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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前往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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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晚上,傑米在他枕頭下的睡衣上發現一張寫滿指示的字條。第一道指示就是要他拋開各項作業,立刻為離家作準備。(我真佩服克勞蒂心細如髮,她對細節皆能考慮周詳,跟我一模一樣。)字條中,克勞蒂還提醒傑米別忘了把小喇叭盒藏起來。傑米便把小喇叭盒捲入牀下的地毯裏。

傑米一一完成各項指示工作之後,從浴室倒了一大杯水,蹺着腳坐在牀上。他把紙條咬下一大口,字條的味道很像放了五天的口香糖一樣,淡而無味,而且有點硬。由於墨水褪,把他牙齒都染成了藍。他又咬了一口之後,便把剩下的紙成一團丟入垃圾桶,接着便去刷牙了。

第二天早上。克勞蒂和傑米按照計劃照常搭校車。他們一起坐在車尾。等車到達學校,每個人都得下車時,他們仍然坐在那裏,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下車時一片混亂,大家都忙着拿課本、作業,本沒空兒去注意別人,一直到所有的人都下車為止。克勞蒂要傑米把腳抬起來,頭壓低,以免司機赫伯先生看到他們。如果他們被發現,就只好更改計劃,去學校上學。只是書包裏一本課本也沒有,樂器盒裏也沒有樂器。

他們就躺在琴盒和書包上,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氣,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探頭看個究竟。克勞蒂假裝自已是個瞎子,必須完全依賴聽覺、觸覺和嗅覺。等最後一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引擎再度發動,他倆才微微抬起下巴,相視而笑。赫伯先生現在要把車開到波土頓郵報路,那是停放校車的地方。然後他會去開自己的轎車,到別的地方去。到停車場的路上,車子搖晃得很厲害,但他倆始終保持安靜。這輛校車就好像一個空的餅乾盒裝上了輪子,劇烈地晃盪着。幸好校車一路上這樣不斷製造噪音,否則克勞蒂真怕赫伯先生會聽見她怦怦的心跳聲。她很不喜歡一直把頭壓得這麼低,因為汗水會使臉頰粘在塑膠椅套上。她覺得只要一下車,不出五分鐘她就會長出滿臉的痱子來。

校車終於停下來了,他們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只要赫伯先生往後走幾步,就會發現他們。他們屏住氣,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赫伯先生下了車為止。不久車門被關了起來,那是赫伯先生下車後,從側邊的小窗户作按鈕,把車門關了起來。

克勞蒂慢慢把手臂放了下來.偷瞄了一下手錶,耐心地等了七分鐘才抬起頭來。雖然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站起來了,但他們又忍了四十五秒才動,這四十五秒就彷彿四十五分鐘那麼久。

一起身,兩人又相視而笑。他們從窗户往外看,看見了清澈的海岸。反正一切不急,所以由克勞蒂帶頭慢慢走到車前。開門的控制鈕就在司機的座位上。當她往前走時,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傑米,那是什麼聲音?”傑米停了下來,聲音也停止了。

“原來是你發出來的,你身上是不是帶了鐵鏈什麼的?”

“都跟平常一樣啊!從最裏面一件説起:內衣、運動衫…”

“天哪,那些我早知道了。我是説你身上帶了什麼東西,會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二十四元零四十三分錢啊!”克勞蒂這才發現他的口袋十分沉重,把他的褲子都拉了下來。在褲和運動衫相接的地方,出了約一點五寸寬的雪白肚皮,最明顯的是他的肚臍眼。

“為什麼你的錢全是硬幣?”

“布魯斯總付給我一角、五角的。你希望他給我什麼?旅行支票嗎?”

“算了。你皮帶上掛的是什麼?”

“我的羅盤,去年的生禮物。”

“幹嗎要帶它呢?你帶的東西已經夠重了。”

“在森林裏需要羅盤來辨別方向啊,它的用處可大着呢。”

“什麼森林?”克勞蒂不解地問。

“就是我們的藏身之地啊。”傑米答道。

“藏身之地?”

“對呀!我們總要有個地方睡覺啊。”

“誰告訴你我們要躲到森林裏呢?”

“你自己説的!你明明這麼説的!”傑米尖叫了起來。

“我這麼説?我從來沒有這麼説過。”克勞蒂也大叫起來。

傑米簡直忍無可忍:“你自己説過的話,為什麼不承認?”

“好吧!”克勞蒂極力想使自己保持鎮定,因為她知道一個團體的領導人是不可以失控的,即使她所領導的團體只有自己和弟弟兩個人而已。

“好吧,我也許曾説過躲藏之類的話,但是我並沒有説要躲到森林裏。”

“你明明説了…”克勞蒂不給他機會説完:“我知道。但是現在你聽清楚了,我們將躲藏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裏。”傑米説:“看吧,你又説了。”

“我沒有啊,我説的是‘大都會博物館’。”

“你明明説了‘躲藏’啊。”

“求你別在雞蛋裏挑骨頭了。現在我們要去曼哈頓的大都會博物館。”

“大都會博物館?我的天啊!這是什麼瘋狂的點子啊。”克勞蒂現在覺得她已經完全掌握了自己、傑米及整個大局。而他們卻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是校車上的“偷渡者”,開始像在家一般大吵大鬧。克勞蒂怕被人發現他們是逃家的孩子,就對傑米説:“我們快下車,去坐火車吧,待會兒我再告訴你細節。”傑米再度有受騙的覺:“火車?我們不能搭便車去紐約嗎?”

“搭便車?搞不好會被綁架或被搶劫。”克勞蒂答道。

“被搶?你幹嗎那麼擔心?反正大部分的錢是我的。”

“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雖然花的大都是你的錢,但這一切卻是我出的主意。我們得搭火車。”

“膽小鬼,專挑些沒危險的路走,你為什麼不逃到鳥不生蛋的地方…”傑米不停地抱怨着。

他們一面下車,一面跟對方吵架,完全忘記要小心謹慎這回事。

在前往火車站的路上,克勞蒂寄了兩封信。

傑米問:“那是給誰的?”

“一封是給爸媽的,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離家出走,要他們別打電話給聯邦調查局。他們大概明後天就會收到了。”

“那另一封呢?”

“另一封是玉米脆片盒子上的印花卡。如果你把上面印有星星圖案的印花寄回去,就可獲贈二十五分錢。可以添點粉錢,上面是這麼説的。”

“你早應該寄的,那樣我們就可以多二十五分錢用了。”

“可是今天早上我們才剛吃完第二盒玉米脆片。”他們及時到達格林威治車站,可以搭十點四十二分的火車。這輛車並沒有擠滿通勤者或購物的老太大,所以克勞蒂一節車廂、一節車廂慢慢地走,直到找到兩個空位為止。但她卻不是很滿意,因為椅墊的藍絲絨上有灰塵和棉絮。一路上傑米不斷想説服克勞蒂,中央公園才是他們理想的躲藏地點。克勞蒂任命他為財政大臣,他不但得負責管所有的錢,還需記帳和節約開支。過了一陣子,傑米漸漸覺得大都會可以提供幾個好處,也可能會有彩的事件發生。

在前往紐約的途中,克勞蒂不再有最初那種後悔帶傑米一道來的心情。事實上,當他們抵達紐約車站,步入地下道前往月台時,克勞蒂開始體會到有傑米隨行的重要。他的錢和收音機並不是唯一的原因,在曼哈頓至少需要兩個人的勇氣才能面對各種即將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