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月光寶盒寂寞的夜晚,我喜歡看月亮。
寂寞的晚上太多了。
記憶中幾乎沒有多少個夜晚是不寂寞的。
寂寞像不安的蟲子,將心咬齧得傷痕斑駁。那些傷口紅腫,發炎,癒合,結痂,像至尊寶的心你一粒醜陋的椰子殼。
我知道為什麼至尊寶的心會像椰子了,因為受傷太多,而他表面太瀟灑,所以傷痛加倍。
至尊寶要給愛一個萬年之期,我愛,我的期限是多少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只要我在,愛就存在。
每一次涅你都是一次新的愛。
直到地老天荒。
摘自阮丹冰《天鵝寄羽》雨一直地下,小林每次來曲風處,都藉口沒帶傘借走一把。
漸漸地那些滴翠成蔭的綠傘都失了蹤影。櫥櫃裏,多了一黑一紅兩把大得可以遮天蔽地的油布傘——由小林買來放在那裏。
她是存心的。
不知為什麼,那麼多把一模一樣的綠傘讓她覺得不安。
她在那些綠的傘裏嗅到了丹冰的味道;她在白的梔子花香裏嗅到了丹冰的味道;她在天鵝的睨視裏嗅到了丹冰的味道;甚至,她在自己親外甥女水兒綻開的裙襬裏,也嗅到了丹冰的味道。
丹冰對她而言,是雖“死”猶生,無處不在。
曲風仍然每週兩次去給丹冰彈琴。她也陪着去過一兩次。每次站在丹冰牀前,她都覺得窒息。
她不喜歡她。無論是“生前”的她,還是患病的她。因為,她佔去了他太多的時間和思念。
而且,幾乎每次看過丹冰之後,曲風的情緒就會出奇地不穩定,常常要用酗酒來麻醉自己,以圖發。
她不相信這僅僅是因為內疚。
其實,早在初進劇團實習時,她已經藉着女人的,隱隱約約覺出丹冰與曲風之間的不尋常:他們表面上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的對話或往,可是隻要兩個人同時出現,空氣中就會有種不一樣的覺,彷彿電在動,他們之間,有種形容不出的曖昧,不易察覺的關聯。
或許,是因為他們相像——不是形“像”是神“像”——兩個人都有冷峻的外表,冷漠的神情,冷淡的處世態度,和冷豔的愛好:一個愛舞成痴,一個愛琴入化。當他們一個彈琴一個跳舞,就好像阿波羅陪嫦娥在天際遨遊,美不勝收。沒有人會置疑西方神話中的阿波羅有沒有可能會和東方傳説裏的嫦娥約會。反正,他們都不屬於人間,地上的人各有不同,天上的人卻總是差不多。
至於他們兩個人為什麼始終沒有走到一起,小林猜想那是因為驕傲。
丹冰和曲風都太唯我獨尊了,很難想象這樣的兩個人從天上下來後,還可以在人間繼續攜手。人間不是舞台,世界不是為他們這種人準備的。熄掉舞台頂燈,人間的光明温暖就平淡地發放出來,台下多的是芸芸眾生,他們才是世界的主人,他們中,也包括她小林。
是憑了這份自知和自信才敢挑戰丹冰的。
但是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贏出——丹冰為了救曲風而消聲,小林的勝券僅僅因為活着。這算是贏了嗎?
依她看,曲風還並不知道丹冰的真心,僅僅把她視作恩人。可是,她總覺得,在曲風的潛意識裏,是在等待丹冰醒來。
這讓她不安,也不甘——同一個活生生的人作戰固然刺,卻不無勝出的可能;同一個魂作戰,卻是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她有時候看着丹冰,真想對她大喊大叫:有本事你醒過來啊!醒過來同我爭曲風啊!睡在這裏用恩情影響着他算什麼?
斟出咖啡來,招呼曲風和小林休息一會兒,慨地説:“小曲你真是個好人,個個星期都來看冰冰,她有你這樣的同事,真是福氣。”曲風汗顏,趕緊説:“是她救了我,她變成現在這樣,也都是因為我。”點點頭,仍然沿着自己的思路説下去:“冰冰剛病倒那會兒,天天有人來看她。以前追求她的那幾個男孩子,又是送花又是送水果,可是隔上一段子,就都不見影兒了。以前還説要為冰冰死呀活呀的,原來都是嘴上説説的…”小林啞然失笑,現代人談戀愛,當然只是嘴上説説,要不怎麼叫“談”戀愛呢?要是每個人都玩一套生死相許,忠貞不渝,那還得了?中國人口數起碼減少一半不止。
“連記者也都不再來…”小林又笑。記者?記者哪裏有這些閒時間,記者忙的是抓新聞。阮丹冰,已經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