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蛛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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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寧剛剛擠在人羣中,雖是看到了崔嘉寶,卻沒法跟她説上話,此刻圈着她的手,道:“我剛剛看到你了,看你這胳膊,比我還細,最後居然中了,真厲害。”崔嘉寶道:“見着我了,怎麼不來找我,倒先來找我哥哥?”崔嘉寶倒不是真覺得周寧和崔崇安有些什麼,不過是順口開個玩笑罷了,周寧佯怒,伸手去撓她間癢癢。
崔嘉寶間有一塊是碰不得的,平裏花朝、月夕伺候她穿衣時都會格外注意,哪經得起周寧這麼暴的撓法。崔嘉寶笑得停不下來,整個人身子都軟在了周寧身上,臉也因為不上氣來而變得紅撲撲的。
周寧這才放過崔嘉寶,也不讓她從她身上起來,就着這樣的姿勢解釋道:“本來到了上騎術的地方,我想去找你,可人太多擠不過去,還險些摔倒。後來碰到了一個人,人家就送我們姐弟倆到山門,正好瞧見表哥,我就在這兒等你了。”周寧的聲音很輕,彷彿怕被人聽見似的,臉上帶着點紅暈,眼神亮晶晶的。
這些細節在崔嘉寶眼中一轉,但她沒有貿貿然詢問,而是轉着聊起了別的,周寧不察。
周府的馬車和崔府的馬車都停在山腳下,幾人最多隻能一起走到山腳下。周寧有心請崔嘉寶到周府玩,但天已晚,加上累了一天,崔嘉寶實在沒有力。
周寧不死心,拉着崔嘉寶道:“你今天不來也就算了,等學休那天,我家中做宴,我娘説要請好多人呢,你可千萬要來。”崔嘉寶笑眯眯道:“是舅母做宴還是舅父做宴?”周寧想了想,道:“你難倒我了,我也不知,反正會有很多人就是了。”崔嘉寶不過隨口一問,不管是誰做宴,想來本目的都是為了將人認個純,後好聯絡情。畢竟周錦是才外放下來的,雖然名義上是撫州之長,可畢竟初來乍到,強龍不壓地頭蛇,處事謹慎些好。
其實崔語堂也需要這樣一場宴會,但他的官職不適合來牽這個頭,周府的這個宴會可説是及時雨,小周氏是定會去的,那她應當也會去。
想到這裏,崔嘉寶便應承下來。
周寧戀戀不捨地上了自家馬車,崔崇安撫崔嘉寶上車時笑她:“沒想到我的小阿寶這麼有魅力,才幾面就讓阿寧對你情深種了。”崔嘉寶氣得拍他一下,道:“就你最壞。”崔崇安笑眯眯道:“該打,該打。”崔嘉寶本不想搭理他,但突然想起剛剛周寧的表現,問了句:“哥,剛剛送阿寧到山門的人是誰啊?”崔崇安已經利索地上了馬,崔嘉寶自然又是掀了車簾和他説話。
崔崇安已經懶得去管這件事,只道:“是瑜之兄啊,你問這個做什麼?”崔嘉寶脆生生道:“我偏不告訴你。”一把蓋了簾子。
崇文崇武不知道她和崔崇安在鬧些什麼,他們年紀小,鬧了一天早就乏了,此刻眨巴眨巴眼看她,竟是有些困了。
來的時候抱的是崇文,回去的時候崔嘉寶就打算抱崇武,便道:“崇武來姐姐這裏。”兩個小矮墩同時朝她湊過來,崔嘉寶無奈,捏了捏崇文右耳上的紅痣,崇文只好訕訕坐回位置上去。崔嘉寶半攬着崇武,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睡覺,一邊的崇文委屈極了。
崔嘉寶朝崔嘉惠看了一眼,發現她神不好,還未開口,就撞上崔嘉惠看向她的目光。兩人同時頓了下,崔嘉惠主動將崇文攬到懷中,崇文小小的身子一下僵硬起來,但慢慢地也就放鬆了些,閉上眼睛,睫卻還一顫一顫。
兩人是非必要不説話,但崔嘉寶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你還好嗎?”崔嘉惠淡淡道了句:“不要你管。”崔嘉寶也便噤了聲,無心自討沒趣。
***到崔府時,崇文、崇武兩個已經睡的不知天昏地暗,小臉又紅又潤。崔崇安掀開車簾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崔嘉寶的手已經麻了,連忙朝崔崇安擠眉眼,向他求救。
崔崇安的手在崇文身上晃了晃,逗得崔嘉寶垂頭喪氣,才將崇武抱起。崇武嘟囔了一聲,又繼續睡着了。
一邊早有等好的長隨,崔崇安將崇武放到長隨手中,這才將崇文也抱起。
崔嘉惠還是不理崔崇安,崔崇安對着她也一言不發。
崔嘉惠入府後便徑直往自己院中去了,崔崇安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動。崔嘉寶上前牽住了他的袖子,搖了搖。
崔崇安低頭看她,臉上是温潤的笑意,道:“我沒事,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崔嘉寶故意做出搖頭晃腦的樣子逗他開心,道:“非一之功也。”崔崇安嘆了口氣,又笑了。
倒是崇文、崇武兩兄弟醒的及時,一下便掙扎着要抱着他們的長隨放手,自己站到了地上。
崇武才剛落地,卻又被崔崇安抱了起來,他有些惱,尚未撅起,便被崔崇安調侃道:“怎麼這般能睡?”崇武從前被南姨娘關在四四方方的院中,很少見人,後來被帶到夫人身邊養起,但只是與崔嘉寶的互動多了些。崔語堂對他不算親近,嚴格來講,崔崇安是第一個這麼親近他的男,和女子又有些不同的覺。
他一下又有些害羞,任憑崔崇安抱他調侃他,只不説話。
這一邊崇文卻悄悄牽上了崔嘉寶的手,像她搖崔崇安袖子一樣搖她,崔嘉寶便也低頭,軟軟道:“怎麼了呀?”卻見崇文一臉認真,問道:“二姐姐,庶出是罵人的話麼?”崔嘉寶這才想起,白裏那湘妃挑釁時,崇文、崇武兄弟倆就在一邊。她自己打小便心思,自然不會以為什麼稚子便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崇文想來是將眾人反應都收入眼底,才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他問出來,只是想親耳聽她説説。
崔嘉寶不知道怎麼説才是對的,她磕磕絆絆了半天,竟説不出一句有力的話。
崇文失落地低下了頭。
崔崇安抱着崔崇武走了老遠,才發現身後的一雙弟妹丟了,便又折了半路回來,喊道:“阿年,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母親那兒。”崔嘉寶應了聲,拉着崇文往前走。
好半晌,崇文才開口道:“二姐,你就當我沒問過吧,我會自己找到答案的。”崔嘉寶只覺難言的惆悵,低低道:“無論在外面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你都要記住,我們很關心你和崇武。”他“嗯”了一聲,沒再説話。
崔嘉寶帶着崇文到小周氏房中時,裏面已是一片歡聲笑語。原是小周氏問了句崔崇安,崔崇安便將一天經歷細細説來。
偏他口才好,三分有趣的事情也能説出十分花來,更不用今天是真的遇上些新奇事了。
小周氏見崔嘉寶進來,臉上笑意更盛,招她到身邊,抱入懷中,問道:“你可聽你哥哥説了這些?”崔嘉寶半開玩笑道:“大哥最會哄人,可從來只知道氣我,有這麼些趣事,路上也不與我分享。”崔崇安卻一本正經道:“阿年有所不知,有好物、好事,自然要先想着家中長輩,再來才是惠及弟妹。”崔嘉寶不説話,卻作了個羞羞臉的手勢,崔崇安看在眼裏,卻不作反應。
小周氏見他們兄妹二人情極好,心情自然鬆快,她將崔嘉寶一推,攆二人回房換完衣服再來她這裏等着用飯。崇文、崇武一進來便被侍女帶去換了衣,此刻剛被帶出來,小周氏讓他二人在她一左一右坐下,也談起今天的情況來。
等崔語堂下值時,這屋裏氣氛正好,他一天下來被磨出的火氣,在門口站一站,竟就這麼去了。
小周氏做什麼事都不避諱他,似乎也在努力成為一個稱職的賢內助。但與此同時,她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隨意,還帶着些愛理不理,心情不好時還要刺上兩句。
他也沒少被她氣到,但不知為何,就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彷彿只要呆上一會兒,煩心事就都會丟光。有時候不知不覺,腳下便已到了這裏。
酒足飯飽之後,崔嘉寶説起周寧跟她説的事來。
崔語堂道:“是有這麼回事,小舅兄已與我説過了,屆時他會將撫州府上下要緊的人都請來。阿芸你看着,把孩子們帶上。”小周氏應下,對着崔崇安和崔嘉寶道:“你們倆明天去繡房裏挑料子,我給你們一人做一身。第一次亮相,還得隆重些,免得叫些勢利眼看輕了去。”崔崇安道:“母親何必費這個神,去外頭買些,或者叫家中繡娘做就好了,不必趕着這時間做。”小周氏嗔道:“你個男子哪懂這裏頭的彎彎繞繞,撫州雖富貴,可那店裏的東西誰買不得?平穿穿也罷,這第一次就得給人留下點高不可攀的印象。好的人材相處久了自然會來親近你,那浮誇些的也不敢輕易作踐你。”崔崇安摸摸頭,卻沒再反駁。
崔語堂有心想提一提崔嘉惠,卻見小周氏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一下便失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