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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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嗎?”
“這些傢伙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把行李從飛機上卸下來?”安德烈聳聳肩。
“這是法國南部。沒有一件事情的速度是快的。”女孩又看了一次手錶。
“我在蘇菲亞-安提波利斯有會議要開。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搭計程車要多久?”蘇菲亞-安提波利斯的商業中心,也就是法國人所稱的“國際活動區”位於安提伯和坎城之間的山區裏。
“要看通狀況而定,”安德烈説道。
“四十五分鐘應該就能到達。”女孩似乎鬆了一口氣。
“太了。謝謝。”她幾乎微笑出來。
“你知道嗎,在飛機上,我似為你很自以為是。”安德烈嘆口氣。
“我不是,其實我本善良。”他看到他在輸送帶上的袋子正爬向他。
“開完會之後,儘快離開那個地方。”她睜大眼睛。
“很危險嗎?”安德烈一邊拿起袋子,一邊搖頭。
“食物很糟。”他在“康尼海灘”轉離沿岸公路,開着租來的雷諾車順着碗蜒於路普河邊的d6公路,朝威斯聖保羅的方向駛去。空氣中瀰漫着清新,是早晨帶來的短暫寒意。透過擋風玻璃,已經可以覺到温暖的陽光,遠處的山峯在蔚藍的天空下閃爍着白光,整個鄉下看起來就如剛清洗過一般。曼哈頓和冬季已經被遺留在另一個行星上。安德烈搖下窗户,覺到自己的頭在整夜的充分氧氣補給之後,開始清醒過來。
他到達聖保羅時,及時看到從咖啡廳裏冒出一位以“全法國開違規停車罰單動作最快”而著名的胖警員。這位警員在咖啡廳的門口停下來,一邊以手背擦拭嘴巴,一邊用犀利的目光搜尋他眼前的小廣場,想要抓到當天的第一個違規者。他看着安德烈倒車進入一處罕有的停車位。他研究着手錶;走向雷諾車,靴子吱吱叫,步伐緩慢而穩重,與他的權威地位頗為相配。
安德烈在鎖車門時,對他點頭。
“安。”警員也點了點頭。
“你可以停一個小時。之後就——”他敲敲表面“——逾時違規了。”他推了推臉上的太陽眼鏡,往別處走去,對任何一點點的違法事情都極為警醒,更因為今晨的第一個小勝利而到興奮。他多麼期望七月和八月來臨!那是他最喜歡的月份,到時候他可以板着臉站在村子的入口處,讓不斷開進來的汽車大吃閉門羹。在運氣好的一天裏,他有辦法怒數百個汽車駕駛。這是這份工作所附帶的好處。
在咖啡廳裏,安德烈點了牛角麪包和咖啡,往外望着廣場的中央,在那裏,只要天氣允許,一年到頭都有競爭烈的滾地球賽進行着。他憶起小時候第一次造訪聖保羅,當時身穿黑白雙侍者服裝的伊夫-蒙譚,經常和村子裏的老人比滾地球,賽蒙-西紐瑞在一旁煙觀賞,而詹姆土-鮑德温則在飯店的酒吧裏飲酒。安德烈的母親曾經告訴他,這些都是名人,於是他一面用管喝着橘子水,一面凝視着他們好幾個小時。
第二次造訪時,也就是十年後,他和一個瑞典女孩墜入愛河。在郵局後面貪婪地擁吻,在回巴黎的火車上因離別而心碎,魚雁往返從斷斷續續到完全停止。然後是巴黎大學,還有其他女孩。然後在倫敦的一位攝影師那邊當學徒。再然後,被紐約異國情調的任務和美國式的酬勞所引。
他吃完牛角麪包,把地圖攤在桌上。俄羅斯夫人和她的聖像住在聖珍妮特以南,不到十分鐘就可以到達。他決定在住進飯店之前,先去自我引薦一下。
當他將車子開出停車位時,聖保羅才剛要熱鬧起來,胖警員四處潛行,金鴿的服務生正用水管沖洗着飯店的庭院,而石頭上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宛如一粒粒的美鑽。安德烈以緩慢的速度駛向聖珍妮特,同時比較着路兩旁的風光景。在他的右邊,一眼望去皆是簇擁在一塊的美麗繁花,雜亂的混凝土和瓦片遮蓋着梯地,一路延伸到地中海旁。在他的左方,威斯隘口聳立於樹頭上,是連一棟建築物也沒有的不之地。這樣的強烈對比經常可以在南岸發現,高度的開發驟然在虛無的曠野中開路,就好像中間被劃上一條線,別墅不能越雷池一步,進入這地區。安德烈希望這條線能夠長久留在那邊。現代建築顯然不是法國的偉大成就之一。
他轉離狹窄的道路,跟着路標經由一條碎石小徑來到一處山谷,發現自己位於一片逃過開發者摧殘的口袋型土地上。老舊的石造建築散落在小溪的兩岸,天竺葵的枝葉從牆上如垂彩般技下,裊裊炊煙從煙囱冒出。
安德烈把車停好,爬上崎嶇不平的淺石階,來到最大一棟建築物的前門。兩隻貓坐在牆上,半閉着眼瞼,以輕蔑的眼神瞅着他,此時他想起了父親最喜歡的名言:“貓低頭看你。狗抬頭看你。但是豬直盯着你看。”他微笑着敲門。
鐵柱移動時,產生嘎嘎的刺耳聲。一張在灰捲髮下有兩顆鈕釦般棕眼睛的紅潤臉龐,從門線處窺出來。安德烈覺到那兩隻貓擠過雙腳,進入屋內。
“夫人,安。我是美國來的攝影師。雜誌社派來的。我希望您知道我要來。”那張臉蹩起眉頭。
“他們説是個女的。”
“她今天稍晚會來。如果這樣會比較方便,那我到時候再和她一起來。”老婦人用一因關節炎而彎曲的手指擦擦鼻子。
“你的照相機呢?”
“在車子裏。”
“哦,這樣子。”這似乎幫助老婦人做了決定。
“明天來比較好。今天會有女孩子來打掃。”她對安德烈點點頭,當着他的臉堅定地將門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