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動情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坐在池子旁的石頭上發呆。心裏還是悶悶的,拿起石子丟池子裏的魚,嚇得悠遊覓食的金紅鯉魚四散逃命。瞧着它們狼狽的樣子,綠兒"噗哧"一笑,心裏好過了些。
忽然長廊上匆匆走過一人。綠兒招呼道:"道恭哥,你今天怎麼在這兒?"桓道恭臉一紅,支吾道:"沒什麼。你玩兒罷。"疾步而去。綠兒喃喃自語:"古怪,古怪。"桓道恭是她們家的遠親旁支,家境並不富裕。今天卻一身簇嶄全新的行頭,好像要去什麼大人物家作客。
隨意漫步,忽然又見到她的另一位堂哥桓修。"怎麼你今天也在這兒?靈寶哥沒要你跟他一起以壯聲勢麼?"桓玄從小寄養在桓修家,是桓修的母親庾夫人一手帶大的。哥倆年歲相當,一起長大,情很好,可説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
桓修見到她,有些不自在。"你還不知道麼?"綠兒奇道:"知道什麼?"
"就是…那個…"桓修含糊其詞。他這個小堂妹活潑可愛,力十足,他一向很喜歡她。她小時候他陪她玩,有一次她還在他身上。要不是他們血緣太近,而且同姓不婚,他其實很想要她做他的子。可惜,她子有點急,誰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了桓玄。桓玄是有仇必報的人。這下子卯足了勁要跟她過不去,不知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看着她晶燦燦的大眼睛,他忽然無法面對她。"也沒什麼。你去問四叔或大哥好了。"
"問什麼?"綠兒笑道:"問為什麼你們今天會約好了來我家,而且全副打扮的事麼?咦,那不是信叔叔麼?怎麼他也在?他已經很久沒來了。"桓修哼道:"一大把年紀了,好不知羞。"綠兒道:"不會啊,信叔叔四十還不到,比大哥也沒有大很多。"
"哼,人家千金小姐豈肯委屈自己做續絃。而且他官卑職小,也配嗎?癩蛤蟆想吃逃陟!"綠兒問:"信叔叔又要續娶了麼?是哪家的千金?你又是怎麼啦?跟他有什麼過不去的?"見他抿緊了嘴不答,哼道:"不説算了,我還不愛知道!炳,武哥哥也在。他怎麼裝腔作勢的。穿着儒衫一點也不象他了,看上去好奇怪。"桓修的聲音更不屑:"穿着龍袍也不象太子。人家才女要匹配的是俊秀儒雅的才子,他一個無點墨的武夫來湊什麼熱鬧。"綠兒瞧着他拂袖而去,自語道:"沒頭沒腦的,不知道他在説什麼。怎麼他們一個個都怪怪的。今天到底是什麼子?既不是阿爹做壽,也沒有紅白喜事。都哄到我們家來做什麼?"信步走到東書房,一個年輕男子赤着上身橫躺在竹榻上,拿着本書在瞧。綠兒嚇了一跳:這裏是平時他們兄弟姐妹們讀書的地方,可不是親友們可以隨意進的。這人發什麼神經,裏白天或有些熱,此刻暮低垂,頗有涼意,居然打赤膊,不是有病是什麼?她悄沒聲息地走近,"哇"地大叫了一聲。
榻上的人被她嚇得不輕。他一躍而起的勢子也嚇了綠兒好大一跳,兩人一起驚叫,朝角落裏躲去。
桓蠣驚魂未定,過了一會兒才瞧清來人是誰,呼出一口氣,怒道:"你幹什麼亂吼亂叫?人嚇人要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綠兒嘟嘴抱怨:"小扮你幹嗎突然跳起來嚇人。我才差點被你嚇死。"桓蠣翻翻白眼,懶得再跟她爭辯。反正最後他是辯不過她的歪理十八條,告到阿爹大哥那裏也是白搭,鐵定偏幫着小妹,怪他做哥哥的不懂謙讓,淨會跟妹妹鬥嘴。反正有妹如此,算他命苦罷了。
"你一個人躲在這邊做什麼?而且還好神勇。光着膀子不冷嗎?"綠兒説着笑出聲來,"看你瘦不拉嘰的,象豆芽菜一樣,醜死了。還不快把衣服穿起來。"桓蠣不悦:"要你管!這叫纖弱美,現在最免費的。小丫頭不懂就別亂説話。"綠兒笑道:"等你凍出病來,一汪清淚,兩行鼻涕,那就更美了。"桓蠣惱道:"出去出去!別杵在這兒礙事。"綠兒問道:"礙什麼事啦?你們今天一個個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麼?"桓蠣不耐煩:"你不會去問別人。"
"到底玩什麼?"綠兒一臉好奇,"我也要玩兒。"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只知道玩。"桓蠣走過來把她往外推。"出去啦。"雖然苗條瘦弱,抓這麼個小女孩倒也不費吹灰之力。一把楸住她後領拎到門外,然後"嘭"地一聲關上門。
綠兒拼命捶門:"開門,開門啦!"裏面卻抵死不開,裝聾作啞。綠兒不得已停下來氣,恨恨地道:"你不要再讓我看到,否則有你好看的!"恐嚇了一陣,才悻悻地離開。
一路走一路踢石子。想到要是殷仲思看到她這付樣子,免不得又要教訓,説什麼姑娘家要端莊,要坐有坐像,站有站像。討厭!怎麼又想起他了?她還沒生完氣呢。為什麼他不一視同仁?為什麼他不一碗水端平?為什麼他對二姐要比對她好得多得多?憤憤地,一腳把一顆小石頭狠狠踢出去。
"哎喲!"前面有人喊痛。綠兒一抬頭,看見一個紅齒白,臉孔俊俏的少年郎站在那兒,捂着臉呼痛。
綠兒忙跑過去,問道:"踢到你了?踢到哪裏?要不要緊?"少年慢慢鬆開手,綠兒見他臉頰上一條破皮的擦痕,不由歉然:"很痛吧。不過沒有出血。你一定要原諒我哦。因為我不是故意的。要是你為了這一點點小傷去告狀的話,就太不夠男子漢大丈夫了。"本來是要道歉的,可惜一時惡習難改,説着説着就變成了威脅。
少年失笑:"沒關係的。綠兒小姐,你別擔心,我不會跟人家説的。"
"我才不擔心呢。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少年微微苦笑:"在下跟小姐見過兩次。"
"是嗎?"綠兒疑惑。
少年輕嘆道:"你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是嗎?"
"怎麼會。"綠兒不服,"你是不是在自誇你的記比我的記好?因為同樣見過兩次你記得我而我不記得你了。我警告你哦,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自誇了。我也不喜歡別人把我比下去。"少年哭笑不得:"綠兒小姐,你會錯意了。在下絕無取笑自誇之意。我乃…"
"哎,等一下!"綠兒抬手阻止他,"你先不要説。我今天一定要自己想出來。"她歪着頭打量他,自言自語:"沒理由啊。沒理由記不得。"她這付樣子真是可愛透了。少年微笑由着她。自見到她後他就一直念念不忘,今天硬要跟着哥哥謝玄到此,也是為了能再見她一面。雖然她想不起自己未免叫人傷心。不過,能見到她就好。其他就無所謂了。
綠兒仍在苦苦思索:"到底是哪裏見過的。"少年知道她子倔,看來不想出來是絕不肯罷休了。不忍心讓她不痛快,提示道:"你大哥榮獲晉升的宴席上咱們第一次遇見。"
"對了。"綠兒大是興奮,"你一直跟在大哥的好朋友謝玄哥哥身邊。你也是姓謝的是不是?"少年含笑道:"在下謝琰。"綠兒得意洋洋:"我就説嘛,我怎麼可能想不起來是不是。"謝琰笑道:"那是自然。我們第二次見到是前些天去普渡寺的那一次。小姐落落大方,字字璇璣,悟聰慧,讓在下印象深刻。"其實印象最深的是她衝上去揮桓玄一巴掌,他馬上就着了:從沒有見過如此烈的女孩子,那樣敢作敢當。寺門口又那樣詼諧幽默,伶牙俐齒,更讓他又驚又喜。
綠兒倒也懂得害羞。受他誇獎,雖然喜在心頭,但臉微微一紅,還是自謙道:"這,沒什麼啦。"
"不是。在下是真心誠意仰慕小姐。"這算不算表白?
"真的不用。我沒那麼好。是你説得好。"謝琰啼笑皆非:她到底有沒有聽懂他的表白?這對他很重要。如果能和她兩情相悦,她對他的痴情能有所回應的話,他就一定要拜託哥哥幫他回掉他不想要的婚事。因為他想和他喜歡的女孩兒在一起。
"你對我怎麼看?"
"對你?"她認也不認得他,會有什麼看法。"很好啊。"確實很好。因為他都不吝誇獎她,讓她聽得好開心。要是哪一天殷仲思也肯屈尊誇她一句就好了。
"當真?"謝琰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