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疑雲重重武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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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弧形的峭壁,高有百丈,奇陡如削,石深褐,青苔滿布,應是滑不留手。
委實是隻有谷口一處可供出入,而這谷口的寬窄也不過數尺,只能容兩個人並肩進出。
倘若人在谷中,封死谷口,那的確是猿猱難攀.飛鳥難渡,要想生離此谷,那是痴人説夢。
誠如端木少華所惑然不解,天下靈山勝地到處皆是,夏夢卿他怎麼會選上這個地方,柬邀武林羣雄,作為約會之地?
也誠如蒼寅所莫名其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個子不好,夏夢卿他怎麼偏偏挑上七月十五這個鬼氣陰森的月圓之夜?
這是個疑團,但是武林帖具名的是“夏夢卿”這三個字,這疑團本就不成其為疑團了。
蒼寅、齊振天對笑搖頭,並肩行入谷內。
這老少三人,是到得最早的一對半。
谷內空蕩寂靜,還看不到一絲人影。
地是黃土碎石,不足沾污衣服,當然鶉衣百結的要飯比子倉寅更不會在乎髒不髒,與齊振天就在谷中盤膝坐下,靜等其他赴會的一干羣豪到來。
也許是怕髒了那襲青衫,或者是怕有損灑的風度,再不然就是當着長者面前,端木少華依然負手站立一旁,一雙冷芒閃爍的犀利目光,不住打絲着谷中險惡形勢,頻頻皺眉,閉口不言。
老的一對,卻是甫坐下便打開了話匣子。
只聽蒼寅豪聲説道:“齊老兒,你不覺得此時此地,咱們面前缺少了點什麼嗎?”齊振天呆了一呆,道:“缺少什麼?”蒼寅抹抹嘴,嚥了口唾沫,道:“酒!齊老兒看你頗似風雅之士,怎麼跟塊死木頭般點不透?人生難得幾回醉,莫使金樽空對月,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此時此地若來上一壺美酒,三五小菜,舉杯當頭遨明月,或慷慨悲歌,或低聲哦,這豈非人生一大快事?”望着那副饞相,齊振天不捋髯失笑,道:“臭要飯的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詩人墨客風雅事,看你這副髒猴兒相,披上龍袍也不像皇帝,你若文縐縐、酸溜溜地來上那麼兩句,準會笑掉人大牙,哪裏是觸景生情,分明是又在發饞。別急,説不定夏少俠早備豐盛的酒宴等着你呢!”蒼寅雙目一瞪,戟指怒罵説道:“齊老兒,你這是狗眼看人低,怎麼?我老要飯的難不成生就窮賤俗命?你別看老要飯衣衫破爛,長相不好…”指了指端木少華,接道:“這小子長得又標緻,穿得又體面,他肚子裏的玩意兒不見得會比我要飯的多。”向着端木少華一仰臉,道:“對麼?小子?”端木少華拍馬猶恐未及,哪裏敢説個不字,連忙賠笑説遭:“當然,當然!老前輩上通天文,下識地理,遍及諸於百家,旁涉三教九,無所不,無所不通,晚輩不及萬一,怎敢比擬。”蒼寅冷冷回顧齊振天,有點洋洋自得,傲然説道:“聽見麼?齊老兒?”這下馬拍響了,端木少華卻憋了一肚子悶氣,齊振天笑道:“聽到了,你臭要飯的滿腹狗雜碎,委實令常人難及萬一,不敢比擬了。”端木少華聽得暗呼痛快。
蒼寅一瞪老眼,方要佯怒反罵。
驀地.佛號震耳.葫蘆谷口人影閃動,飄然走進數人。
“阿彌陀佛,貧衲以為早到一步,卻不料仍落人後着,兩位老檀越、少谷主別來無恙?”好快的身法,二十餘丈距離,話落人到,正是那以少林掌教大悲禪師為首的諸大門派掌教到來。
齊振天連忙站起.偕同端木少華雙雙趨前見禮,互做寒喧。
蒼寅卻慢地站起身形,拍了拍股,目注大悲禪師説道:“老和尚,真虧你還能趕來,老要飯的替你惋惜,錯過盂蘭法會超渡孤魂野鬼,你老和尚少了一場功德。”大悲禪師笑容一斂,鄭重合十,道:“阿彌陀佛,老檀越何做如是語?夏少俠德孚眾望.宇內共欽,只他一紙,便是天大之事,貧衲也要立即放下,耽誤正果也在所不計,何惜區區一場功德?”蒼寅驚然動容,大笑説道:“老和尚,有你的!老要飯的我簡直肅然起敬,自愧不如。”轉過身去分別與武當、崑崙、峨嵋…諸派掌教-一打招呼。寒暄已畢,諸人圍成一圈,席地坐下。
蒼寅道:“老和尚,你是得道高僧,應具無邊佛法,你猜猜看夏少俠突然遭傳武林帖,召來咱們,究竟為了哪樁事?”大悲禪師低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夏少俠奇才宇內第一,此舉自然藴有深意,恕貧衲不敢妄加猜測,不過…”抬眼輕掃圍坐諸人,接道:“貧衲有一事頗為費解,夏少俠前曾經蒞臨少林,並未提及他要遍傳武林帖柬邀我等來此赴會,而在夏少俠離開少林兩後,貧衲才突然接到這張武林帖…”蒼寅接口説道:“這不難解釋,你老和尚説過,夏少俠這麼做,自然藴有深意。”大悲禪師微微點頭不語,蒼寅望丁他-眼,再次説道:“老和尚,夏少俠不會無故蒞臨少林吧’”大悲撣師那張清癯的老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輕微動,眉宇問微溢黯然羞愧之,合十説道:“蒼檀越神目如電,明察秋毫,夏少俠的確不是無故蒞臨少林,出家人不打誑語,夏少俠山的是勸阻少林加入布達拉宮舉事之盟。”諸人俱為震動、蒼寅霍地躍起,瞪目挑眉,沉聲急道:“老和尚,你能不能説得清楚些?”大悲禪師平靜道:“前,布達拉宮曾派兩位大喇嘛遊説大下,首登少林…”諸人瞿然驚動,蒼寅鬚髮俱張,嗔目怪叫,説道:“好厲害,竟效那巧舌蘇秦,恐怕他們設有那麼好的口才。老和尚,説下去。”大悲禪師淡淡的接口説道:“他們曉貧衲以大義,説貧衲以公仇,婉言苦勸貧衲加入布達拉宮舉義之盟…”
“老和尚!”蒼寅沉聲説道:“你沒以夏少俠之言斥之?”大悲禪師道:“貧衲也曾以他們受白衣大食縱,引虎驅狼,旨不在復國,形同賣國,陷百姓於水火之言駁之,但是他們表示…”蒼寅急道:“他們説什麼?”大悲禪師尚未説話,齊振天突然口説道:“臭要飯的別老打岔行不?坐下來靜靜的聽不好麼?”蒼寅狼狽的盯了他一眼,憤然坐下道:“老和尚,你説你的。”大悲禪師道;“他們堅決否認縱之説,但承認大食人供以火器,從旁協助,真正舉事的仍是我黃帝子孫…”蒼寅忍不住又道;“老和尚,你怎麼説?”大悲禪師低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公仇私恨,莫敢或忘,誰不想早盡逐滿清,復我河山?貧衲當時確實心動,只是未曾當面答應加盟,請他們容少林考慮三再做答…”蒼寅倏伸鐵掌,一把扣上大悲撣師腕脈,大叫説道:“老和尚,三之後你是如何答覆的?”大悲祥師神泰然,任他攫住左腕,道:“前腳後腳,那兩位大喇嘛甫離嵩山,夏少俠已如神龍突降少林。”蒼寅威態稍斂,吁了一口氣,鬆了鐵掌,雙目仍緊盯大悲不放,道:“老和尚,你有什麼臉再見夏少俠?他怎麼説?”大悲禪師慈目突然暴神光,倏又斂去,道:“蒼檀越,只要布達拉宮所出確屬義師,大食人真的只是從旁協助,貧衲以為公仇私恨,少林理應率先加入,不敢落入稍後,這應該不是羞恥之事。”這話不錯,倘若果如那兩名黃衣喇嘛之言,少林率先加盟,那不但不是羞恥,反是無上光采。
只是,大悲禪師他忽略了夏夢卿以前的告誡,夏夢卿他身為先明宗室,雪恥復國,光復神州之心,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殷切;若無確實據,若非事不可舉,他領導唯恐稍遲,怎會反過來加以告誡阻止?
再説,憑他那威震宇內的玉簫神劍閃電手七字名號,他也斷斷不會無中生有,謊言騙人,果真如是,他還配稱那宇內第一的一個奇字麼?
乍聽是理,蒼寅為之語,一時沒能答上話。
大悲禪師又道:“夏少俠沒表示什麼,他只要貧衲代為傳言武林各門各派的領袖人物,半個月後在峨嵋和他會面…”
“這不結了麼?”蒼寅突然冷冷道:“你老和尚還有什麼費解的?夏少俠他想提早約期,改變地點,所以才突然遍傳武林帖。”這分析也頗合理,聽得諸人頻頻頷首,皆表同意。
説話間,葫蘆谷口陸續地又走進了好幾個人,那是五莊四寨的五位莊主、四位寨主及豫西朝天堡主先後來到。
看看人數,該來的全到齊了。
看看天,轉瞬即是初更。
按理説,傳出武林帖遍邀天下的人,應該先到等候。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片刻之後約期便屆,夏夢卿卻仍未現俠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