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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金蛇之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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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傳來,杜天林緩緩地走在山坡上,他仰目望了望天空,蔚藍的天穹令人有昏然睡的覺,杜天林走了幾步,忽然一個輕微的聲音使他機警地隱身在一片大石後。

過了一會,只聽見前面傳來一聲奇異的吼聲。那吼聲不像是人聲,也不像是任何一種獸類的聲音,聽上去倒有幾分像是幽靈的嘆息。

杜天林從石後面偷看過去,只見山路轉角處正走來了一雙奇形怪狀的巨獸,那巨獸非牛非象,卻有一雙墨綠的獨角,身上的皮像是盔甲一樣,更奇的是那巨獸上騎着一個人,那人穿着一身鮮紅的布袍,白胖的頷下有幾稀疏的鬍鬚,看上去有一種古怪的恐怖。

杜天林暗中想到:“這個人好生奇怪,恐怕不是中原人士。”杜天林忍不住好奇心,便悄悄地跟了下來,只見那一條小徑一直奔向下方伸延下去,似乎是通到一個什麼谷底去,杜天林暗忖道:“這個人不知到這裏來幹什麼。”他跟了幾丈路,忽然聽到前面有人叫道:“朱大哥到了,朱大哥到了。”杜天林再打量了一下,立刻隱身到一片矮林之中,他偷偷從林葉孔隙中向下看,只見那谷底的大樹蔭下坐着三個人,其中一個虯髯老漢正向那騎在怪獸上的白胖漢打招呼。杜天林再看其他的兩個人,只見左邊的一個又瘦又黑,看上去倒有七分像個病夫,右邊一個人卻是個面貌清秀的書生,這三個人再加上那騎着怪獸的漢子放在一起,直令人有説不出的不調和。

那騎在怪獸上的漢子拱了拱手道:“哥兒們,咱們可好久不見了!”那虯髯老漢站起身來道:“朱大哥,這幾年來你可好?”怪獸背上的漢子道:“在異域,有家歸不得,説得上什麼好?”那俊秀書生站起來道:“大哥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怪獸背上的漢子注視着那俊秀書生一會,嘆道:“時間過得好快,幺弟,你怕也有三十出頭了吧!”那俊秀書生道:“小弟今年已三十一了。”那胖漢子從怪獸背跨了下來,望着那又黑又瘦的漢子道:“三弟,你好像比當年還更不喜歡説話了。”那又黑又瘦的漢子嘴角微微動了一動,算是代表笑了一笑。

那虯髯漢子道:“只差老四一人了。”那俊秀書生仰首望了望,道:“四哥會不會…”他話尚未説完,那虯髯漢子道:“不可能了,你想咱們五人中誰會忘得了今天之約?誰忘得了?”那書生道:“小弟不是説四哥會不來,而是-一”他停了停,繼續道:“這幾年都沒聽説過四哥的消息…”那虯髯漢子道:“五弟,你不要胡思亂想。”到這時候,那又黑又瘦的漢子才第一次開口道:“五弟顧慮的有理。”虯髯漢子和那白胖漢子同時道:“三弟,你説什麼?”那又黑又瘦的漢子道:“自咱們認識四弟以來,有約會他哪一次不是第一個到的?”虯髯漢子與那白胖漢子對望了一眼,然後道:“你是説四弟出了岔子?”那黑瘦漢子道:“只怕不可樂觀。”杜天林躲在林中裏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暗道:“這幾個人不知是什麼來歷,我索看個究竟。”那大樹蔭下四個人都不再開口説話,靜靜地坐在樹下等候。

杜天林暗道:“我躲在這裏距離太近,大是不妥,還是離遠一些為妙-一”他正要向後移動,忽然看見對面山上傳來一聲大喝之聲,他連忙停下動作,向對面山望去-一。

只見對面山上出現了五六條人影,看情形似乎是四五個人在追逐前面一人。

谷底下那四人已發現了對面山的動靜,虯髯漢子首先叫道:“五人追殺一人!”那俊秀書生道:“不是四哥吧?”瘦黑漢子道:“不是,四弟那會帶着劍子?”杜天林凝目望去,只見那對面山上六人都是疾奔如飛,顯然都是一等的身手,漸漸地奔得近了,只見當先一人竟是個年輕的道士。

後面追趕的五人之中,有一個身着白袍的漢子特別顯眼,他持長劍與那前面道士追得首尾相接。

那底下虯髯漢子忽然咦了一聲道:“那白衣漢子不是華山的叛徒沈洛飛麼?”那俊秀書生驚道:“那麼這五人莫非是金蛇幫的?”杜天林一聽“金蛇幫”三個字,不由一震,卻聽得底下那黑瘦漢子道:“二哥五弟多年不出江湖,可聽説過呂長青這個名字?”那書生道:“武當的神風劍客?”那黑瘦漢子道:“不錯,年僅弱冠就威震武林的傑出少年──就是他!”他指着對面山上那奔在最前面的道士。

那白胖漢子點了點頭道:“不錯,他正是正宗的武當身法。”杜天林凝目望去,只見那年輕道士忽然一躍直落下來,落在山腳下的草坪上,後面五人也跟着躍了下來。

這時對面六人與這邊只隔着一道乾涸了的河谷,只見那年輕道士全身都是血跡,有幾處是由內滲出來的,顯然他正受了劍傷。

那年輕道士落到草坪上,忽然停身不再奔逃,他一停下身來,後面那五人也跟着立刻停下身來。

年輕道士以手中住劍支在地上,冷冷地道:“各位從金雞鎮一直追殺貧道到此,十一個人只剩下了五人,貧道委實不願再開殺戒,列位請便吧。”那身着白衣的漢子冷笑道:“呂長青,你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麼?”年輕道上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環顧了其他四人一眼,然後一抖手中長劍道:“來吧!”於是,五支長劍如出之蛇驟然齊發,五道寒光在年輕道士頭上織成一片劍光,年輕道士忽然大喝一聲,一道劍光從那一片劍網中衝而出,凌空盤旋一匝,一連四聲慘叫傳出,五個對手倒下了四個,僅剩下的一個白衣漢子退到三丈之外。

杜天林在叢林中忍不住暗叫一聲:“好劍法!”只見那青年道士持劍指着那白衣漢子,朗聲道:“放你回去報了信,別人怕你們金蛇幫,我呂長青可不怕,半年之內呂長青不會回武當,江湖上山不轉路轉,總還有碰頭的機會,呂長青隨時候教。”那白衣漢子哼了一聲,如飛逃去。這邊那虯髯漢子對那瘦黑漢子伸出大拇指讚道:“好一條漢子!”那青年道士呂長青轉過身來,他一步步向着這邊走了過來,來到那乾涸的河谷邊上,提氣叫道:“這裏面有那一位是朱大先生?”大樹下四人對望了一望,那白胖漢子道:“敝姓朱,草字良秋。”青年道士一聽到“朱良秋”三個字,頓時臉上神一震,他失聲叫道:“人稱萬里飛虹的朱大先生?”那白胖漢子拱手道:“道長見笑,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一”青年道士道:“貧道武當呂長青-一”他話聲才了,人已如四兩棉花落地一般到了河谷的這一邊,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染了血跡的布包,一面道:“貧道從山西來,帶來一位熊施主的消息-一”那俊秀書生低聲叫道:“四哥的消息-一”瘦黑漢子一伸手,阻止他説下去,那青年道長呂長青道:“熊施主囑貧道把這布包給朱大俠先生-一”他説到這裏,那虯髯漢子已忍不住道:“四弟-一不,我是説那姓熊的怎麼了…”呂長青打量了虯髯漢子一眼,然後道:“如果貧道猜得不錯,施主可是尊姓姜?”虯髯漢子道:“不敢,在下姜令。”呂長青望了那瘦漢子與那俊秀書生一眼,然後重新施禮道:“貧道何幸得見昔年叱吒武林秦嶺五俠,這兩位想來必是‘青面神拳’馬三俠與‘無風劍’何五俠了。”那白胖漢子道:“道長與熊四弟是-一”呂長青道:“貧道本不認識熊四俠,只是偶爾碰上,他臨終託貧道…”他話尚未説完,那四人同時跳了起來,齊聲喝道:“道長你説他什麼?”呂長青低聲道:“熊四俠在山西大同,遭人圍堵,已經過世了。”那虯髯漢子一把抓住呂長青的袖子,雙目圓睜,大聲喝道:“道長你説的可是真的?”呂長青道:“是貧道親手收殮了熊四俠的遺體。”虯髯漢子姜令顫聲道:“是什麼人殺了他?”他一面説着,一面虎目下淚來,那朱良秋喝道:“三弟,你先放開道長-一”虯髯漢子放開了手,呂長青道:“當時貧道並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熊霜,他臨死之時求貧道將此物送到這裏,給一位朱大先生,沒有想到竟是…”朱良秋嘴道:“方才那金蛇幫…”呂長青沉聲道:“貧道葬殮四俠,從離開大同起,一十七個金蛇幫的就追攔貧道一路至此,他們要的就是貧道懷中此物,貧道被迫連開殺戒,一路至此正好殺了一十六人!”他説着就把那布包到朱良秋的手中,朱良秋緩緩把那布包打開來,雙手竟是顫抖不止。

那布包裹得極是緊密,一連打開三層,才出一個皮紙的信封來,信封口上有火漆封住。

除了呂長青,其他的三人也都強抑悲憤湊近來看,朱良秋將那信封一打開,出一張地圖來,四人只瞥了一眼,立刻臉大變,他們一齊望了呂長青一眼,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後忽然一齊向呂長青跪拜下去。

呂長青大吃一驚,連忙閃身讓開,朱良秋道:“道長與熊四弟素昧平生,浴血死戰將此物送來,道長義薄雲天,請受咱們兄弟一拜。”呂長青急叫道:“朱大俠快起來,秦嶺五俠叱吒武林之時,貧道還是個髻發小童,這如何擔當得起!”朱良秋跪地不起,叩首道:“秦嶺兄弟五人一生行事乖張,不明大義,咱們只知道好漢子恩怨分明,點水之恩湧泉以報,道長此恩沒齒難報-一”呂長青一把扶起朱良秋道:“貧道雖是一個出家人,平生最敬的便是忠義好漢,朱大俠你再説此話便是看不起貧道了。”朱良秋揮手叫其他三人也站了起來,大聲道:“道長快人快語,倒顯得咱們兄弟世俗作態了,從今天起,只要道長有用得着咱們兄弟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呂長青道:“熊四俠死前雖未言明,但從這情形看來,多半是死於金蛇幫之手,金蛇幫高手如雲,聲勢如中天,各位務請謹慎小心。”朱良秋道:“多謝關注,金蛇幫便是再加一倍,咱們這四條命是與他拼定了。”呂長青道:“貧道另有要事,恐怕要先告退了。”朱良秋深深地望了呂長青一眼,然後道:“道長年方弱冠,劍道臻天下一,假以十年,必是武林領袖人物,道長多自珍重。”呂長青深深行一禮,面向四人略一揮手,忽然如天馬行空般跨過河谷,如飛而去。

過了好半晌,那瘦黑漢子才沉聲道:“十年內武當一脈又要發揚光大了。”朱良秋緩緩把信封中那張地圖又了出來,他望着那一層又一層的包布,忽然滴下了兩行清淚,低聲道:“四弟終於得到了它,四弟終得到了它…”那俊秀書生道:“四哥如知這布包終於傳到咱們手中,死也可以瞑目了。”四人默默地看着那張地圖,也不知過了多久,朱良秋道:“咱們走-一”虯髯漢子姜令道:“到那裏去?”朱良秋道:“先到這圖上的地方去,再-一”説到這裏他停了一停,然後截鐵斬釘地道:“辦完了大事,四弟的仇能不報麼?”他説完當先躍過那河谷,其他三人跟過河谷,朱良秋一聲口嘯,而那隻非牛非象的怪獸也跟了過去。

躲在叢林中的杜天林,目睹了這一切的事故,這時他的臉上出一種複雜無比的奇怪表情,他喃喃地自我盤算道:“想不到一時的好奇,竟讓我跟出這麼一條大線索來,我是應該跟下去呢,還是先辦我的事?”他考慮了一會,然後決定道:“還是先跟他們一程再作道理。”他正要起身,忽然一個輕微已極的聲音響了一下,他立刻轉過頭來,果然看見五丈之外立着一個人,令他吃驚的是那人竟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他的藏身-一那人低喝道:“什麼人?”杜天林暗想躲無可躲,使索站了起來。

那人再度低喝道:“你是誰?”杜天林趁機看清楚了那人,只見那人身穿黃衫,面上卻蒙着一塊白巾。

那人見杜天林不答,更是動了疑心,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身來,用一種温和的口吻問道:“方才這谷底下可是有人?”杜天林心想這人多半是方才來到的,本沒有看到一切,那人見杜天林仍是不答,不由怒道:“你是啞巴麼?”杜天林心中暗暗好笑,忽然興起一個頑皮的念頭,便伸手指着嘴巴,啞啞的叫了兩聲。

那人怔了怔道:“方才你有沒有看見谷底下有人?”杜天林搖了搖頭,那人哼了一聲,便向那條雜草叢生的小徑走去,他一走到小徑邊,立刻發現了那怪獸巨大的足印。

他立刻回頭過來,杜天林正在看他,他忽然一長身形對準杜天林當頭一掌劈來-一杜天林直等那人掌正臨頭,才裝着腳下一絆,摔了一跤,卻正極其巧妙地閃過了那人的一掌。

那人怔了一怔,忽然冷笑道:“你還想裝麼?”只見他左掌一帶,疾如閃電地向杜天林前點到,杜天林傻楞楞地瞪着他,直到那人內力突發的剎那之間,杜天林才腳地倒退幾步,腳底下一絆,又跌了一跤,而且讓出半丈之遠,然而卻又是巧妙地避過了那人一招。

那人蒙巾上的雙目中出驚奇之,他忽然飛身而上,一連向杜天林發出三招,杜天林避過了兩招,第三招卻是不得不還手了,他猛出一招,兩人在電光火石間換了五式,易地對立。

杜天林的心狂跳起來,只從這一招之中,他覺出這蒙面人竟是一代宗師功力了,這人是誰?這人是誰?他急切地暗問着自己,同時把全身功力絲毫不敢隱藏地聚到雙掌之上。

他卻不知道那蒙面人驚駭的程度比他猶有過之,那人雙目中出駭然的光芒,沉着嗓聲,一字一字地道:“你-一是-一誰?”杜天林依然不答,他心想:“索讓你認為我是個啞巴。”那人一步步走近過來,雙目視着杜天林,再次問道:“你究竟是誰?”杜天林也正在心中問着同樣的問題,他暗道:“我真想一把扯開你的蒙巾看一看。”那人在距杜天林五步之遙處停下身來,兩人都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因為兩人都從方才那一個照面中發現對方深不可測,若是貿然動手,即使再厲害的招式,互相都知道必然仍是各自半式半隱,碰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蒙面人在想,憑着剛才互換一招的經驗,如何在一招之中出杜天林的底細來,杜天林卻在想,如何在一招之中扯下他那塊蒙面的白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