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望着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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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圭]聽見這句,忙來看時,驚做魂不附體。問其起,只聞説“翠苔”二字。成[王圭]道:“是了,且莫究,快覓薑湯來灌。”成茂立時辦到。灌將下去,漸漸甦醒。成[王圭]再三叫問,都氏只像呆的相似,瞪着一雙眼睛,骨碌碌的閒看。
成[王圭]隨即求神拜佛,接醫生,起易卦,連夜酌獻,那裏肯愈半些。一連半個來月,茶也不思,飯也不用,也不安,夜也不睡,口中只叫“有鬼”並不肯説鬼是何人。
又道周身毒打不過,千夫人萬的,一討饒到晚,總之心內還明,再不把翠苔事蹟説出。
成[王圭]雖也有些領略,又不敢問起此事,落得把銀錢費用。那時病久人虛,耳反清亮,遠遠聽見鼓樂之聲,甚是聒噪,問丈夫道:“這鼓樂是什麼過?”成[王圭]出來一看,原來秀才過,坐馬的正是都飆,見他昂昂而過,眼梢也不把姑娘門前看一眼。
成[王圭]暗想道:“怪得許多產業,去收税時,俱説與他買了,原來賣這一樁銀子,買個秀才做着!他也不認我做爹,我也不少你為子。這幾時院君病重,沒個心緒與你較量。
過幾時,少不得這秀才也還結果在我手裏!院君病中,若説與他得知,豈不加其氣惱?不如調個謊,暫時瞞過,待病痊後,説與未遲。”於是撮句謊話,回覆已了,不期成茂子,一則不知就裏,二則嘴尖舌快,竟把“都大叔進學過,不到我家”的話一一説完。都氏雖在病中,自恨身子不健,不能報此仇恨,正是虎瘦雄心在,人窮志氣高,冤家結到頭來,怎肯輕輕放過?
免不得傾天震地官司,出死入生干係,下回便見。***卻説都院君自從見鬼,染下心虛病症,凡有一毫響動,便叫“有鬼”那時聽得鼓樂喧天,成茂不知世務,竟把都飆進學一事説了,原來都氏這病,半因都飆氣成,今又進學施為,不來探望,已是十分惱恨。
更兼丈夫又不從實説知,一發轉添抑鬱,暗想道:“咳!我尚未死,他便如此瞞我!明欺卧病在牀,不能動彈!”便掙扎起來,發些言語。
未曾抬頭,早已暈倒,翠苔魂靈又是照頭打來。千思萬想,委實發不出,只得嘆口氣道:“罷了!罷了!誰知與他做了一世冤對,畢竟管顧不了,自今一死之後,他決乎另尋了房,把我撇在腦後,只可惜掙下許多財產首飾,竟付與他人享用,不若盡行取出,一火焚過,倒也放心。”便喚丈夫吩咐道:“可將我一應衣衫首飾,盡行收拾出來,”成[王圭]道:“院君,搬出何用?你的兒子又不來,女兒又不至,將分剖與誰?”都氏兩淚,回覆不出,喉間“”的一響,那點怨恨念頭,直從頂門裏飛將出去,悠悠盪盪,竟也不知直到那一方去了。
成[王圭]慌了手腳,忙將湯水來灌,牙關已是緊閉,身上盡已冰冷,只有口眼不閉,心頭未寒,不像真正死的。因此不敢殯殮,一連兩晝夜,動也未動。成[王圭]將翠苔、夢熊接回,周智道:“不可。
吾聞堅執之人,此心至死不變。院君與三娘子生時不睦,死後豈肯相容?況夢熊千金之軀,以今忙忙之際,家下六神不安,歸來設有不虞,復將誰咎?索事完之後,喚歸未遲。”成[王圭]以此放下念頭,不題。
且説都氏這點靈光,結就一塊怨憤之氣,隨風駕霧,渺渺茫茫的,直透上九霄天外,變作一片烏雲,直兜率天頂。
那正是太白星在於西天門巡視,忽見這道怪雲從下方直衝起來,仔細一看,知是牛女分野之地所生,暗想道:“此雲來得蹺蹊,必主下方有何怪異。”看看近帝座,不奏恐有罪累,於是忙整朝衣,來到太微玉清宮中。
適值玉帝臨朝,眾臣頂禮畢,張天師道:“眾官有事,就此宣奏,無事退班。”太白出班,山呼拜舞道:“巡視西天門臣,李長庚謹啓陛下:適見中方世界,女牛分野之地,有黑氣一道,上衝天頂,將帝座,不知主何妖惡?謹奏陛下,乞審其詳。”玉帝傳旨道:“快宣文昌星,代朕看來,果系是何妖孽,的確奏聞。”文昌得旨,即忙騎上白騾,天聾前導,地啞後隨,朱衣掌科甲之案,魁星攜點額之筆,駕起祥雲,霎時已到西天門外。
站在高去處,瞪目一看,便已識出其中之故。轉身回奏道:“臣蒙玉旨,來到西天門外,果見黑氣一團,甚是兇勇。
初時不知何怪,以臣愚見推之,黑屬陰,而氣則生於暴戾,以陰人而有暴戾之氣,其人必多潑悍。佔之,當是妒婦氣也。雖無大害,而下方男子受其荼毒者,亦不淺鮮,因宜急剿,以蘇羣黎。”玉帝道:“婦人妒,何代無之?故朕設官之意,特封介子推之妹於太原,為妒女神,至今崇立廟貌,受享血食,亦專為收攝天下之妒氣而然也。今其不守乃職,而使妒婦逞其施為,主妒官罪當何如?快着功曹,宣取介妹到來。”功曹得旨,跨上雲驄,一瞬間引了介妹奏道:“介妹現在朝門,不敢擅入。”玉帝道:“召來見朕。”介妹舞蹈山呼,拜伏在地。玉帝問道:“朕設官之意,各有所司,封卿統馭妒婦。今者妒氣犯於朕座,卿有何説?”介妹道:“臣蒙聖恩,謬寄妒司之職,匪不兢兢業業,以聖德宣化女。
可奈世婦人頑,釀成積弊,欺夫者視為故套,柔順者反曰無能。且彼夫婿每每樂從,不訴於臣,臣亦無人責理。況臣受天之命,而任臣者,陛下也。及其奉臣之教而應化者,人主也。
奈唐之武后,過臣之廟,妄聽書生之見,將臣莫之略顧,臣既不敢加殃。後人以為無靈,又安可復行教化,宣威於婦女哉?以是雌風甚。即臣之職,將為他人所有,臣亦無以自辯,謹候黜逐而已。”玉帝道:“聞卿所言,甚覺懇切悲楚,是能守職而力不足者。
今當赦爾無罪,急去收此惡氣,復司舊職。”介妹道:“臣之力薄,止可療些小之妖魔。今其氣能幹於天庭。必系積妒大敵。臣不才,難以獨任,乞宣張道陵同往,倩彼法力廣大,庶可保全無咎。”玉帝准奏。張道陵辭道:“臣既食天之祿,理宜不避湯火,但降別妖、斬別怪,是臣專門,而療妒一事,實難承旨。
憶臣居家之時,山後有登天之梯、步雲之履,而能朝近龍顏,暮親室者,賴有此也。不期亦被潑悍之,怪臣來往難稽,私將二寶打破,致臣不能如前之便,臣亦莫之敢。若奉明旨,能不喪師?謹以實衷上辭以聞。”玉帝笑道:“卿既不去,復薦何人?”天師道:“他人柔善,俱不可去,獨有雷部之中鄧天君最猛,若得他去,便可奏功。”玉帝准奏。鄧天君得旨,便把兩扇翅,連飛帶翥,笑地道:“今玉旨宣俺,必又有什麼亂臣賊子,作成老鄧燥脾也。左右,快與俺發起雷來。”眾雷神擁着鄧爺,來到玉帝前跪下。玉帝道:“中界有一妒婦,逞其暴戾之氣,上幹天威。朕赫斯怒,卿宜即往擊之。”鄧天君得旨,暗想道:“鄧老子從來只會打狠人,打惡人,那妒婦只系女,柔柔懦懦的,教我怎生一錘打得下去?況且渾家霍閃娘又要護局,如何處之?”只得回奏道:“臣蒙差遣,不敢有違,但臣瞻視之力,全仗子霍閃娘前導。今彼另有下情,急一奏。”玉帝道:“宣來見朕。”霍閃婆把手中電光放下,拜舞奏道:“臣妾聞天帝好生,恆以慈悲為念。微臣執役,亦以方便為門,亂臣賊子,固宜疾除。怨女悍夫,尤當體察。婦人戾氣沖天,必是受夫凌,陛下即行誅戮,似聽一面情詞。臣非曲護女,謹以公言上奏。
夫雖為婦之天,婦亦是夫之地,地無天未至暴,天無地必於欹傾。既稱並體之,豈有尊卑之別?況男兒出外,妄接妄,女居內,惟貞惟一男兒出外,恣其膾炙之先嚐,女居內,咽其糟糠而未飽。
男兒惟慾之自娛,女有胎產之艱險。計其憂樂,男不過什一,女何啻百千?今陛下遣臣遽誅是婦,不惟失天帝好生之初心,將必掃盡天下之陰氣,而使孤陽不生,幹坤倒置,復為混蒙之世界矣!臣不辭萬死,謹奏上聞。”玉帝默然不語,正在兩難之際,班中突出一位仙官,但見:不着緋袍不帶冠,長髯偉貌自翩翩。歪梳雲髻雙垂耳,斜掛霞衣半肩。常帶笑容緣口闊,離煩惱為心閒。蟠桃會上曾相見,卻是瓊林赤腳仙。
爾時赤腳大仙輕揮麈尾,呵呵的出班奏道:“陛下顧以無上之至尊,而為社令執役乎?”超仙入道:“陛下之事也。
攝魄勾魂,冥司之事耳。陛下遑遑然必為彼祛除,得無以天堂改為地獄哉?”玉帝斂容躬身道:“若非大仙玄誨,朕亦幾乎盲聵矣。快着功曹,傳向冥王得知,着彼勘明奏覆。”即刻退朝。再説十殿王官,聞知天使到來,即擺香案,入殿內。開讀畢,天使仍跨雲驄飛空而去。十王即着值判官寫下牌面。原該是一殿楚江大王行事。
楚江提起硃筆,把牌批了期,限押讀道:一為欽遵明旨事:奉玉旨詔示,中界女牛分野,有妒氣上幹帝座,理合祛除等因,為此仰役查訪的確,系何悍婦,即時綁解來司,以憑審奏。毋違。
右牌仰無常磷仵皇宋年月押,限至銷磷仵領下牌票,即同諸鬼使等駕陣陰雲,一齊來到女牛分野之域,望着黑氣,已是臨安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