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最後的時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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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左看着我的表情,似乎也猜到了結局,問道:“死了?”我説:“老師沒死,但是失去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從那之後他就退出有關心理學的行業,我也再也沒有聯繫到他。”羅大左慨道:“看起來你們這個行業還真是不容易,非要和我們這些變態打道。”我説:“各行各業都有難處,都不容易。治療身體疾病的醫生需要面臨束手無策的病症,還有醫鬧,其實我們都差不多。”他説:“你放心,咱倆都是男人,我不會移情的。”我笑了笑,説:“移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狹隘,它還包括了父親、母親等角,並不只是單純指向男女關係。而且很多治療過程中,移情都是必不可少的環節,所以説心牢療的過程就像是走鋼絲。”他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非要説是移情的話,那就是我把你當成了朋友吧。”羅大左的表情有些惆悵,似乎隱藏着很多故事,我説:“怎麼了,有事可以和我説説。”他説:“因為這場怪病,我失去了所有人,女朋友、好朋友還有親人,他們全都被我傷害過。”我安道:“至少現在你已經後悔了,一定有機會彌補的。”他咬牙切齒的説:“沒機會了…”我皺起眉頭,説:“你剛二十八歲,人生還很漫長,太悲觀不好。”羅大左始終沒看我,但是眼眶卻有些發紅,説話的聲音也再度變成了那種壓抑的咆哮聲,他説:“你不懂我,你不知道…”我再次到他情緒不穩定的一面,所以只好選擇保持沉默,希望這裏的海風能夠讓他冷靜一些。
然而,天有些晚,海風變得有些…瘋狂。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神一黯,説:“壞了,今晚有大風,咱倆趕緊撤吧。”或許是風聲太大,羅大左並沒有聽到我的説話聲,他只是看着遠方,忽然張開嘴大聲呼喊。
然而他的呼喊聲完全被海風沒,留不下丁點痕跡。
一陣猛烈的海風吹來,我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羅大左的頭髮竟然飛了起來!
幸虧我眼疾手快,一把將“頭髮”抓住,到頭頂一涼的羅大左迅速轉頭過來,用一種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我。
我把手裏的假髮遞了過去,沒敢看他那顆鴨蛋一樣的光頭。
我倆回到診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羅大左一路都沒説話,明顯因為假髮被吹飛的事情而心情不。
我説:“沒事吧?”他説:“有事。”也對,他既然帶假髮就説明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光頭,可是如今卻被我看到了。
我從屋子裏掏出來一個“出氣筒”俗稱“不倒翁”説:“你要是生氣,就把它揍一頓吧。”説完,我還遞給他一張紙條,説:“上面可以寫上你最討厭的人,然後貼在不倒翁上面,隨便打別客氣。”羅大左猶豫了一下,結果紙條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就抱着不倒翁去了比較安靜的催眠室。
隔着門窗,我聽不到聲音。
但是透過玻璃,我能看到羅大左像是一頭野獸一樣,瘋狂的攻擊着不倒翁。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果他把這種憤怒發在我的身上,將會多麼恐怖的一幕。
過了十多分鐘,一身是汗的羅大左終於走了出來,一股坐在沙發上,乾脆自行扯下了假髮,説:“舒坦。”我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去催眠室收拾殘局。
不倒翁身上的紙條,赫然寫着兩個字,“死神”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恍然大悟。
他説自己沒時間了,他最恨的是死神,他帶着假髮套。
我裝作很淡定的模樣坐在羅大左的身邊,故作鎮定的問:“你得了什麼病?”他着一顆大光頭,説:“明知故問,躁狂症啊,這個你比我有發言權。”我説:“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他的神變得黯淡下來,説:“…絕症。”我深深呼,問:“治不好了?”他説:“治不好了,醫生説最多一個月。”我説:“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他説:“我怕你會覺得我是一個特殊的人,所以拒診。”真的沒有想到,我接手的這一位病人竟然會如此特殊,真正折磨他的不是心理疾病,而是身體的疾病。他之所以會變得暴躁易怒,是因為他不甘心這樣死去,他才只有二十八歲,卻要面臨死亡。
所以他把不倒翁當成了死神,瘋狂的宣着自己的不滿。
羅大左問我説:“我聽過一個心靈雞湯,説是癌症晚期的病人聽了心理醫生的話,天天自我暗示一些好事情,最後奇蹟般的痊癒了,是真的嗎?”這一刻我忽然鼻子有些發酸,點頭説:“是真的。”真真假假,其實我本就不知道。心理雞湯,還是心理雞屎,其實我也不知道。
但是現在,我實在是不忍心讓這個男人再度失望。
我説:“餓了,吃飯去?”他頓時來了神,把假髮重新帶好,説:“走起,我知道一個火鍋店,巨好吃!可惜得病之後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這回總算找着伴了,你就使勁兒吃,我請客!”我有些猶豫,説:“能行?”他堅定的點了點頭,看着他的眼神,我實在是不忍心拒絕。
就當是,陪他最後放縱一次吧。
火鍋店裏,熱氣騰騰,羅大左果然沒騙我,這家火鍋店異常好吃,而且桌桌爆滿。我倆一邊吃,一邊聊天。
他掏出錢包,把裏面的照片給我看,説:“給你瞅瞅哥年輕時候的模樣!”我仔細一看,照片裏的人明顯有些微胖,頭髮油光水亮,如果不是羅大左自己説,我恐怕還真認不出來。
他説:“帥氣不?”我開玩笑説:“嚴格來講,還是現在瘦點兒好看。”他嘆了口氣,説:“造化人啊,當初天天想着減肥減肥,結果喝涼水都能長,誰知道現在自己就瘦成了這副鳥樣。”我倆正熱火朝天的説着,他忽然表情一變。
我順着他的目光向旁邊看去,看到一對舉止親密的情侶剛好進店。
“來來來,喝一個。”我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可是羅大左明顯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説:“認識?”他説:“前女友。”我説:“要是心裏不舒服就跟我説。”他搖頭,“沒啥好説的,反正都過去了。”羅大左説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好不容易出現的神采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他又吃了兩口,然後就捂着嘴去了廁所,我想要跟過去卻被他用眼神制止。
我明白,對於患病在身的人來説,吃火鍋只能享受片刻的歡愉,最後遭罪的還是自己。
在羅大左離開座位之後,他前女友的新歡也去了廁所。
在這樣的一個時間,我做了一個相當重要的決定。
鼓起勇氣,我走到了羅大左前女友的旁邊,説:“您好。”她抬起頭,眼神裏帶着濃濃的戒備,説:“你誰啊?”我説:“我是羅大左的朋友。”她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彩,我從中看到了驚訝、憤怒還有快,但是唯獨沒有牽掛和內疚,看來這倆人的故事還不簡單。
我説:“他的時間不多了,你應該知道吧?”女人説:“知道。”我説:“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在他離開之前把一些誤會説明白。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現在留下遺憾的話,可能會抱憾終生。”女人冷哼道:“沒什麼好説的,他從一開始對我來講就是個長期飯票而已,是他一直死纏着我不放。”或許她説的沒錯。
羅大左得病之前算是微胖界的人,看起來也有些自卑,而這個女人濃妝豔抹,明顯和他不是一類人。
可能這就是女神和男**絲的愛情故事吧,最後男**絲得了絕症,女神轉身找了別的**絲。
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和羅大左只相處了短短一天,我現在卻會因為他的事情而到憤怒。
我坐在女人對面的位置上,説:“當小三的滋味不好受吧?”她猛地抬頭,憤怒的説:“你別胡説八道啊!”我説:“看來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啊…你的現任男友,在放下筷子上廁所之前,習慣的了左手的無名指,恐怕是平常佩戴婚戒留下的習慣。他吃飯的時候雙眼發紅,眉微微上挑,眼睛是眯起來的,而且一直都在打量你的…咳,部,所以他應該只是相中了你的…相?”女人憤怒的着氣,口大幅度的起伏着,她説:“你到底什麼意思?”我説:“如果你從來沒喜歡過羅大左,只是在玩他的情,那麼你就要小心了,或許你也會面臨相同的困境,這就是報應。”説完這句話,我站了起來,説:“一會兒你可以問一下他到底結沒結婚,然後看他有沒有摸鼻子,腳尖衝着哪裏。如果他摸了鼻子,腳尖又沒有對準你的方向,你就要當心了。”説完,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