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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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利·皮爾格里姆站在旁邊聽他們談。他摸着袋裏的一個東西,是他要送給子的禮物——一隻白而發亮的盒子,裏面裝了一隻鑲有一顆星的藍寶石戒指,適合於在雞尾酒會場合佩戴,價值八百美元。
雖然人們出於愚蠢和無知奉承特勞特,但是他卻像了大麻煙似的飄飄然起來。他非常高興,哇啦哇啦地大聲講話,真大失體統。
“我怕我不會讀完我應當讀的那些書哩。”瑪吉説。
“我們都怕某些東西嘛,”特勞特答道“我就是怕癌症、老鼠和短獵犬。”
“我應當知道,但我不知道,所以我得問一問,”瑪吉説“在你寫的東西中,最有名的是什麼?”
“一個法國偉大廚師的葬禮。”
“那聽起來怪有趣的。”
“世界上所有偉大的廚師都在那兒,真是一個漂亮的儀式呢。”特勞特一面講,一面虛構。
“在棺材剛要上蓋時,送葬的人把歐芹和辣椒粉撒在死者身上。”據説是這樣的。
“真是這樣的嗎?”瑪吉問。她很遲鈍,但是對生養孩子倒是興趣的。男人們看着她,巴不得她生孩子。她一個孩子還沒生養過呢,她使用避孕工具。
“當然真的,”特勞特對她説“如果我寫沒有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並想把它兜售出去,那我就要坐牢啦,那是欺詐行為。”瑪吉相信了他的話。
“我從來沒想到過呢。”
“現在就想一想吧、”
“這像在登廣告,你在廣告裏得講真話,否則就要遭惹麻煩。”
“對呀,寫小説情況也是如此嘛。”
“你想可能有朝一把我們寫進書裏嗎?”
“我把碰到的一切事情寫進我的一本本書裏。”
“我想我最好講話要謹慎些。”
“很對。不僅我在聽你講話,上帝也在聽呢。在上帝的最後審判,他將告訴你的全部言行。如果你的言行很惡劣而不善良,那對你就很不妙,因為你將永遠被焚燒,永遠受痛苦。”可憐的瑪吉的臉變灰白了,她也相信那種説法,嚇得發呆了。
基爾戈·特勞特捧腹大笑,一粒鮭魚魚子從他的嘴裏飛了出來,掉進了瑪吉的褲襠裏。
一個驗光配鏡師提請大家注意。他提議為畢利和瓦倫西亞的結婚紀念乾杯。據程序,擔任男聲四重唱的驗光配鏡師唱起了歌,而其他人喝着酒,畢利和瓦倫西亞則手挽着手,紅光滿面。大家興奮得眼睛閃閃發亮。他們唱的是“我原來的那夥人”:哎呀呀,我要讓世界看看我原來的那夥人…永別了,親愛的夥計和姑娘;永別了,親愛的心肝寶貝和朋友,願上帝保佑他們…
真沒料到,畢利·皮爾格里姆對這支歌和這個場合到惴惴不安。他從來沒有他的一夥人。沒有親愛的情人和朋友。但不管怎麼説,他還是想起了一個人,這時四重唱的和聲力圖緩慢而顯得痛楚,而且變得越來越陰鬱,難以忍受的陰鬱,接着又甜美得透不過氣來,過後又變陰鬱了。畢利對和聲的變化,在心理上有強烈的反應。他的嘴裏充滿了檸檬的酸味,他的臉也變得很可怕,好像他的四肢真的被叫作拉肢刑具的毒刑在向四面拉。
他看上去失了常態,歌唱完了以後,有幾個人很關心地在議論。他們認為他可能心臟病發作,畢利去椅子那裏,沒打采地坐了下來,這似乎證實了他們的看法。
一陣沉默。
“啊,我的天,”瓦倫西亞倚着他説“畢利——你身體不適嗎?”
“還好。”
“你的臉很不好呢。”
“真的——我很好。”除了不能解釋那支歌對他的影響這麼厲害外,他身體是好的,他多年來以為自己沒有內心秘密了,但是這次證明在他的內心深處藏着一個很大的秘密,他想不出這是什麼秘密。
一些關心畢利的人看到他的兩頰有了血和笑容,於是走了開去。瓦倫西亞陪着他,在人羣邊上的基爾戈·特勞特走了過來,顯得很關心,也顯得很機靈。
“你看上去彷彿是見到了鬼。”瓦倫西亞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