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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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哄搶着從鐵佛那裏搶來的糧食,沒有人出來維持秩序,只有強有力者才能多得,體弱者還沒有擠進去就被推開了。
曹多田遠遠的看着冷笑不已,人們心中求生的慾望已經征服了一切的道德和秩序,鐵佛已經不再是絆腳石了,就由着他在一邊傷心哭泣吧!柱子也站在遠處看着,看着鐵佛傷心的哭泣,竟然覺得有些心酸。
鐵匠用衣襟兜了許多的穀粒跑回來,興奮的對柱子説道:“大哥,咱們回去,這些東西夠咱們吃一頓了。”看見了糧食,柱子頓時到一陣飢餓,心中那淡淡的傷也消散了,正要説話,只見十幾個漢子衝過來,瘋搶着鐵匠衣襟裏兜着的糧食,鐵匠被圍在中間,本就無法躲避,衣襟被撕扯,許多糧食掉在地上,被踩踏在泥土中。
鐵匠憤怒了,揮起拳頭將一個漢子打到,罵道:“你他孃的敢搶我的東西。”那漢子被打到在地上,本就無暇顧及鐵匠,奮力將落在地上的糧食連同泥土一起收在懷中,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山谷裏唯一剩下的糧食了,如果這次在搶不到一些,就真的該餓死了。為了這最後的糧食,許多人扭打在一起,鐵匠幾乎拼了命也沒有搶回多少糧食,只得失望的坐在地上。
遠處山坡上的密林中,隱娘和玉郎帶着鄧瑛看着山谷口聚集的人羣,黃庭下派人傳來消息,他已經娶了杜崇文的女兒,調動醴州的兵馬將忽必烈和艾蘇哈台擋在了邠州之外,同時截斷了他們的糧草供應,並利用艾蘇哈台的軍糧招募新兵,寧州城仍舊在項人的手中。現在的忽必烈既不能攻克寧州城,也無法退回關中,正是起事的大好時機。
隱娘看着一臉嚴肅的玉郎,説道:“你看,姐姐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這裏的人已經餓瘋了,只要給他們口吃的,讓他們幹什麼都可以,曹多田説,山谷裏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差不多有七八千,周圍州縣的蒙古大軍都隨蒙哥走了,剩下的一些也隨着忽必烈被擋在了邠州城外,守城的不過是些金國降兵,本就擋不住咱們。”玉郎默默的看着山谷中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羣,他本來是要勸説隱娘放棄的,但現在,如果隱娘放棄了就等於是害死了這些人,鐵佛的山谷裏已經沒有糧食了,如果這時候讓曹多田他們離開,這些人一定無法熬過這個冬天。
隱娘問道:“玉郎,你在想什麼?”玉郎能夠回來,這讓隱娘很高興,她已經品嚐到了失去親人的孤獨,更加珍惜玉郎呆在身邊的覺,説話時也少了往的嚴厲。
玉郎苦笑着説道:“我在想,這些人真可憐,他們不知道從那裏聽到了我們編的那個故事,千辛萬苦的來到鐵佛的山谷,卻發現這裏本就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樣子,他們現在一定很後悔。”隱娘説道:“也許他們並不後悔,這些人都是沒了辦法才來到這裏的,倘若有一點活路,誰又肯背井離鄉的逃難,如果不是鐵佛的山谷,他們也許早就死了。玉郎,你要是真的可憐他們,就該像黃庭下説的那樣,帶領着他們在這濁惡的亂世中殺出一條血路,建立一個新的王朝。姐姐知道,你一定行的。”上次黃庭下説這話的時候,的確讓玉郎動了一陣子,但這一次,玉郎卻動不起來,殺出一條血路,在這條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去,建立一個新的王朝,仍舊還是要壓迫那些窮苦人,但現在,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玉郎平靜的説道:“姐姐,我知道該怎麼做。”隱娘詫異的看着玉郎,從前,每當她説起這些事情,玉郎總是十分的牴觸,不願意這樣做,以至於她要嚴厲的訓斥一番,但這一次,玉郎卻毫無猶豫的答應了,只是他平靜的回答卻讓隱娘高興不起來,不由得去看他的臉,玉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和興奮,有的只是越發濃郁的憂慮和沉思。
隱娘突然發現,玉郎好像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被自己呵護着的小孩子,而是變成了一個強有力的男人,可以起膛,勇敢的面對一切,一時之間,隱娘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説道:“我已經給曹多田説了,咱們今天晚上就動手。”玉郎堅定的説道:“好,咱們今天晚上就動手。”天漸漸的暗了下來,一陣冷風吹來,夾雜着如絲般的細雨,帶着寒冬將至的氣息,人們絕望的坐下地上,下雨了又怎樣,都已經快要死了,難道還怕被雨淋,凍死和餓死又有什麼區別。
曹多田突然站起來,大聲説道:“他孃的,老子也是肩膀上扛着一個腦袋,腦袋上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憑什麼要餓死在這裏。”人們無力的抬起頭看着他,説這些又有什麼,難道你還藏的有糧食。
曹多田大聲的説道:“我爹給我起名字叫多田,那是盼着我吃喝不愁的,可不是要讓我餓死在這裏,不行,老子一身的力氣,難道不會去偷,不會去搶嗎!”柱子疑惑的看着他,心想,方圓二十里早就被搶了一遍,現在連個莊户人家都找不到,還能到那裏去偷,那裏去搶。但是看他説話的樣子又好像是有成竹,好像一切早就計劃好了,就等着大家走投無路的時候才説出來。
曹多田揮舞着手臂,動的説道:“蒙古人的牛羊就在外面,一個個膘肥體壯,他們的大隊人馬都已經走了,現在只剩下一些奴隸給他們放牧,反正早晚是個死,老子也豁出去了,誰敢去跟我搶了蒙古人的牛羊回來。”人羣一片靜默,蒙古人揮動屠刀的身影就在他們的腦海裏盤旋,一個個面目猙獰,殺氣騰騰,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曹多田大聲罵道:“呸,一羣窩囊廢,死都死了,還怕個球。”鐵匠紅着臉從地上站起來,大聲喊道:“我跟你去!”劉二疤也大喊道:“算我一個,他孃的,老子好久都沒吃過了。”想起的味道,柱子不由的了嘴,彷彿那種味道就在舌尖。有人挑頭,有人響應,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人立刻膽子大了起來,只一會功夫曹多田身邊就聚攏了七八十人。柱子狠狠心,對自己説道:“他孃的,臨死也要吃回才行,省的到了閻王殿也要被那些小鬼瞧不起。”大步的走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曹多田的手上多了一把刀,大聲説道:“兄弟們,cāo傢伙,跟着我吃去。”多麼悉的一句話呀!柱子一下子就回到了那種強盜的心態中,竟然有些莫名的興奮起來,他原本是有一把刀的,只可惜沒有帶在身邊,看見旁邊地上扔着一樹枝,撿起來當做武器,揮舞着跟了上去。
山谷口有水出的地方,向來都是水草繁茂之地,關中地區氣候温暖,並不像蒙古草原那樣寒冷,即使是在冬天,牛羊也可以找到乾草食用,因此,蒙古人遊牧的生活習慣正在向放牧轉變,許多的蒙古包幾年也不移動一次。
曹多田早就對周圍的情況一清二楚,不一會就領着大夥來到一座蒙古包前,青壯年的蒙古男子都已經隨蒙古西征去了,留下來的是家裏的女人和沒有長大的孩子,還有幾個為他們放牧牛羊的奴隸。
天已經黑了,蒙古包前亮着火把,一個女人站在蒙古包前,指揮着三四個奴隸將牛羊趕進圈裏,大批的牛羊已被蒙哥大軍徵用了,這户蒙古人的羊羣不過只有幾百只,兩條獒犬在羊羣外面吼叫着奔跑,幫着主人驅趕牲口。
曹多田領着眾人還沒有從黑暗中走出來,嗅覺靈的獒犬已經聞到的異味,狂吼着撲上來,走在前面的人立刻用一人多高的樹枝向獒犬刺,那獒犬似乎知道厲害,只是圍着眾人不停的吼叫,不敢靠上前來。
蒙古包前的女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早就被嚇破了膽子的漢人怎麼敢走出山谷,真的不想活了嗎?
曹多田掄起大刀,用力向一隻獒犬擲去,他本就是嘯聚山林的強盜,手上的功夫自然了得,別説對付一隻狗,就是對付三五個小夥都不再話下,那獒犬被刀刺中肚子,反而發了獸,吼叫着撲上來,幾個人起樹枝刺去,將那獒犬刺死在地上。另一隻獒犬也已經被眾人用同樣的方法刺死。
蒙古女人這才意識到危險來臨,將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個稍大些的女孩扶上馬背,驚慌的説道:“快走,快走。”説着,狠狠的在馬股上拍了一巴掌。
曹多田從死去的獒犬身上拔出刀,大喊道:“兄弟們,快些衝上去,不要讓蒙古人跑了。”人羣瘋了一般的衝上去,將蒙古女人連同幾個奴隸全部殺死,但那兩個孩子早已經跑的遠了,本來不及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