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浪高雲非寧日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海面上,與之間拉得極長,一艘約莫能容百人的三桅帆船在詭異的長中和緩起伏。
男人立在主桅頂端的簡陋木台上,不知幾天前沾上的黑灰仍大刺刺地留在臉龐上,渾沒在意一般,讓那整張臉格外地黝黑油亮,如同此時圍在甲板上飲酒食、打着赤膊、扯着破嗓胡唱的一羣船工,都有着一種不修邊幅、魯的、不潔的氣味。
要真有所不同,也是他那兩道目光。
獨佇高點,他深目遠放,靜靜凝視着海天顏,讓那透出種種訊息的藍在黝瞳中態情變幻。
此一時際,遠方海平之處向天空散開片片羽狀雲絲,似髮、如馬尾,有些末端成鈎,像是在高闊天際展開一把雪白大扇。
風撲掠而來,夾帶着大海特有的冽味道,在耳畔低着什麼,他聽不清明,彷佛是姑娘家語還羞的呢喃,作了一曲。
他峻淡勾,出微乎其微的弧度。
長。
斑雲。
風中水氣柔潤。
然而,寧靜中滲漏出詭譎的猙獰,這一片天與海的變化,他早了然於,暴風狂雨就掩在那一大片羽狀雲絲的盡頭。
底下忽地響起一陣鬨笑,他收斂目光,瞥見三名喝得醉醺醺的船工就站在船尾,解開了褲頭,掏出腿間的傢伙,往前一,往海里出,在眾目睽睽之下比賽誰的弧線最高、落海的地點最遠。
“巴格耶魯!”站在中間的那名船工突然罵了一句,可能是因為“落敗”自然就惱羞成怒,竟連褲子也不拉了,光着股和其他兩人大打出手,你一拳、我一腳的,三人滾在甲板上糾纏不清。
一時間,眾船工圍了上去,叫囂鼓譟之聲響徹雲霄。
男人雙目微眯,單手拽住繩索,腿雙倒勾,眨眼間人已從頂端供以了瞭望的木台翻落甲板,動作俐落至極。
恍若未聞船尾的騒動,他重新綁緊頭巾,跟着跨下甲板,剛站穩腳步,就聽見裏邊傳來不堪入耳的叫罵,隱約還夾雜着女子的啜泣。
他面無表情,卻意外地因混雜聲響中的某一音質駐了足,方顎微偏,下意識要去捕捉。
抹了把臉,結果卻把和了汗水和膚脂的黑灰暈得更開,他矮着身在這挑得不夠高敞的船艙裏前進,往聲源方向走去。
裏邊,一名身形矮小的男人蹲在那兒,手裏拿着盛滿清水的木杓子,故意讓水一滴滴地往下落,而底下正是一個木牢,水滴透過木條和木條間約莫一個個拳頭大的空格,落在瑟縮在下頭的幾名姑娘身上。
“不是吵着要喝水嗎?老子現就成全你們,把嘴張開呀!哈哈哈…還是想嚐點兒有味道的?老子一泡沒地方撒,倒可以請你們喝喝。”那矮小男人嘰哩咕嚕説着倭話,被關在下頭的姑娘全作漢家妝扮,雖聽不懂他的言語,但見他拋開木杓,起身解着褲頭,木牢下一陣驚慌。
“別怕,靠過來些。”底下傳來輕細的漢語。
便是這嗓音了。
在陰暗處,冷眼瞅着這一切的男子陡地蹙眉。
音如冰珠擊地,又似冷霧撲面,像是航行在神秘的海霧中,前路濛,伸手不見五指,讓人極度渴望尋覓霧後的雲陽。
“丸藏。”他突然出聲喊住那矮小男人。
“誰?!”矮小男人驚跳地轉身,兩手還提着解到一半的褲子,在幽暗光線下瞪着來人。
吧這種沒本的買賣,不是摸上對頭的船,就是教人家給摸上船,黑吃黑是常有的事,警覺自然高些,卻不知某人已然靠近。
待瞧清對方,丸藏單眼皮的細眼不眯得更細,困惑地道:“鬼、鬼太郎…你不是啞巴?”被喚作鬼太郎的男子沒回答他的話,只淡淡掀…
“吉住和人在甲板上打起來,兩人對他一個,大夥兒在下注,賠率是一比十。”他上這艘船兩個多月,向來低調沉默,如今該探得的內幕已知八、九,是時候離去了。
聽見親弟被人圍攻,還是一比十的賠率,這麼不被看好,丸藏臉一沉,罵出成串髒話,綁緊帶便往通向甲板的木梯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