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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制夫多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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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了當坊土地社令,問道:“此處黑氣所出之家,不知姓甚名誰?我等奉玉旨來拿這人,煩該方社令指示,以便捉拿。”土地將手中拄杖指道:“那家姓成名[王圭],吁氣的就是其都氏。”眾鬼卒得了實信,一齊來到成[王圭]家裏。原奉玉旨頭行,那家堂聖眾、門丞户尉,那一個敢來攔阻?竟擁到都氏牀前,不由分訴,竟把臂膊細的鐵索,照頭一套,拽了就跑。鋼叉護送,鐵鞭頻打,前拖後趕,那許少停!成[王圭]守了數,忽見斷氣,即忙舉哀,三後殯殮,不須細説。

都氏隨眾人,渺渺茫茫,行走間,腳下頗酸,口中大渴,要暫停,那裏能夠?四圍又沒人家,那得茶水入口?只好兩淚,千言哀告。磷仵只是亂打亂喝,一些也不鬆放。

內中一個鬼卒道:“這是玉帝欽犯,不比本主執行,倒要温存他些才好。倘是途中辛苦,得個半二不三,倒要自己抵罪。”磷仵道:“前面就是孟阿門首,送這婦人討杯茶吃去。”都氏聽得不勝之喜。磷仵帶到廳前。

只見一位白頭媽媽,笑的掇杯濃茶出來,都氏連忙拜受,一氣飲下,眼見得如醉如痴,竟把生平之事一一説出道:“婦人本姓都,四德三從一例無。作事多勤儉,管家頗善圖。二八花顏多美貌,嫁得成[王圭]柔順夫。從來不識為禮,打罵兒郎

莫言抓破臉,幾度拔殘須。表情巴掌原裁竹,示辱鞭鞘不似蒲。燈台作笞杖,馬蓋代徒。不由親蠢婢,那許近痴奴?

出門應受三皈戒,入户還憑百忍書。行尤躑躅,語尚諮詛。恐愆香期寧忍餓,鑽謀側室假遊湖。歸來盡把丫頭賣,空費佐[飠甫]。

恐渠有外,龜首用印圖。娶來實女為伊妾,那管家門後嗣無。侍婢藏意,忙書絕命符。只因假印私情,官臨街非不辜。

新增多禮法,條律頗如爐。正遂些兒願,悠然赴冥都。一生積聚他人得,枕伴從今忘卻奴。滿腔鬱氣,飄渺上雲衢。既幹天神怒,何辭冥帝誅。自甘永作輪迴墮,引領刀山斬寸膚。”原來地府中,若個個要用刑法取供,一閻羅也是難做,虧殺最妙是這盞孟婆湯。俗話:孟婆湯,又非酒醴又非漿,好人吃了醺醺醉,惡人吃了亂顛狂。怪不得都氏正渴之際,只這一碗飲下,也不用夾拶子,竟把一生事蹟兜底道出。

孟婆婆一一錄完,做下一紙供狀,發放磷仵,帶送十殿案下。那時楚江大王見磷仵將女犯帶到,即在森羅殿中擺列公座,擊起會眾鼓。

少時十王俱到,依次坐下。皂隸排衙,書門叩頭,然後取上原牌,並孟婆婆處供狀,各各觀看。都氏跪在埃心,舉目無親,身不由己,心下才悔道:“原來那些王侯鬼判,口口聲聲,只恨我欺夫罪大,到今教我怎生悔得!”十王之中,看了供狀,也有掀髯大笑的,也有拍案大叫的,也有睜目恨罵的,獨有五殿閻羅天子開口道:“夫乃婦之天,汝既為人婦,理應善事其夫。

自既無子,亦當以宗祀為重,曲與周全,娶置婢妾,以候天命之萬一。如何不惟不慮後嗣,且把丈夫欺壓至此!是怎麼説?”都氏道:“大王息怒,容奴細稟:念欺夫原非婦人本心,其來自有所漸。

婦人適夫,原有尊敬之意。丈夫娶婦,每多寵愛之心。寵愛既久,恭敬已闌,乘其可侮之隙,試開打罵之端。打罵既久,視為故套,片言之觸,奴豈肯容?

些事之挫,奴安能已?此則糟糠中豢就之沉痾也。今而稍覺富饒,原系奴家協力,便娶妾,佯言求子,實是棄奴。奴念積蓄苦辛,一旦為他人享用,即如我田彼種,我馬彼騎。試使大王當之,或肯與否?”酆都拍案大怒道:“好長舌!好利口!怪得悍戾之氣,直能上幹天頂,只問你,娶不要幫助營家,要娶子何用?

今得富饒,便道全仗爾之幫助,應受爾之制伏。若或貧窘,爾復謂夫無能,越發恣情欺侮。總之,蘇秦之、買臣之婦,俱是爾輩一,吾不能細誅歷代之妖,只把你煎熬,做個樣子。”叫鬼卒:“與我拽下,剝去衣褲,先打八十板!”鬼卒一聲喊處,把都氏剝做赤條條的,一五一十,打得鮮血迸。都氏好生痛苦,幾番暈去復甦。鬼卒報打完,酆都叫記判官,吩咐道:“且把都氏種種他樣罪惡,暫且放過一邊,只將他逐打罵丈夫等事,細算明白,開冊上來。”判官應諾,即時搬出一擔多陳年帳蒲放在當殿,又喚一個算手一個書手,只把欺夫一項,登時開算明白,釘成一冊送上。

酆都讀道:記判官某人,今將犯婦都氏,在生於某年月,欺夫案牘開算於後:一算得大小罵詈牴觸、強辯花言、虛捏調謊,共計一百萬九千六百七十八句半。

一輕重拳篦杖、鞭拍踢打,共計七十萬八千五百九十三下零。一零星誣陷凌制,大小計五百七十四件。酆都問判官道:“打罵之説,吾已悉知,但其下數內,亦如錢糧賬目零半,何也?”判官道:“啓大王,冥司記之例,原以出口朗詈朗罵者算為一句。其形之於面龐,未發於口角者,算為半句。今積數之,該有半零。即打亦以出手下拍者,不論輕重,每拍算為一下,其形於勢,未經拍下者,算為半下,今積數之,亦有半零。

但諸人等,止於以一復一,惟臣之於君,子之於父母,弟子之於師長,媳婦之於舅姑,妾之於夫主,每罵一句,法當倍打一下,每打一下,法當倍剮一刀。”酆都道:“既如此,可就把該倍數目科清上來。”判官又把算子一撥,開道:一算得罵若干句,該倍打若干下,作百次打。一算得打若干下,該倍剮若干刀,作十次剮。一零星等事,不敢擅定刑法,惟王上裁。酆都道:“怎麼叫做零星等事?”判官稟道:“即如揪耳、拔鬚、頂台、罰跪、抓膚、揸臉、摘腮、咬鼻等事,總而謂之零星。如陷夫枉受官,謂之誣陷,如焚香防刻、打印關防,謂之凌制。凡此種種,既無定律,以是不敢擅擬。”酆都道:“原來這惡婦,一竟竭盡人間苛法以制其夫,我何惜竭盡地獄苛刑以粉其骨!”叫鬼卒:“笞剮兩條,且剩來後銷算。

只將零碎一項,盡把地獄所有種種極刑,一一與那惡婦受用些!”眾鬼卒各有所司,一聲喝處,兩旁齊齊的摩拳擦掌。都氏無言,只得承受。可憐嬌養佳人,竟作死囚形景,但見:銅夾捎麻繩,夾碎金蓮小腳跟。

渾鐵拶橫筍指,斷骨零皮鮮血淋。緊緊腦箍加額上,時作包頭狹一稜。兩眼睛珠齊突出,百般劇話便招承。金鈎扎出瀾斑舌,兩尖頭墜石瓶。

燒得鐵靴紅似火,穿來因有繡鞋名。熬就沸油千百石,錫龍纏體灌其身。另燒小小金剛鑽,直橫錐透骨疼。兩旁牙齒齊敲落,指甲將鉗拔落

高稱兩手周圍打,又名龍女拜觀音。上懸足脛下墜石,別號姜公釣渭濱。四足平牽揹負石,蜘蛛織網捉蒼蠅。綁在柱旁齊力鋸,漿骨屑落紛紛。

四肢細細將來銼,上刀頭直透心。更有惡蛇爭啖食,滿天飛舞盡飢鷹。少時鍋內油花沸,一叉推入火光生。骨酥化惟餘發,竹器來複又蒸。

燒盡五並百骨,蠆盆落處百蟲侵。豁腸剮腹尋常事,尚有當年炮烙刑。謾言笞杖徒絞,暫系深深十八層。俗話説:“閻羅王的工夫,原是空的。”果然十殿冥司,人人不忙,既不飲食,又不煩惱,直看都氏受這數刑法,竟不起身。孽風過處,都氏又復了原體。

十王吩咐第一十八層阿鼻地獄鬼卒帶去收管。不題。十王計議定罪,俱各相遜,不肯擅自動筆。酆都道:“我等不須謙遜,何不竟把本犯罪款,分為十題,各鬮一事,即撰判語一首,同復玉音,有何不可?”十王依議,即使分鬮。一殿楚江大王,鬮得焚香限時事:一勘得都氏,乃成[王圭]之髮也,生而暴戾,矯詐夙成,不曰婦道當閒,惟謂綱宜整。欺夫壓主,模範百端,而乃以博山之器,妄焚龍腦以作規。遐島之香,僭擬雞籌而限刻。使其夫足才出户,便生如箭之歸心。

身未入門,先袒受篦之老臂。諸凡制肘,些事絡頭,不容寸步之悠遊,幾斬滿門之血食。尤為不遂,吁氣觸天,不正典刑,律法何預!二殿秦廣大王,鬮得湖中詆觸事:一勘得都氏,六旬無子,猶然虎據其夫,不容娶妾,罪已盈矣。

復嗔勸勉之言,大肆噴唾之悍,甚至盤中之饌,俱為飾面之脂。席下之珍,盡作染衣之,丈夫之供宜矣,他人之受欺何哉?西湖水仙,奏牘非謬,掌嘴猶辜,拔舌斯快。

三殿宋帝大王,鬮得盡賣奴婢事:一勘得都氏,因湖中之勸,妒意轉猖,乃盡貨其伏役之婢,使盧仝興嘆,苦無赤腳丫環。居易擁愁,為乏纖。然賣婢之情固輕,而絕嗣之法實重。當劓其鼻,以彰無奴。

四殿五關大王,鬮得食齧臂事:一勘得都氏,妒心已甚,暴戾極深。其夫有燃眉之憂,而傷梁武之希療妒也。豈氏鵲善猜,猩靈知往,察夫所志,愈熾毒腸。

顧乃肆其爪牙,張其威武。擬鱷魚之,不懼韓公之牒。效貪狼之噬,豈防獵者之誅。夫甘折臂,氏已快心。曲肱之枕既難,銼骨之刑未免。罪逾郄後,報等樊[須女]。五殿酆都大王,鬮得設印龜頭事:一勘得都氏,制夫多術,超出羣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