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不是教育問題,是原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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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明月高懸。
清風苑內,房氏以帕拭淚,可委屈的淚珠兒不停滾落,讓心疼母親的守拙靜妍看了,氣憤異常。不好容易忍住心傷,房氏紅着眼,推着丈夫顧祈恩,“夫君,且不要管我,先把元元接回來是正經。不然…可真讓外人看了笑話。”落地絹紗燈裏的蠟燭爆了兩爆,顧祈恩皺着眉,渾身散發着冷氣,“無法無天了!是好是歹也分不清,夫人,為夫就去接她回來好生與你道歉。”
“道歉?”房氏的笑中帶淚,看得讓人格外同情,“妾身不要,元元這孩子從小不在我們膝下,養成古怪情。説起來,也是我們虧欠的孩子,沒有教她辨別是非道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有什麼坎兒過不去的?妾身、妾身會和她慢慢説。”
“只怕説也説不清吧?”這時,顧守拙突然嘴。被父親瞪了一眼,氣呼呼的轉過頭去——孝道大過天,他和二妹小弟平時都不敢惹母親生氣。可元元,居然把母親氣的掉眼淚!不孝,太不孝了!
他已經想好了,等父親把大妹妹接過來,就要以兄長的名義好好教訓她一頓!
不提顧守拙心內的小盤算,很快,顧祈恩帶着兩個小廝就往金風送齋一行。顧祈瑞一家正好在花廳晚餐,一張長桌上擺滿了珍饈佳餚,而元元呢,堂而皇之坐在左首第一的位置,僅次於她大伯父顧祈瑞。身後有兩個美婢侍候,想吃什麼,嘴一努,連説都不用説的。翁氏還特意把她愛吃的兩樣菜放在她面前,噓寒問暖,注意力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這待遇,比最受重視的顧守拙和最受疼愛的靜嫺還要高几分。
看着大女兒美滋滋的啃着豬蹄,而翁氏慈愛的讓人幫她把魚裏的刺挑了。囑咐“慢慢吃,別卡到喉嚨”顧祈恩不由得一陣頭疼。他寧願兄嫂對元元態度差一些!不然,以後孩子一和父母有了爭持,就跑到伯父家裏算怎麼回事?
“大哥大嫂。”顧祈瑞邀請他一道用餐,不過來時已經用過了,就拒絕了,直接道明來意,“有勞嫂嫂代為照看小女。不過嫂嫂事情也多,族裏、家裏。這些時怕沒有停歇的時候,元元只會添亂,房氏不放心。所以…”翁氏立刻道,“這話聽得就不入耳了。我們元元最乖的了,哪裏添亂?叔叔別怪我話説得難聽,孩子這麼大了也有覺的!你把她當成累贅、拖累,怎麼能抱怨她不親。不聽你的話?”
“呃…”顧祈恩沒有和女人辯論的經驗,看了一眼兄長,顧祈瑞居然撇過頭去當沒聽見!沒辦法,他只能低頭,“嫂嫂教訓得是。”翁氏其實是希望元元回到清風苑,跟她自己的親生父母在一起。不然。親生子女不跟父母住在一塊,跟伯父伯母住一起是怎麼回事?外界猜測起來,對元元的名聲也不好。她打算“指點”幾句,過後跟房氏拉拉家常。幫小叔子一家扭過這道彎來,一家子骨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可惜,她的打算很好,但有人不領情啊!
“爹爹,我回去後還要抄寫佛經嗎?”顧靜媛吃得滿嘴油,睜着漆黑如墨的眼眸,含糊不清的問道。
這模樣,你就是想抄寫佛經,還怕你褻瀆佛祖呢!
顧祈恩忍着怒氣,“你不想抄。就不抄了!”
“哦!”顧靜媛繼續低頭跟豬蹄“奮戰”表面一副乖巧可人模樣。誰知道她心底轉悠什麼念頭!回家?家裏只有嫌棄她的父母,和沒什麼的兄妹,幹嘛要回去!回去受氣啊?
從平洲到京城,她最大的變化不是自身,而是周遭環境。曾經的高家長房,現在的顧家四房,就是她的大本營啊,顧祈恩過來接女兒,長輩們顧忌孩子的名譽,只有“勸和”的,可下一代不一樣。
顧靜嫺是第一支持者,靠近堂妹身邊,輕輕的道,“沒關係的元元,叔叔嬸嬸讓你抄寫,你只管拿過來,我幫你呀!抄多少都行。”顧守拙呢,想到那句“我救了伯父一家,成了滿身罪孽,那眼睜睜看着親人死掉,成了什麼?”對他的影響太大!最最諷刺的是,外人還沒評論什麼,自家親人反倒認同後者。這讓他情何以堪?
“元元抄寫佛經的時候,恩叔也在場嗎?是不是説,恩叔您也認為元元手上沾染鮮血,必須抄寫佛經才能化解的‘罪孽’?”翁氏瞪了一眼兒子,“守禮,不要亂説話。你叔父嬸子也是為元元着想。抄寫佛經是壞事嗎?人家教育女兒,還輪不到你嘴!”
“娘,這不是教育方法的問題,是原則問題!叔嬸讓元元抄寫佛經,就是認定她有罪!可她做了什麼?瘟疫大災,整個雲陽都被封閉的,兒子在外聽説消息,飛奔趕來,就只能在外圍着急上火。兒子每天做夢,都夢到爹孃跟兒子訣別!一想到爹孃,還有弟妹生死不知,那心情…想來恩叔是不能體會了!”顧守禮説着説着,有些動情,眼眶都紅了,那幾個月誰知道他遭受了什麼!讓一個青澀的大男孩飛快的成起來,眼角都帶着堅毅。
“元元她到底做了什麼?她唯一的錯,就是不該把我父母爹孃的命放在心上。如果她什麼都不做,跟其他人一樣等着朝廷賑災,等着別人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良藥,等着別人來收屍…她現在還會被叔嬸着抄寫佛經嗎?”
“不會吧?”顧守禮反問完了,笑中帶着難以言喻的悲傷,“什麼是罪孽?什麼又是恩德?外人如果認為元元她髒,她沾滿血腥,她叛逆不顧倫常,守禮能理解。可是恩叔,你憑什麼也這麼認為?您這麼想,當我爹孃是什麼?又當我的弟妹是什麼?”
“恩叔可知道,像現在我們一家其樂融融坐在一起用晚飯,曾經是侄兒做夢都不敢想象的?”顧守禮説完,翁氏和顧祈瑞都震動了。
顧祈瑞還想責罵兒子兩句,怎麼能讓長輩下不了台?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麼也説不出來。翁氏也是,一想到瘟疫肆的那幾個月,她的心跟浸了黃連水,苦透了。她擔憂外出的大兒子,可大兒子何嘗不是擔憂父母弟妹?
“我的兒!”翁氏着淚,抱着大兒子痛哭。
嫺兒、守智也是忍不住淚花洶湧,靠在父親顧祈瑞身邊。
好麼,好端端的晚餐改成家庭倫理劇了!
元元垂着頭,看着豬蹄上已經沒什麼能啃的了,眼角的餘光撇到親爹的臉上有些尷尬不自然,抿了下,等長房一家的情發得差不多了,咯咯笑了兩聲。她滿手都是油啊,但是毫不避諱的拽着顧守禮的衣角,“大哥哥,以後你可以天天做夢啦!”顧守禮頓時哭笑不得,摸着她的頭,又看了一眼活生生的父母,弟妹,覺可不是跟重獲新生一樣喜悦?
“是,大哥哥可以天天活在夢裏!”
…
這頓晚飯,元元是用得有滋有味。關鍵不是在於吃了多少,而是看到親爹略有愧的表情,十分難得啊!侄子顧守禮指出,他壓沒把兄長嫂嫂的命放在眼裏,他當然要解釋了。
聽完解釋,元元點點頭,終於瞭解父母的思維邏輯了——那就是他們夫兩個,壓沒有邏輯思維,也不懂什麼叫因果。
事情都是有因有果啊,但人家兩夫不理會,他們只知道大女兒犯了忌諱,碰了死人屍體。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居然跟死人啊,腸子啊,扯上關係,那將來能有什麼好?婆家不忌諱麼?所以才想到抄寫佛經的辦法。如果不是剛剛認祖歸宗,條件不允許的話,他們還想把大女兒送到佛堂裏待上幾年。
至於救了長房一家,在他們的眼中,是完全另外一回事。
兩碼事,不能歸為一談啊!
這個解釋,至少顧祈瑞翁氏接受了,作為父母長輩,他們能體會那份對女兒前途的憂慮。可顧守禮、守智,還有嫺兒,卻越聽越皺眉了。
抄寫佛經就已經難以忍受了,怎麼,還要送到佛堂裏待上幾年?因為大姐姐靜娟的緣故,長房幾個孩子沒有一個對佛堂有好的。
“元元,你別擔心。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的。如果叔嬸再你,你…就來我這住吧!”嫺兒拉着堂妹的手,有些憂心的説。
“呵呵,好!”元元笑得沒心沒肺,誰知道她的內心已經徹底對父母死了心。
或許,她的父母是“疼愛”她的,關心她的前途,也是認真為她考慮的,但很可惜,她不需要。不僅不需要,還異常反!
把人送佛堂的“關心”誰稀罕啊?還不如陌生人呢!
晚上,快宵關門的時候,顧家二房的人忽然派了個管家娘子來,説到三天後要進宮面見,要二十六娘、二十八娘準備着。
二十六娘是靜嫺,二十七是嬌嬌,二十八是元元,二十九是靜妍。
未來一場爭奇鬥豔、絢麗奪目的“妃嬪”之戰,悄悄的拉開了序幕。
ps:謝muyangyiyi的財神灌啊,有點小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