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尷尬處救人玲瓏間解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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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張入雲此時正對此三女來歷很有些興趣,尤其那黑髮女子在先時看來心底不惡,若是正道中人,於此間能得一助力倒是大佳。但他到底守着男女有別,一時只行至三女身前一丈處,便已駐足。
那三女此刻守在船頭,只任海風將一頭長髮吹拂,三人俱得長了一頭水洗一般的長髮,都有近一身長短。尤其那兩位金髮女子,因髮質有異比那黑髮女來的更加註目一些。此時在海風的吹拂下,想是很為受用,不但不嫌其寒冷濕反還含首淺淺着歌聲。
語聲所輕,但入得張入雲的耳朵裏,卻是心下為之一跳,一時心氣血上浮,渾身竟得燥熱無比。張入雲不知三女竟還有如此異能,忙運功相抗,再想起身旁還有絲毫不會武功的阿甲時。卻見他早已捂着耳朵蹲在地下。
為此張入雲少不得將他往艙後挪了挪,那船頭三女的耳目甚是靈便,雖是頂着海風,當時便已聽得身後的響動,一時間俱都回過頭來。
張入雲見此,少不得抱拳施禮,未想那黑髮姑娘卻是理都不理他,已將頭撇了過去。正在張入雲略顯尷尬之際,另二位金髮少女反倒對他盈盈一笑,令人意不到的竟將玉臂一伸,相喚他近前説話。
張入雲見對方呼喚自己,當下倒有些沒了主意,雖説自己此來確是頗想和對方結識,但三人中有一人不理睬自己,另二人卻又這般熱情,實不知如何自處。
而他身後的阿甲卻是幾以為自己眼睛看花了,要知他自從見得這三女,便從未見她們對人和顏悦過,此時見其中二女竟會主動親近張入雲,卻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然待那黑髮少女見兩位姐妹竟然主主動呼喚陌生男子,不由有些着惱,忙低聲和自家姐妹爭辯了兩句。未知她的姐妹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反軟語求告於她。一時間鬧得她無法,只好回過頭,與張入雲開口道:“你過來吧!我兩位師姐説了,想與你認識認識!”她語聲靈動,竟是説不出的好聽。
當下張入雲雖不曾將那女子與自己開口説話放在心上,可他身後的阿甲和一船行走的奴僕卻是聞聲失,俱都停下手裏的活計,扭過頭看向這邊。要知眾人了是第一次見得這三位女子開口,而且不想那女子的語聲竟還這般好聽。
就這麼着,張入雲在一船人眾目睽睽之下,略帶羞澀的走近三位女子。待一至三人身前,便抱拳相請道:“在下新進石龍,參見三位姑娘!”他説的此話時,那黑髮少女眼裏卻略有些鄙夷的神。
當張入雲近身仔細看得三位女子,卻見那兩位金髮女子不只頭髮有異,就連雙眸也是碧綠的,一身皮膚白晰,顯與中原人士有異,且身材實在高挑,雖是赤着足站在甲板,但其身量竟也絲毫不比張入雲來的個矮。且她二人好似對張入雲甚有好,當下未語先笑,一時有個膽大的,卻取出一個長長的手指在張入雲的臉上戳了一戳。
雖是看似無理,但張入雲心裏卻知道對方純屬天自然,一點也不着惱。這樣的覺令他十分悉,當下他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師姐妹二人與丁靈姐妹好像!
果然他一時手下客氣,那二女卻是對他大興趣,又伸過鼻子在他臉頰上嗅了嗅,卻又在臉上上大是滿意的樣子,她二人與自己姐妹倚偎慣了的,心裏喜歡張入雲身上的氣息,不由的已是伸手便想將其摟在懷裏。
張入雲先前因是覺得二人像極了丁靈姐姐才一味的忍讓,此時見二人卻要伸手來摟自己,卻將他嚇了一大跳,再説二人身上穿的極為單薄,幾乎可用薄如蟬翼來形容,如何能與之親近,當下忙將身形一晃正往後避讓時,未料那黑髮女子已是搶先一步,將兩位師姐捉在懷裏。
她不比二位師姐靈異常,見張入雲一副俗家打扮,又因事前見得多了那些泅者為了許錢財而犯險入海撈前輩仙人遺寶的諸多劣跡。早也將張入雲來歷看得不堪入,只為自己二位師姐對其甚有好,這才勉強令其近身相談,誰知他兩位師姐卻是一絲不顧忌自己的立場,因自己師姐妹相依慣了,也將張入雲看做親人一樣,當下嗔惱起來,卻與二位師姐辯個不休。她三人此刻用的都不是俗語,而是幾近鳥鳴一般的啼聲,一時説的急了,卻讓身旁的張入雲和阿甲一頭霧水,實不知三人在説些什麼。
待過了半晌,才見那黑髮少女皺着眉與張入道:“我二位師姐天至善待人不具一格,一時蠻撞了還請毋念,即師姐一力説你不是什麼壞人,那你這人總有可取之處。只是先説好了,可不許你和我師姐太過親近!”她話裏一時已有些私心,只為自己與師姐們平裏太過依戀,若是二人與張入雲摟抱沾了其身上的男子氣,卻是熏製到自己的。
未想張入雲聞言即笑道:“姑娘説的話,在下一定牢記於心,令師姐一副天真爛漫在下舊裏也是略有些經歷的,倒是姑娘太過在意!”那黑髮聞言有些驚異,即開口道:“哦!你有得什麼經歷?”張入雲略思忖了一下,自覺縱是説的些丁當姐妹的事,也無妨礙,才開口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我原先也曾見過如尊師姐二位這樣沾染天地靈氣的異人,也是一副與尊姐妹一樣的心,所以倒是不足為意。”那黑髮女子生來的慧目,想能辯人心理,方才見張入雲話聲有異,即已知道他是假報自己的姓命,但此刻言動自如,卻知他説的實話,一時間心裏倒是一動。
正在這時她兩位姐妹其中一人,指着自己鼻子道了聲:“惜惜!”另一人見裝也依樣學樣道:“翠翠!”那二人師妹見自己兩位師姐竟為與自己商量便將名字告訴了對方,一時深為二位姐姐不替自己爭氣着惱。
當下就見那黑髮女子只寒着臉與張入雲道:“我知道你不叫石龍,但既然我兩位師姐已告知你名姓,索我也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你!我叫阿鸞,卻不許你如此稱呼我,也不許你告得得別人!”她這話説的有些強橫,卻令張入雲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即如此,你卻又告訴我做什麼!”顯見對方只是在拿話擠兑自己而已,只是一上來便被對方窺破自己用的是假姓名,他心下不由也有些惴惴。
阿鸞見他為自己一席話面上一片惶恐,心知對方是為自己窺破行藏而驚異。一時也自得意,但也又有些歉然,為此卻又開口與張入雲道:“我不管你此來這蒼龍島有甚圖謀,但這陷龍溝卻絕不是你這般微末的伎倆便闖來的了的,我勸你速速離去,免得自誤,再過不久我師姐妹三人便要將十三粒赤目珠集完,至時金水宮大開,你若還留在此地,我恐黃種蘺反會對你不利,説的這般已是逾禮,聽不聽且由你自便吧!”一語投地後就見這叫阿鸞的女孩已是閉了口再不言語,安心一副要逐客的意思。
張入雲聽她言語雖是倨傲,但內裏卻已是向自己透了諸多隱秘,知這位阿鸞姑娘只是面相有些生冷而已。即然對方女兒家都如此灑,張入雲自覺也不便太過畏懼。到底他此來並不是為了眾人極得的什麼寶貝,純只為了打探師傅仇敵笑羅漢和鬧海銀蛟的底,及那在嘲風崖奏曲的婦人而已。
一時他先謝過阿鸞諸般提點,便恭身告辭,只是才敢邁動身子,卻又忍不住地朗聲説道:“其實姑娘也不必如此,以在下眼力您與尊師姐也是一般的天,卻為何言語間,反要逆自己心而為呢?”説的此話時,張入雲卻是趕忙止了口,後悔不迭,一是為自己無意道破對方行藏,二卻是他忽然想起隱孃的身世。
果然那阿鸞聽了張入雲一席話,便是瞪了他一眼,只口裏道:“你倒是好眼力,竟知我與師姐底!”張入雲見話已説破,致歉也是圖然,當下反引過話題道:“在下見識雖淺,但如尊三姐妹這般靈秀人多少也該有些警醒。就連那鮑家三兄弟恐也與尊姐妹一樣,也是身具異質。”阿鸞聞言即是一曬,只鄙夷道:“他兄弟三個怎可與我姐妹三人相提並論,不過是臭水溝裏的泥鰍罷了!倒是與你一併來的那位姓南宮的,也還有些氣,只是還差得遠,江河湖泊也許能任其馳逞,但於這陷龍溝內卻是難擋。”張入雲本對南宮璞一臉異樣有些警醒,此時得阿鸞説碼更加篤定,於是再問其餘三位壯士如何。
就見阿鸞意似不耐的瞥了他一眼,一時又道:“他三人只是尋常的武夫,雖有水,但和你一樣艱於天資成難成大氣。且那三人也是沒骨氣的,只到此不多時,卻儼然成了鮑氏兄弟的跟班奴材,這就更加不堪恥笑了!”至此時她自己也覺今怎會這般多舌,她自與師傅分開,長年以來也是很少開口,兩位師姐雖比自己還要年長,但一身情只比尋常幼童還要孩子氣。先時只為二位姐姐説張入雲一身氣息比誰都好聞,人腥聞也是最淡,當時懷怒還不怎覺顯,此時思來可能確是有這樣的原因,當下與張入雲一番相談卻渾不如平裏與旁人那般無奈。雖是此刻自己口氣仍舊生硬,但口底的話卻是越來越多起來。一時思及此,臉上竟忍不住一紅。
張入雲此時正在聽她一番説教,卻哪裏能知道這些,忽地見她臉竟有些羞紅,卻是不解。只是那阿鸞相貌比她二位師姐還要俊秀一些,一時雪白的肌膚上泛着些許桃紅,更顯得她白膚好似明玉一般的潤白。張入雲平生所遇佳麗無數,但若論白的好看卻以是眼見這位女子為最。且那阿鸞一方直鼻生的好似刀削一般的秀,和中原女子又有好些不同,此別樣風致卻讓張入雲耳目一新。
待阿鸞見張入雲注目自己相貌,卻是瞬時寒了臉,當下便垂目逐客,張入雲見她翻臉翻的這般快法,自己麪皮又薄,又覺方才是有些行舉不當,聞言卻是隻好告退。誰知他才剛行出幾步路時,又為阿鸞叫住,一時回頭詢問,卻見對面姑娘冷言道:“我沒與你説話,只叫你身後那位小廝!”阿甲先時只在一旁遠遠待立,倒是未敢上前偷聽二人言談,此時見阿鸞喚自己上前,心裏卻是一番惴惴。
未知阿鸞見他行的近了,卻又從自己師姐處取出一枚伏龍果丟給他道:“這一船上的人,也只你清潔些,你小小年紀能受得這般辛苦卻也難得,這伏龍果是黃種蘺苦心栽培的,且送你一個,只看你後有無機會難吧!”説完這番話,卻又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張入雲。
張入雲聞言不解,聽對方目注於己,卻又有些誤會阿鸞是有讓自己收留阿甲的意思,雖心底有些疑惑。但他生不愛窺人機密,當下只作未聞,並沒開口盤問阿甲底。
而那阿甲自然知道阿鸞姑娘所説為何,聽了後眼眶便是一紅,忙伏身拜謝了,只等她起身時,卻見那阿鸞已是轉過身去,而身旁二位師姐還嬌笑着與張入雲搖手打着招呼。待主僕二人將那花船遊了個遍,左右再無可遊覽的地方時,天已然不早,計算時辰也就回到了自己艙房。
誰知剛入得房內,便見那叫珠珠女子正躺在一方矮榻上,滿面青紫,口裏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見不得活了!而另一位女郎已守在一旁端茶送水照料多時,只一見張入雲回來即如遇得大赦一般,快步行的張入雲近前求告道:“石公子您總算是回來了!可真急死我了!珠珠忽然變的病重,奴婢又不敢求告別人,您即回來,還請為她設法醫治。”説話時,她言語慌亂,卻渾忘了張入雲並不是個醫生。
張入雲聞言眉間即是一皺,只怪道:“我並不會醫道,且珠珠姑娘即生的病怎不叫船醫前來診治,或是送得岸上去設法治療!”阿甲二人聽得他語聲甚壯,怕被人聽見忙連連揮手示其小聲。
當下卻聽阿甲急聲解釋道:“主人不知,凡是在這船上生病的女子都不得治療,一旦為人知曉,便要被送得岸上為島上兵丁蹂躪至死方休!”張入雲聞言大怒,只不假思索喝道:“這是為什麼?這些女孩子身世已是如此悲慘!怎能如此輕賤人命!”阿甲見張入雲動了義憤,心裏雖喜他果是良人,但又怕他大聲為旁人聽見,當下又急急擺手,左思右想,反正終要冒險相試,難得張入雲看上去為人善良,或再不實告,恐自己一輩子也再無逃離此地的機會。當下方大着膽子道:“主人有所不知,這船雖看着是為眾入海捕圍高手預備的海上宮殿,卻又是黃島主修煉的場所,其上所有女子皆為島主享用,上得船來的姐姐們,少則數月,多則半年俱要神形枯槁,紛紛患上癆病。
到那時但凡是生病的姐姐便要被解總管拉下船去,島主富可敵國,雖不外出搶掠,但只靠金銀自四處買來的女兒家卻不知有多少,只小人這一年看見被殘害而死的姐姐就不下十個,有聞這花船在這片海上已是縱遊了十餘年,這多年裏身死的女子更不知還有多少呢!”果然阿甲一番話説完,張入雲已是雙目泛赤,他素知有門外道有靠金丹採戰以助修行的惡行。但曾有聞修道人若行的此事,至低也要在事後為採辦男女尋法彌補,並還要善待其後一生,即便如此也是因依此法修煉大傷天和,異定要兵解的。未想這黃種籬心竟是歹毒如此,害的如此多的女兒家,卻怎不遭天遣?一時義憤填贗,安心要平了這處魔窟。
當下他連忙走到珠珠身前,卻見其人早已是滿口涎,舌尖外吐,兩眼泛青似是中毒的症狀。只是張入雲身上寒丹早已用完,卻是無法替其醫治。心中無法,救人事大,再不顧忌隱藏自己形跡,當下只得命阿甲和另一名女郎嚴把門户,自己卻是放出真氣,潛心替那珠珠推血過宮,如此行舉,一是為了探其體內究竟,二來也運功將其所中劇毒趁機出。
不料自己真力只運至珠珠丹田之下,卻是如遇堅石一般竟絲毫不得下,且其咽喉也因她不時發出的痴痴笑聲而湧出好些涎水來,屢屢要將其氣管堵死。張入雲無法,只得用力捏開櫻口,又取了些乾淨棉布將其口中涎水出。再又喚那叫巧巧的女子過來,只問她先時自己走之前本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怎地回來卻變成這樣,其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未想張入雲這一問,反將那女子羞的通紅,當下扭捏了一陣才抬起頭來與張入雲詳訴。
原來自張入雲主僕走後,二女子只在室內守候,兩人無聊只説些閒話,之後巧巧戲説自己姐妹先前在席上竟與那屏風裏的魔女狎妮,好不羞人。未想珠珠聞語反倒不與其爭鬧,只是周身冒汗坐卧不寧,滿面赤紅卻是無心與其玩笑,一時實熬不過方小聲與巧巧訴説自己自與那魔女親妮後,即是慾火焚身,一刻也不曾止息。到後來症狀加重,竟是渾身痠麻,卻又腹中劇痛,只在牀上亂滾。
張入雲聞言一呆,一時有些覺悟,卻是有些不好自處,當下命巧巧含羞一探珠珠牝户,果然津橫,跨下已濕了一大片。如此張入雲好不尷尬,雖思着些救她的法子,但一來自己童陽不好施捨,二來自己識淺,或有別法可尋,思來想去這整座船上卻只有阿鸞姑娘好請教一下,當下忙攜了阿甲前去求告。
尚幸她姐妹三人此時還在船首,只是張入雲才一移近,卻問阿鸞喝道:“站住!你一身什麼狐騷味,卻把我燻死了!怎地行的如此齷齪的舉止,也敢來近我身!”説話時一旁的惜惜與翠翠也是掩了鼻子。
張入雲救人心切,至此時,也不好怎生顧忌,只乾脆將前因如實稟告。哪知阿鸞卻冷笑道:“你當我是什麼,卻是什麼都可解救的,未説了那女子中了丹毒,只問她先時清白身子已被塗污便難得施救。你救她,自管請便,我看你也算得是一身純陽正氣,又還是童陽之身,也屬難能,如與其接當能救得了她!卻只怕你捨不得!”張入雲聞言果是一臉尷尬,自己這多年苦修,卻是難想行得此舉,當下又見那阿鸞辭嚴厲,反倒心下有些作氣。只開口道:“雖是如此,但那珠珠姑娘也是個女兒家,誰又願意將清清白白一個身子任人糟賤,她身世已然奇慘,鸞姑娘又何必再輕賤於她!我看你即願意相助阿甲本以為你心底仁善,未想只為珠珠姑娘屢遭人塗毒,你這女兒身難道也看不起她嗎!”一時説的語重,卻將對面三人喝得愣住。
阿鸞見張入雲説的周正,卻反倒笑了,當下反和聲與其説道:“先不咎你竟然拿我和這船花船上的污拙女子相比。俗世之中的女兒家雖是寒門敝舍卻也將貞潔看的比死還重,這珠珠雖是命運不濟,落到此間,但於緊要關頭上,捨身力保清白卻還是她能做到。而其之所以能偷生至今,卻不怕貞潔被污也是她貪生之故。所謂天道遁環,她前世若不行得歹事,怎至於今生得此身世。且她於今上還不走正路,只求片刻的享受一再墜落。
你雖好心,卻只看見其人可憐處,卻不查她往偷生怕死貪圖享受的可恨處。此是你的勾當,任你如何張智也與我無關,但我教下只渡有緣人,卻怎可為此類不良人妄費法力。再説你自有法解救她,為和自己不捨身相救,卻來這裏和我歪纏!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等你當真做的菩薩卻再來教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