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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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州城內絕大多數的將士們主張開城一戰而不是坐以待斃,同時再派遣功夫好的人出去送信,聯絡其他城的守軍過來幫助。但明楓擔心這樣只會白白損失自己這方的兵力,萬一真的把別處的守軍叫來而遼軍又趁機攻佔了別的城市就得不償失了。不過目前如何打擊敵軍的士氣的確是首要的任務。如何能做到這一點是最令眾多將士頭疼的問題,這天一大早明楓就來找慕容雨商量。
其實從明楓一進來的時候君碧幽就看出來他的本意不是找慕容雨而是找自己。所以便很直接的説出自己的想法:“遼軍以數倍兵力優於我方,自然不能力拼。況且昨晚一夜你我也看到遼軍守衞之森嚴,調度之嚴密實非等閒所能做到。依我之見,從外攻不如從裏破,引得遼兵陣腳自亂才能最好的保存我方實力。”她又道:“在山上我們觀測遼營的時候我便覺得他現在的營盤佈局過於嚴密規整,反倒是他的一大弊端。”
“怎麼講?”明楓略訝異,慕容雨卻在旁笑道:“可還記得昔年曹孟德是如何兵敗赤壁的?”明楓眼睛一亮,一拍掌道:“我怎麼竟沒想到?不錯,遼營之間排列緊密本是為了佈陣所必須,卻沒想過時下天氣乾燥,又常是風天,火攻遠比搏要省事的多了。”君碧幽讚許地看了一眼慕容雨,再道:“昨夜我們曾放了一場火,相信遼人已經有所防範,再行此計便沒那麼容易。可惜清州與之大營尚有一段距離,無法從城上放火箭,我們就勢必要派人潛進遼營以身犯險。人不可多,十人上下足夠,但功夫必須,能全身而退不至於被困遼營…”
“我去!”明楓斬釘截鐵地答道:“守衞清州本就是我的職責,若能儘速退敵,哪怕是死於營中我也心甘情願。”
“別説的那麼喪氣,”慕容雨笑道:“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明楓阻攔道:“父帥一再叮囑我要將你們奉為上賓,哪能讓你涉險?”
“你還和我客氣?我知道你們清州的將士大都於馬術不擅輕功,難道進遼營放火之時你們要騎着馬去嗎?再説你現在是明家長子,你的安全自然也很重要,你只顧遵從你父親的命令,萬一你有個閃失我豈不是無法向我爹代了?”
“可是…”明楓還要説話,慕容雨又一句話給頂了回去:“現在是兵臨城下,國難當頭,數十萬清州百姓的安危繫於你我之身。倘若我現在躲在城中自保安全,後被人知道我還有臉見人嗎?”慕容雨當然不是個怕丟名聲的人,不過這時候只有抬出這種殺手鐧才能堵住明楓的嘴。
明楓果然被問住了,吶吶的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反駁了。
君碧幽在旁笑道:“真不愧是好兄弟,一副患難與共的樣子,可惜我功力未復,不方便與你們同行,不過我可以借十名門下死士助你們一臂之力。”明楓急忙道:“這,這怎麼成?讓其他將士知道了,更會於心不安的。”君碧幽卻道:“為國效力並不急於一時一事,就算我們真能放火成功,最終要想真正打退遼兵卻還是靠清州的眾位將士們。仗有的是打,功勞也有的是爭,不會讓他們丟面子的。”明翰嶽將軍最初聽到君碧幽的這個建議時也是不同意的,但慕容雨和君碧幽二人又親自為他做了一番勸解,明老將軍才勉強答應。行動的當晚,他一再叮囑明楓以保護慕容雨的安全為己任,明楓自然唯唯稱是。
從議事廳回來的路上,慕容雨對明楓笑道:“明老將軍最近可變得有些婆婆媽媽了,好像我是紙紮的,水做的,一碰就要倒了。行動的時候你若真的只顧着我可就什麼都做不成了。”明楓滿腹的心事卻沒他那麼輕鬆,道:“現在這裏沒旁人,你説句實話,今夜之事你有多大把握?”慕容雨偏頭想想,道:“若是對外人,我會毫不猶豫的説有十成,以穩定軍心。不過換做你我也個底兒:最多五成。”明楓對他的回答顯然也有些出乎意料。本以為依他向來的稟必會灑至極,充滿信心,誰想到他也會有惴惴不安的時候。
慕容雨看出他的心事,道:“我也是俗人一個,豈能真的不怕死?想當初我獨闖大內為七妹之事與天子理論的時候也不曾皺過眉。但今時畢竟不同往,城外數十萬遼兵也非當數百的大內侍衞。若真不幸被抓可不是皇上一句‘驚駕’就可以擺平的。不過國難當先,我也沒工夫計較那麼多了。你也不必出一臉恩戴德的姿態,我這麼做往大了説是為了黎民百姓,天下蒼生,往小了説也不過就是為自己掙一份虛名罷了。”明楓也笑了,道:“或許你是想在君姑娘面前一臉吧?這你有膽子承認嗎?”慕容雨笑道:“你若非這麼想也未嘗不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開篇第一文就是這麼講的,聖人都説‘食也’,我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夜間的行動一共只有十五人蔘與,除慕容雨及明楓之外,明楓自帶了兩名校尉,其餘十人都是君碧幽遣派的幽羅城死士。為了大局的成敗安全,慕容雨甚至換下了他自己那具有標誌的一襲白衣,改成了黑勁裝。
臨行前君碧幽仔細為他們講述了遼陣的佈局以及樞紐、弱點所在,防止他們受困營陣之中。為了避免人多被遼兵察覺,他們在潛進遼營之後都將是單獨做戰,因此也就更多了一份兇險。
子夜時分,在夜的掩護下,十幾條人影從清州城高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悄悄接近了清州城外的遼營。
明楓的行動方向是西北方,據行動前從城上的觀察,那裏很有可能有一個糧倉,如果能放火燒掉無疑將給遼軍以沉重的打擊,所以明楓自動請纓要求去那裏,別人自然也不會和他爭。
在眾多的朝廷軍將中,明楓是輕功最好的一個。正如慕容雨所講的,大多數軍將只是馬上功夫了得,但若論輕功暗器這一類江湖上的看家本事,他們甚至還遠不及一個三的賊。明楓最初練的也不過是明家的祖傳槍法,後來在與慕容家結成摯後才慢慢從他們家學到輕功之技,好在他天聰,功夫底子又好,兩三年後就已是學有所成,連慕容家年輕一輩輕功最好的慕容南也對他的學藝讚不絕口。
此刻,明楓如一隻黑的狸貓一般輕巧巧地從一個守營的遼兵右側穿越,那個遼兵只覺得臉旁似有一陣風剛剛吹過,回頭看去,什麼都沒看到。
那個被懷疑是糧倉的所在點在遼營的最深處,但明楓越接近它就越有一種奇怪的覺,只覺得那裏的真實情況恐怕並不是他們最初預料的那麼簡單。
越往前走,守衞就越加森嚴,好幾次明楓幾乎要與突然出現的遼兵碰個正着,好在他明楓心思靈巧又經驗豐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一一躲過了。
前面突然出現一座大帳,遠遠看去,帳內燈火輝煌,明楓忽然心頭一喜,憑一貫的經驗和直覺,他斷定那裏必定是遼軍的一箇中心所在,説不定很有可能就是遼軍某高等將領的議事營。身為清州的守將,明楓覺得自己很有必要過去打探一下,或許還能偷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正巧有兩輪撥侍衞換崗,瞅個縫隙,明楓“嗖”的一下躥過,憑着藝高人膽大,竟一下子掠上了營帳的頂端,用手抓着從大營正中穿出來的一條木樁子,把身子緊貼着帳布,透過頂縫向下窺視。
不出明楓所料,在帳中的正是遼軍此次行動的最高統帥,當今遼主膝下的二太子:耶律木合。傳聞耶律木合是最有可能繼承遼主之位的人選。雖然他此時尚不到三十歲,但坐在那裏看上去十分的端正肅穆,頗有大家風範,而身上那襲軍裝戎袍也為他憑添了幾成威嚴。
坐在帳中都是此次遼軍中十分重要的將領,而他們所商討的正是明後針對清州所要採取的行動。
坐在離耶律木合最近的一個刀疤臉先道:“太子,既然遼主要我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清州,我看明天一早我們就架梯子爬城,咱營裏還備着十幾門火炮,到時候一起用上,我就不信三兩個時辰後他們敢不開門舉白旗?”耶律木合頗不贊同的甩了他一眼,道;“若真有你説的那麼簡單,遼主何需我們如此興師動眾的把清州圍起來?難道你把中原人都當成酒囊飯袋了嗎?”一個看上去有些許文人氣的遼人隨即道:“二太子説的是,我們進兵中原,最忌諱的無非是明家父子,若能順利把他們拿下,則其他守將必定望風而逃,我軍士氣高漲,仗打起來也就容易多了。”他停了一下,再道:“前些天不是從國內來消息説,西夏王會派使者過來嗎?怎麼這麼多天也不見動靜?”耶律木合沉道:“是很奇怪,按説他這兩就該到了。”那文人氣的遼人再問道:“不會是我們塌了架橋,反倒把他困在對岸過不來了吧?”耶律木合道:“那人不會那麼蠢,只認一座橋,這座走不通,難道不會繞道嗎?就是繞道,明天晚上之前也應該到了。”他揚聲對剛才與他説話的遼人吩咐道:“巴不託,你記住,如果明晚西夏的使者還不來,你就速派人送信回京,問父王的意思。”他一咬牙,罵道:“該死的李世(西夏王名),本來就是個三心二意的傢伙,按我的意思,就本不必通知他們。我們這邊拼命打天下,憑什麼叫西夏人來分食兒?”明楓聽得心驚,那個西夏使者明明已被慕容雨殺掉滅口,當然不會再來。不過若是讓遼國與西夏知道他們的秘密已經敗,不知道是會按兵不動繼續維持現狀,還是一怒之下大舉進攻中原?
忽然見遠處似有一盞燈籠搖曳而來,隨着暗紅的燈光有幾個人影走來。而守衞的遼兵並未阻攔,反倒是一一行禮,説的什麼,明楓也聽不清。
等那幾人到了帳前時,就聽守衞人員大聲向裏面通報道:“三公主到!”明楓頗訝異,沒想到遼軍此次舉兵居然是公主太子一起上陣?都説遼人巾幗不讓鬚眉,這一回可算是見識了。
然而帳內的耶律木合似乎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道:“她來幹什麼?告訴她,回去休息,我這裏軍務繁忙沒空見她!”然而他還是説晚了,只見帳簾一挑,一個少女的身影已經進來,因為那少女穿的是遼服,明楓從上面看去,只看到她高高的帽子卻看不清臉。那少女先發話道:“二哥,你就是躲我也沒用,我今天見你見定了!”明楓心頭一震,只覺得這話音實在悉,一個驚人的想法從頭腦中閃過又不敢相信,於是再度附身細看。
耶律木合不悦道:“有什麼話等明天再説,沒看到我現在正忙着軍務嗎?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少女毫不退縮,道:“父王既然命我與你一起來,便是可以一起議事,為何你既不見我也不肯讓我來見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不許我聽?”耶律木合的臉泛着青,道:“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和那些漢人廝混了那麼久,我還沒問你都做了什麼好事,你倒反盤問起我來了。”少女一,大聲道:“我沒做任何對不起祖先的事!你不用歪曲我。”
“沒做?”耶律木合“嘿嘿”一笑,突然“騰”地從椅子上跳起,指着那少女道:“你私自帶漢人進營,還把他們放走,你這就叫對得起祖先嗎?”明楓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響,耶律木合後面都説了些什麼他全沒聽到,只是定定的看着那個站在耶律木合身前纖細的身形,好像老天掉了個兒一般暈眩。他這麼一走神,身子由於過分動而顫抖了幾下,卻引得下面的耶律木合聽到了聲音,大聲喊道:“什麼人在上面?”守衞的遼軍聽到馬上圍了過來,明楓也不逃走,雙手一撕帳頂,竟一下子從上面跳到了帳內的正中。
耶律木合也被他的膽量嚇得吃了一驚,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陰森森地笑道:“我説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原來是明小將軍。久違了。”明楓本不理睬他,只死瞪着站在身前的那個被稱作“三公主”的少女,那原來竟是與自己朝夕相處多了的銀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