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昨來猶帶冰霜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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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詩？”

“不錯。”鞠式耕用手指在空中劃了幾道，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當年謫仙行至當塗，自覺大限將至，於是寫下這首絕筆，隨後溘然逝去。”

“謫仙是誰？”

“就是李白了。”

“哦。”羅中夏臉微微一紅，道了聲謝。鞠式耕笑道:“莫非你對李白興趣？我可以專門開幾堂課來講解。”羅中夏連忙擺手説不用不用，轉身飛也似地逃出了房間。

出了招待所，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松濤園地處偏僻，周圍已經是一片寂靜，只有幾隻野貓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走動。

羅中夏穿行在林間小道，心中疑惑如樹林深處的陰影般層層疊疊地浮現出來。看來韋勢然那個老頭給的確實是值錢貨，只是他何以捨得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一個素昧平生的學生呢？

那種異樣的覺又襲上心頭，韋勢然的表情裏似乎隱瞞着什麼東西。

正想着，他忽然中一陣異動，覺得周圍環境有些不同尋常，一股充滿了惡意的氣開始動起來，陰冷無比。

羅中夏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四周幽靜依舊，但是他中狂跳不止，心臟幾乎破腔而出。

“羅中夏？”一個聲音突地從黑暗中跳出來，陰沉，且嘶如蛇信。

“是，是誰？”

“羅中夏？”聲音又重複了一次，然後從林間慢慢站起來一個人。

準確地説，站起來的是一個類人的生物。這個傢伙五官板直，面如青漆，像是戴了一層人皮面具，額頭上印有一處醒目的印記，透明發亮，有如第三隻眼。

在這樣的夜裏看到這樣的“人”羅中夏幾乎魂飛魄散。他想跑，‮腿雙‬卻戰戰兢兢使不出力氣。

“羅中夏？”那人又問了第三次，聲音木然，嘴卻像是沒動過。那人走路姿勢極怪，四肢不會彎曲，只是直來直去，像是湘西傳説中的趕屍，暗夜裏看去異常地恐怖詭異。説來奇怪，隨着那怪人接近，羅中夏忽然發覺中那隻“生物”也開始急不可耐，在身體裏左衝右撞，彷彿有無窮力量要噴發出來。

在內外夾擊之下，羅中夏向後退了幾步，怪人幾步趨上，卻不十分近。眼見走投無路，情急之下羅中夏一咬牙，橫下一條心，寧可拼着命使出那種神行百變，也不想落到這怪人手裏。

他停穩腳步，怪人也隨之停下，面無表情地望着他。羅中夏擺出一個起跑的姿勢，全身肌緊繃，大喊一聲:“跑！”後腿猛蹬，整個人如箭般飛了出去。

怪人也幾乎在同時出手。

確實是“出”手。他雙手猛地伸長數尺，一把抱住尚未跑遠的羅中夏，狠狠摜到了地上。

羅中夏這幾天來，夜夜想的都是如何擺身體裏那種古怪的力量，從來沒考慮過去運用它。現在倉促之間想奔走如飛，談何容易。

怪人那一摔把羅中夏摔了個眼冒金星，他中力量振盪愈來愈劇烈，卻找不到發的路徑。

“羅中夏？”怪人還是不緊不慢地問。

“媽的，可惡！”羅中夏被氣得氣血翻湧，一股怒氣沖淡了恐懼，他翻起身來使盡全力一拳搗向怪人下腹。

只聽哎呀一聲，羅中夏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砸在了冰石冷木之上，堅硬無比。怪人不動聲，用右手叼住羅中夏的拳頭，用力一拽，生生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左手隨之跟進，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

羅中夏拼命掙扎，怎奈對方手勁極大，掙不開。隨着怪人逐漸加大了力氣，他覺到呼開始困難，視線也模糊起來。

“我死了…”這是一星期內他第二次冒出這種念頭。

模糊之間，羅中夏彷彿看到怪人肩頭開始有雪花飄落，星星點點。説來也怪，對方的手勁卻漸漸鬆下來，忽地把他遠遠扔開。

羅中夏被甩出數尺，背部着地，摔得生疼。他勉強抬起頭來，看見一位少女徐徐近前，約莫十七八歲，細臉柳眉。

面上冷若冰霜，四下也冷若冰霜。

“我爺爺送你的筆呢？”韋小榕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