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最後的時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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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諮詢之後,邱梨又一次來到了心理診所。
這一次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了不少的變化。五顏六的頭髮變成了黑,而黑的手指甲則恢復了,整個人的裝扮也變得清起來,乍一看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二十一歲女。
乾淨,而且純粹。
但是她的眉心仍然鎖着,看起來還有很多憂愁。説來也是,畢竟對父親死去的自責不是短時間就能釋懷的。
她説她打算回家一趟,看一看母親,然後就跟隨遊輪出海旅行,看一看能否找到失去的靈。
對此我到欣,因為無論如何,至少邱梨有了不錯的神面貌,她已經有了短期目標和長期目標,從今往後將會為了實現目標而努力,而不是使用煙酒來麻痹自己。
祝你好運,海上的畢加索女士。…“醫生你不知道,我現在碰到雞蒜皮的小事就會發火…前兩天還因為一點小事把我媽給氣哭了…這可怎麼辦啊!”這位來訪者是一位男,名叫羅大左,二十八歲,有些與眾不同的是,他的頭髮烏黑濃密,只不過卻梳了一箇中分,看起來有些…“娘炮”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如果有一點聲響都會嚇我一跳,然後我就特想把眼前的東西全都摔掉,一個不剩!”聽着他滔滔不絕的講述,可以大致推測他患有躁狂症,這算是一種比較常見的疾病。患病的人往往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情不自的暴怒,其中有一些在憤怒之後還會內疚,陷入深深的自責,最終導致抑鬱,當這兩種情況合二為一,就成為了躁鬱症。
可以説,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心理疾病,因為它能夠毀掉病人的社會關係,包括親人、朋友甚至是公司同事。而當一個人失去了完善的社會關係,這往往意味着他的生活將會變得一塌糊塗,從而使病情加重,進入一個無法擺的惡循環。
其實在我眼中,“病”分為兩種,一種是患者能夠自行克服的,一種則是無法自行克服的。前者的醫療意義其實不大,比如比較“小”的心理問題,類似青期的躁動,這些問題與其幫助不如讓其自行解決,還可能有所悟。而後者則有所不同,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患者很有可能會在無窮無盡的惡循環中走向自我毀滅。
羅大左説:“醫生,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想這樣毀了它!”我説:“按照你的情況來説,應該需要物藥和心理輔導治療,不過難以在短時間內將其解決。”他一聽短時間無法解決,頓時臉垮了下來,説:“為什麼?我很嚴重嗎?”我回答説:“躁狂症是一種容易反覆病發的病症,你可能在很長的時間裏都需要服用心理穩定劑…”話還沒説完,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説道:“醫生,我不能吃藥!”我反問:“為什麼?”他出一個糾結無比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表情中能夠看出,他是真的不能吃藥,只是原因貌似難以啓齒。
或許是因為經濟緣故?
我説:“心理穩定劑的價格不會太高,劑量也不大。”他咬着嘴,用一種壓抑的方式咆哮道:“不是錢的問題。”我有一種覺,如果繼續在藥的方面探討下去,恐怕下一刻他就會發病,把我的諮詢室砸的稀巴爛。於是我迅速的轉移話題,説:“那就只能進行心理干預治療了,我也沒法確定效果怎麼樣。”他説:“無所謂,只要你治我就行!”我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哪裏不對。
一般來講,躁狂症的病人總是緊繃神經,所以遇到很微弱的刺也會做出極強的回應。
治療的第一步,我選擇了放鬆治療。
治療的地點選擇在催眠室,因為放鬆治療嚴格來説算是催眠的第一步,所以很好進行。在我話語的引導之下,躺在催眠椅上的羅大左很快就放鬆了心情,身上那股暴躁的味道也減輕了不少。
我説:“想象你正躺在一片沙灘上,海水輕拂着你的腳心,很舒服…”與催眠不同,放鬆療法過程中來訪者並未進入催眠狀態,所以意識仍然比較清醒,他忽然開口説:“真是想象不出來啊,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我有些驚訝的説:“江城周邊就是海,離我這裏不遠的地方就有一片沙灘,你都沒去過嗎?”他説:“工作太忙,從來都沒去過…而且自己一個人也不願意去,總覺像是單身狗。”我笑道:“那你到底是沒時間,還是不敢去?”羅大左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回答説:“不敢去。”我打開催眠室的燈,説:“那今天我陪你去,行不行?”他坐了起來,用一種驚訝的表情看着我,説:“我取向很正常的。”我受得到,此時此刻羅大左的心情很好,而且他剛才説的話也是冷幽默的一種。只是他開玩笑的時候,表情非常認真,或許這也是他沒有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我也很正常,走吧。”當羅大左真的決定要跟我出去走走的時候,反而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臉忽然發白,甚至身體都微微有些顫抖。
這讓我再次覺有些不太對勁,似乎這位患者在某些信息上有所隱瞞,或者説是欺騙。
我帶着羅大左來到了那片悉的沙灘,也是我曾經帶蘇鬱去過的地方。那裏對於我來講是個特殊的地方,有着很多難忘的經歷。
也是,安清竹最喜歡的地方。
或許是我口中的“彼岸”成功印在了她的腦海,所以她總是在想,大海的盡頭會不會就是“彼岸”如果她能飛的話,真想過去看一看。
當我和羅大左坐在沙灘上,把雙腳輕輕放在海邊的時候,他仰頭看着天空,忽然對我説:“這些天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沒有轉過頭去,因為我覺得羅大左的語氣中包含着試探,還有一些説不清的東西,所以我看着海水問道:“至少給我一個理由吧?”他説:“陪吃陪玩,不用陪睡,不算三陪!”我説:“這也算理由?”羅大左的心情明顯再次動盪起來,説:“你到底答不答應?”我笑道:“萬一你把我賣了怎麼辦,咱倆剛認識第一天!”他説:“可我覺得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雖然我這個人不太值得信任…”我開口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説:“算我輸了,我答應你。”我看到羅大左蒼白的臉上頓時有了一些血,似乎整個人也變得神采飛揚了起來。
羅大左説:“你那套放鬆療法其實沒啥用,還不如帶人直接來海邊受一下呢!”我輕聲反駁道:“有些人很特殊,是不能來到海邊的,其實帶你出來我也承擔着不少的風險…”他問:“為什麼?”我説:“醫生和來訪者的關係,最好只停留在諮詢室內,否則容易出現移情。”他又問:“啥叫移情?”我説:“很複雜,但是説起來又很簡單,你可以理解成就是病人愛上了醫生。”他撅起嘴,仔細打量了我一下,説:“像你這種長相的,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吧。”我瞪了他一眼,繼續説:“移情是一種很可怕的事情,我有一位老師,很年輕就當上了大學教授,結果就因為移情毀於一旦。”羅大左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説道:“給我講講他的事情吧。”我説:“事情很簡單,有一次老師遇到了一個‘追星族’,那是一個十**歲的女孩兒,酷愛某些明星,為了追星甚至成了狗仔隊,每天蒐集明星的信息,然後跟在她們後面。”羅大左説:“現在這種姑娘還真不少。”我點頭,説:“可是這個女孩兒正是高三的緊要關頭,於是她的父母找到了我的老師,老師雖然還比較年輕,三十多歲而已,但是治療青期問題還是很厲害,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女孩的問題。”他問:“你不是説移情了嗎?”我説:“是啊,結果出乎老師意料的是,女孩移情了。她把自己以前追星的對象改為了老師,但是在兩個人相處的治療過程中,卻並未表現出來。等到治療關係結束,老師離開之後,她才表現出了一系列的症狀。”
“什麼症狀?”
“女孩開始跟蹤老師,調查老師的一切,包括子和小孩。一開始老師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女孩馬上就要上大學了,老師認為她進入大學之後就會煥然一新…出乎意料的是,半年之後,女孩在大學的寒假回來,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羅大左沒説話,屏氣凝神的聽着我的話。
我説:“她拿着一柄水果刀,赤手空拳的爬上了老師他家所在的三樓,偷偷摸摸的闖了進去。”故事的結尾,我沒説。
但是從那晚過後,我失去了一位老師,同時也是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