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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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五年(967年),農曆十月初遠方的晉陽城內,在黑夜中已經看不清楚方向了,下半夜,星光黯淡,月深沉,清冷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味道。
在城西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人來往,這裏的屋子基本上都是松木搭建而成,不過並不突出,整條街道上只有這一家的屋子特別奇怪,它是按照江南式樣建造而成。
此建築上懸一塊匾額,用飄逸草書寫就,名曰:陶然居。
“陶然居”三個字,取白居易的“更待菊黃家釀,與君一醉一陶然”其中的“陶然”二字為名。
而在門口的確是擺了幾盆白黃相間的花菊,白天的時候下過雨,晚上天氣晴了,主人家適才搬出屋子,此刻正熱鬧地開着,散發一股清甜的香味。
陶然居內,一間屋內盤坐着一個瘦小身子的中年長衫者,他的四周點燃了一個香爐,此刻正散發出一股檀香的味道。
榻上一旁的桌子上則放了幾本來自宋國開封的活字印刷印刷好的幾本書籍,其中就有《紅樓夢》、《白蛇傳》、《山海經》以及其餘幾本書籍。
他今換上了一身松鶴竹紋飾樣子的領長袍,鼻子上有些紅彤彤的,典型的酒糟鼻,至於其他的長相外表倒是極為普通,一入了人羣就找不出來,不過從看他的打扮來看,跟商賈一般無二。
此人正是老八,名喚胡康熙,以販賣白酒為業,白酒名曰糊塗酒,故人稱其人為“老糊”胡康熙此刻正在陶然居內閉目休養,忽聽得屋外有個聲響,胡康熙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雙鷹隼一般的眼睛詭異地打量着四周。
屋外有動靜,只見他快步從榻上下來,然後走至窗户前,推開窗户見到屋子邊枝頭上躥出一個白的身姿。
那隻鴿子腹部有些灰黑,體型有些肥胖,跟其他的鴿子長得不一樣,胡康熙確定那是從開封來的。前幾他才放飛去開封,今晚便急促而歸,想必開封有大事吩咐。
開封鐵定有消息。
只見鴿子跳將下來,在地上走走停停了一會兒,然後飛入半掩着的窗户,發出的聲音不大,胡康熙彎下,隨之拿起地上走來走去的鴿子,一併取下鴿腿上的信函。
他細細讀了起來,不過讓他驚奇的是:這一次,長堂新任的主上要對漢國動真格了。
自從大宋滅(後)蜀、平定(南)唐,又讓(南)漢歸順之後,大宋南方的危機已經解除了,眼下便是要對北方動武了,(北)漢國劉鈞便是首當其衝,大宋勢必要一舉北上,拔除了這顆釘子。
恐今、明二年內,開封必有動靜。
而作為長堂晉陽分舵的舵主,胡康熙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一方面是動,是拭目以待;另外一方面也是深責任重大,一舉一動都不敢稍微失了差池。
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監視晉陽的一舉一動,並彙報給開封,與此同時也設法除去一些郭無為身邊的小人,這次任務便為郭無為護駕保護。…晉陽的皇宮並不大,內部的陳設也十分陳舊,皇宮在深沉的月下顯得十分得破舊,足以可見這個國家的弱小了。
殿內,劉鈞躺在龍榻上,他張開乾燥皸裂的嘴,在內侍行首衞德貴的服侍下,一口一口地喝着苦藥,喝了沒幾口,劉鈞就全部吐了出來。
劉鈞猛烈地咳嗽着,他隨手抓起那個瓷器製成的湯匙,狠狠地砸去地面。那湯匙碎成幾片,不足以讓劉鈞出一口惡氣,他啐了一口道:“可惡的趙匡胤,朕與你勢不兩立!”
“陛下,稍安勿躁。”衞德貴拿起手絹,擦拭劉鈞吐得亂七八糟的藥水,並輕輕地拍打着劉鈞的後背。
“你下去罷,讓朕一個人靜靜。”
“是。”衞德貴隨即走出殿門,輕輕地闔上了門,然後走出殿外,隨即他又往殿內一瞧,冷笑一聲,然後回過頭,袖口一擺地大步邁着,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殿內,劉鈞眯起眼睛,他一直在想着事情。自南方開戰以來,他便時刻關注着南方的戰事,劉鈞本以為趙匡胤定當會顧忌北方契丹人,不敢那個時候南下伐唐,可是自從大宋南下伐唐的戰爭發生過後,劉鈞便痛徹心腑,恨不得拆了趙匡胤的骨頭,喝趙匡胤的血。
他忽然間想起今白天的事情。
白天裏天空中下着陣雨,四周熱一下子變得冷靜下來,劉鈞才稍稍覺得自己煩悶的心情舒緩下去,可是過了不久,門下侍郎、平章事兼樞密使的郭無為緊急入宮,將樞密院厚厚的奏疏全部呈送劉鈞御覽。
“陛下這是樞密院的奏報,請陛下御覽。”郭無為已經將南方的奏報一一呈送到漢主劉鈞的御台前,郭無為隨即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郭卿慢走。”劉鈞見桌上擺着許多奏摺,他便眯了眯佈滿血絲的眼睛,隨即一封一封地翻閲着。
一封未看完,劉鈞的心頭如同壓着一塊大石頭一般,使自己不過氣來。
他的面變得陰沉,可是他並沒有停止翻閲奏疏。
一封接着一封的奏疏已經翻閲完畢,劉鈞忽自己錯失良機,可他又無可奈何,漢國的實力十分羸弱,從宮中不奢華的裝飾間便可窺見。
偏殿的一座屋頂便是因為雨水的沖刷已經倒塌,而漢國手頭緊,漢國上下則將財政全部用作了防守與作戰中,是以宮殿並沒有修飾地富麗堂皇。
劉鈞自詡自己是個治國明君,對待百姓也仁德,可他卻無可奈何,伐周伐宋的失利,讓漢國受到中原王朝的傷害越來越大。
忽然間他喉嚨口一甜,身子便從龍座上直接歪倒在地上,順帶將一些奏疏全部落在了地上。
奏摺落地聲,讓殿外的內侍行首衞德貴一下子聽見了,他裏面推開殿門。
只見漢主劉鈞躺在地上,身上散亂壓着一些奏疏。
“陛下。”內侍行首衞德貴將奏疏撥到一旁,只見劉鈞的圓領常服上有斑駁的血漬,劉鈞的嘴角也是血,他立馬劉鈞扶到龍椅上,掐了掐人中。
劉鈞已經緩緩地醒了過來,衞德貴大喜之下,又去喚了御醫前來。
劉鈞想着事情,一直斜靠在牀頭閉目休神,他長嘆了一口氣,隨即想起傷心事,一股火氣又生了起來,他拿起絲帕堵在自己口上。
拿開一看,一口嫣紅的血跡遍佈絲帕。
“朕百年之後,江山該給誰呢?”養子劉繼恩與劉繼元資質平平,又是睚眥小人,義子劉繼業倒是可行,只是他是一個武將,至於其他養子,劉鈞本正眼就不看。
屋外的蟲鳴聲在低低着。…夜半,城東郭府上,郭無為一身絳中單長衫,他左手手虛扶着坐在軟榻上,右手手裏正拿着一封從開封而來的信函。
郭無為親啓信函,那一張雪花白紙上開始顯現出密密麻麻的小楷。
一字一語間透視着深厚的含義,如滴水石穿一般力穿紙條。
他的手指輕輕地彈着這一張紙條,最下面則是排的十分整齊的一排小字,似乎這一排小字。
這最後的字,不是寫上去的,而是印刷上去的,這或許就是大宋將作監新發明的一種活字印刷術,其實郭無為是從趙匡胤的書信中知曉此事的。
坐於郭無為身側之人,他穿着一身商賈的服飾,此人正是來自樞密院職方館的官員,此刻他卻一副商人的打扮,翹着二郎腿,頭一直轉着看着郭無為的方向,似乎在等待對方的答覆。
郭無為折起信函,收入信封中,隨即對着那人點頭道:“抱朴已知,請陛下放心。”
“郭相公還是將此信函燒了。”郭無為隨即將信函拿到燭火上,那信與信封便一齊着了起來。
待燃盡後,那人微微一笑,接着便從軟榻上起身,“郭相公,有事來正義坊,告辭。”那人出了郭府,便往正義坊的方向而去。
等那人遠去之後,另外一些夜行者,方才鬼鬼祟祟地從牆角一側出來,然後順勢爬進郭府低矮的牆角,步入這座漢國宰相的府邸內。
郭無為剛要回房間歇息,便見幾個夜行者圍聚在他的身旁,他們的身上都穿着黑的夜行衣,面上蒙着厚厚的黑巾,使人看不清他們的面。
郭無為一見他們,他好歹也是一個武夫,更是不會懼怕身側多了這麼多的黑衣人,他鎮定自若地問道:“你們是誰,為何擅闖我府?”為首黑衣男子,一見郭無為,便揮手讓四周幾人撤去一旁,隨即他拱手道:“抱歉了,我等對郭相公並無惡意,只是過一段子晉陽要出大事,是以上頭有人要我等在暗中護衞相公的安全。”郭無為笑道:“今夜你等擅闖我府,我怎可安全?”那人復又拱手而立,“郭相公説笑了,不過今我等前來,不過是跟郭相公打個招呼,這漢國馬上要不太平了,若是相公有需要,可儘管去陶然居,我等定會襄助一二。”郭無為反問道:“陶然居,那不是賣酒的地方麼?”那人並沒有回答,而是隨手遞給郭無為一塊牌子,道:“這是信物,下一次若是有事直接去陶然居。”
“告辭。”那人轉身,周圍的幾個黑衣人也一道撤去。
等人消失在郭府後,郭無為一直站在他們消失的原地,手裏拿着一塊銅牌,陰面有隻獅子,陽面則刻着“長堂”三個特別的字體,郭無為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字體,只見其字運筆飄忽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轉折處可明顯見到藏鋒,鋒等運轉提頓痕跡,真是讓郭無為有些摸不準頭腦,對方究竟是誰。
對方究竟是敵是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