靠近他，我攔了你的路，行了吧！以後你有神馬事情，再也不要來找我！”高靜媛説完。甩了胳膊就走。嚇得高靜嬌連忙把外面套着的大紅富貴滿堂綢襖給了，彆彆扭扭的追上去，“都説是我孃的話。我沒那麼想啦！”不提這對小姐妹之間的摩擦。那邊廂，高靜娟和高靜娥見了面，也是抱頭痛哭。雖非同胞姐妹，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幾乎無話不談。高靜娟出嫁前夜。兩人還在一張牀上徹夜談心。如今…物是人非！誰能想到不過幾個晝夜，一個人的地位落差會有這麼懸殊！

高靜娥的憔悴一點也不比高靜娟少。姐妹再見，除了哭泣還有面對未來共同的茫然。結親梁家，是不能了。那高靜娟的出路…看不到任何希望。她的存在，如同一個污點印在高家的門楣上啊！

“好妹妹，是我連累了你！”

“千萬別説這話！”靜娥用帕子眼中肆的淚水。

“姐姐你能平安回來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好在高家沒有那等腐朽嚴苛族老，不然高靜娟本不可能活着進家門。可…為了高家其他孩子的婚姻。高祈瑞不得已同意了送長女去佛堂。

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母女、姐妹都見過了，隔一收拾好東西便要啓程離開了。走的時候誰也沒通知，而且從後門採買的下人偏門偷偷的走。

明明是高家名正言順的千金，怎麼就落到如此地步！

房氏、沈氏等人聽聞後。都面不忍之，嘆一個好好的孩子太可憐了。唯獨蔣氏鬆了口氣。不會妨礙她的親生女兒了。不過上次她在翁氏面前真心，回去就讓高祈壽教訓了一頓，這回處處警醒，總算在面子上周全了。

倒是平時不怎麼關心內宅事務的高祈祿，第一個衝到長房對兄長揮了拳頭，“老大，你還有沒有人！娟娟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的掌上明珠，當成心肝寶貝疼了十一六年，怎麼能送她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苦！這事壓不是孩子的錯——大伯活着的事情怎麼教訓你我的？‘遇到壞人被欺負，那打回去。自己打不過，還有家裏人’。現在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你當父親的不想着怎麼幫孩子出氣，還跟那羣禽獸一樣欺負親生骨頭，你，你不配為人父！”不怪高祈祿憤怒，這本不是什麼內宅私事，要是今天的高家不是偏遠山區的一普通民户，誰敢欺凌若此！如果回到本家，那麼今天的形勢完全顛倒過來了吧！

不説空有爵位的武郡王不敢隨意帶走高靜娟，就是那梁家…

提到梁家，不得不説梁家的耳目不少，高靜娟前腳到了佛堂，後腳就派人穿消息——本着梁家友好的關係以及情基礎，梁家還是願意娶高家女的。至於人選，自然默認成了同樣是長房嫡女的高靜娥。

雖然高靜娥父母雙亡，命相八字上不夠好，但現在情況特殊，娶她已經是各方面都不錯的選擇了。唯一的阻礙是，高靜娥的生母在三年前就為女兒訂了親事。…今夜無月，只有一陣陣的冷風瑟瑟的吹。

茂萱堂內，翁氏不忍看丈夫高祈瑞臉上的青腫，撇開泛紅的眼眶，親手遞上浸了熱水的手帕，“擦擦吧。三叔家的人也太魯蠻橫了，出手這麼重…”高祈瑞無奈搖頭，“祿子比以前的脾氣好多了。他是咱們娟娟出氣，也怪我這個父親，沒有保護好女兒，讓她受了大罪。”翁氏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怪不得夫君。都是妾身的錯，如今想來也許是咱們福薄，配不上人家宰相門第。”——本就是因上京城的梁家子弟得罪了武郡王惹出來的禍事！

“梁家今來提及婚事，妾身覺得大大不妥。小娥是弟妹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給妾身的，她已有婚約在身，礙於三年守孝不能成婚。豈能讓她背棄親生父母立下的婚約？再者，誰也説不準娟兒的事情會不會重演。若有個好歹，叫妾身百年後怎麼見弟妹！”看得出來，翁氏和靜娥的母親處得極好，也難怪對靜娥視如己出了。

只是，將心比心，翁氏以慈母之心對待高靜娥，高靜娥也以女兒之心對待翁氏。入夜不久，她便站在茂萱堂外。

誰也不知道高靜娥是經歷了怎樣一番心裏鬥爭，才踩着一步步的眼淚過來。那一刻，她已經決定犧牲自己——為了至親的親人犧牲，這不是她應該的嗎？伯父伯母自從親生父母離世後，對她是如何温和慈愛，點點滴滴回憶在心頭。她閉上眼，掩去了最後一抹不甘。

一切都是為了高家。

翁氏聽到大丫鬟稟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出來，見高靜娥站在庭院前，瘦弱的身子弱不勝衣，親自扶起了靜娥，眼中淚花滾滾，未語先，“好孩子，大伯母知道你的心。可是你真真不必。徐家是好人家，你母親千挑萬選才選中了徐家，公婆通情達理，徐家子聰慧上進。若你替了你娟兒…便是娟兒心裏也過意不去。你娘泉下有知，必然也會傷心的。”

“不，大伯母。”高靜娥淚滿面，“母親臨終之前代，跟徐家的婚約是她左右衡量的，但是，誰也無法預測未來，若是發生變故，母親囑咐靜娥不可固執己見，一切聽從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安排。”

“什麼，你娘説過這話？”

“母親臨終前讓靜娥把大伯父當成父親，大伯母當成母親。母親説，她離世後就只有大伯父和大伯母會為靜娥盤算了，靜娥願意為大伯父大伯母分擔。”翁氏聽得一愣，再見高靜娥不停點頭，眼眶的淚珠兒撲撲落下，也不由得動了，“好孩子！”抱着靜娥瘦弱的肩膀，翁氏強忍着淚意，“你孃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梁家不是好去處…那梁二少更非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好孩子，大伯母不能害了你！”那梁汝真所作所為，就高家少數幾個知道。公佈出來，就等於跟梁家徹底撕破臉了，而彼方真沒有幾個證人——高靜媛幾個，都是未成年啊！説出的話有幾個會信呢？

“可是靜娥聽説梁家似乎打算再下聘禮。”適齡的高家女孩，只有她一個了。

“大伯母，梁家是靠山是宰相，要是得罪他們…那怎麼辦！”翁氏咬一咬牙，“我一個女兒白白折在裏頭，還想怎樣！總歸是高家沒福氣，做不得他梁家的姻親。明就讓人回了信，絕了這個念頭。”高靜娥見翁氏拿定主意，心裏有些喜悦的——因她早就認定自己終身是要嫁到生母定下的徐家，半途改變決定，對她而言也是莫大勇氣。

只是——若能被人猜到，也就沒有“意外”了。

次清早，梁家先遣人送來拜帖，梁家大夫人和梁汝真一起登門拜訪。

梁汝真他也來了，他要敢什麼？

翁氏如臨大敵，勉強維持表面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