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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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跟我説説京極瞬介嗎?”我問道“我現在總算緩過一點來了,這些子想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也想了解下有關他的事。”
“那件事對你來説,肯定是一頭霧水。”
“聽説案發前他母親去世了。”亮子點點頭,然後用手指着口“心臟病,身體基本上不能動,幾乎是卧牀不起的生活。完全治癒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勉強維持生命。但醫生説如果動手術多多少少會好些,這麼一來只有動手術了。我和瞬介為了籌手術費四處奔走,可最終還是沒來得及。母親得了重冒,就那樣痛苦呻着過世了。”
“聽説你們也去找過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老闆?”
“最初我們倆都不願意欠那人的情,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令我們憎恨的人。但後來想盡辦法也籌不到錢,瞬介只好去找他了。結果和預想的一樣,他不僅拒絕了瞬介,還説得很難聽。”亮子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説道,母親就是在那之後一週去世的。”
“母親的死似乎是導致他做出那件事的原因?”她點點頭。
“瞬介對母親的愛強烈得難以用語言表達,也許可以説是愛得驚人。母親死的時候,他一整天都關在屋子裏又哭又喊,我真擔心他就那麼發狂死掉。遺體入棺之後,他也不肯離開,我真是愁死了。”我心裏嘀咕着,莫非是戀母症?
“在火葬時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開始火化遺體不久,瞬介對工作人員説:‘把我母親拉出來!'”
“出來?中途?”
“就是啊。我想,他大概是不能忍受深愛的母親就那樣被燒掉才説的。工作人員也這麼想,於是就勸他,如果不這麼做,母親的靈魂就不能成佛什麼的。”
“他怎麼説?”
“他説並不是不讓燒,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不燒是不可能的,但他不願意看到最後取出來的是那些焦黑的骨灰,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看着母親被火化的過程,但那似乎也不可能,至少讓他在燒到一半的時候看一眼——他就是這麼説的。”我到背脊有些發麻。
“那工作人員後來怎麼辦?”
“他們説恕難從命。”亮子笑了笑“這種事以前沒有先例,也違反規則。可瞬介還是無法理解,吵嚷着快把母親出來。我對他説,媽媽也是個女人,作為一個女人,誰都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被燒焦的模樣,你就忍一忍吧,別為難媽媽了。瞬介終於安靜下來,可當時在場的人都覺得瘮得慌。唉,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後來,他就那樣一直唸叨着,媽媽要被燒掉了,媽媽要披燒掉了…”媽媽要被燒掉了…
一睫間我的眼前浮觀出火焰愈來愈旺的景象,似乎有人透過火焰向我伸過手來。
“從那之後瞬介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一方面責備自己沒能救活母親,一方面怨恨那些不肯幫我們的人。但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做那樣的事情…”亮子哽咽着,聲音充滿苦澀。
我回憶起京極的眼睛——那雙死魚一般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對人的絕望和怨恨似乎把他所有美好的情都抹殺了。
“聽説京極以前想當音樂家?”我問道“嗯。母親很早就發現了他的天賦,雖然生活艱難,還是想辦法讓他學音樂。母親的優點還表現在不僅僅是對瞬介,對我也同樣關懷。可惜我沒有瞬開那樣的天分。”
“你不是會畫畫嗎?”亮子皺起眉,眯着一其眼睛説道:“那也算?就算是吧。”
“京極在哪裏練琴?”
“二樓,要去看嗎?”
“我想看看。”京極的房間有四疊半大,除了書架和鋼琴之外,散亂堆着些不值錢的雜物。亮子馬上打開了窗户,但屋子裏的熱氣仍令人窒息,原因是整面牆上覆蓋着紙板箱和塑料泡沫板。
“這是瞬介為了隔音的。”亮子見我望着牆壁,便説道“這麼一下還是有些效果的。”我走近鋼琴,打開琴蓋。象牙的琴鍵看上去如同化石一般,但指尖隨意觸到琴鍵時發出的厚重聲音又把我拉回現實。
京極曾經在這裏生活過。
我能覺到我的腦對鋼琴聲有反應。京極曾經住在這裏,現在他又回來了。
亮子説擊拿點冷飲,下樓去了。我坐在鋼琴前,體會琴鍵的觸。已經不用懷疑了,捐贈者就是京極。他的腦正在一步步影響我的腦。
我到輕微的頭暈,於是閉上眼,用手按着眼角。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腳邊有架小玩具鋼琴。我彎下仔細觀察。那應該是件很久以前的東西了,但上面幾乎沒有一點劃痕。除了蒙上了些灰塵、邊角有點鏽跡之外,它基本上和新的一樣。
我敲了以下小小的鍵盤,傳來的是一種金屬般的簡單聲音,但好歹能辨別出音階,能彈奏出非常簡單的旋律。我用一食指試着彈了一段路人皆知的兒歌。
回過神來,亮子正端着托盤站在身後目不轉睛地望着我。
“這應該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也是京極的?”我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