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容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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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室內,蘇鬱一邊佈置着道具,一邊輕聲問道:“什麼情況?”我漫不經心的回答説:“強迫傾向,非要整容,自控能力很強,但是發生了失眠的情況,已經十一天沒有睡覺了。”蘇鬱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一抹驚訝,她説:“催眠的目的是什麼?”我説:“主要目的是讓她休息一下,我看她現在的神狀態就像是一緊繃的皮筋,恐怕快要斷掉了。”
“明白了。”這些天來,蘇鬱和我的配合越來越純,有時甚至會發現一些我所遺漏的地方。
為了讓黃芬睡個好覺,蘇鬱在催眠室裏點燃了薰香,還將光線調整成了暗黃。做完這些,她嚴肅的説道:“我剛才看到她包裏有剪刀。”我笑道:“你怎麼這麼八卦,還偷窺女同志的包包,再説了,你們女人的包裏不都是什麼都有嘛!”她依然嚴肅,“還記得上次催眠嗎,你差點被人掐死…所以這一次,你最好小心一點。”我收起笑容,説道:“放心,有經驗,差點讓人掐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蘇鬱無奈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就離開了催眠室,將黃芬領到了這裏。她最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回到了諮詢室,開始整理打掃的工作。
“請坐。”我説。
黃芬有些猶豫,小心翼翼的坐在催眠椅上,問道:“醫生,催眠的時候…我是不是會完全聽你的話?”我笑道:“誰告訴你的?”
“聽網上説的,説是催眠的時候我會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銀行卡的密碼都告訴你。”
“那是假的,催眠狀態並不是讓你完全受制於人,而是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從而能夠挖掘出很多想不起來的事情。至於你説的銀行卡密碼,恐怕我剛問你這個問題,你就會自然醒來了。”黃芬問:“這是為什麼?”我解釋説:“每個人的心理都有一道閾限,你也可以簡單理解為底線。比如説我將你催眠之後,讓你自己説出銀行卡的密碼,這就屬於觸碰底線的行為,會讓你瞬間醒來。”她又問:“你剛才説催眠能夠讓我想起很多事情?”我説:“沒錯,從心理學的觀點來説,人的所有經歷都被存儲在大腦裏面,只不過有很多想不起來了。就像是那句老話所説的,你所記住的遠遠少於你所遺忘的,其實用遺忘這個詞不太準確,你只是想不起來了而已。”
…
其實關於催眠的描述中,我撒了一個謊,那就是…
催眠,沒有底線。
這個道理是呂草谷老師教給我的,在傳授催眠技巧之前,他跟我強調説,如果心術不正,那就不要學習催眠,否則只會成為社會的禍害。
我當時也不理解老師為什麼會這麼説,因為我認為催眠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呂老師回答説:“催眠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它能起到的作用也遠遠超出的常人的想象。”我對此表示反對,我説:“我不信,催眠的施展本來就需要很多條件,甚至大多數人是無法被催眠的。”老師笑了笑,反問:“你的一生,每時每刻都在接受催眠,你能明白這句話嗎?”我説:“不太懂,意思是説我接觸的事物大多都在催眠我嗎?比如説電視裏反覆播放的廣告,其實是為了把它們的品牌輸入到我的大腦裏?”
“不僅如此,其實催眠人類最多的,就是他們自己。比如遇見壞事的時候,你對自己説,這並不是最糟糕的情況。比如你看到比自己強的人時,對自己説,我以後會比他更強。”我恍然大悟,説道:“自我催眠?”呂老師笑道:“可以這麼説,催眠的實質其實是暗示。這裏要説一説有關哲學的東西,你知道什麼是本體論嗎?”
“本體論是説世界是物質的,不因為人的意志而轉移。”
“聰明,那什麼是認識論呢?”我想了一下,回答説:“世界是意識的,每一個人認識的世界都有所不同…就像是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呂老師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説:“不錯,差不多説對了。所謂‘暗示’,就是讓一個人據某種線索去認識世界,從而對這個世界產生與眾不同的覺。但是這種認識往往是片面的,也是不正確的,甚至可以説是禍。”我從沒想過催眠竟然和哲學有關,一時間有些渾渾噩噩。
老師不厭其煩的繼續説道:“我問你,我的水杯是什麼顏?”
“紅。”
“那它在動物的眼裏是什麼顏呢?”呂草谷老師的這個問題很巧妙,因為大多數動物是沒有顏的,它們的眼中只有黑白。
我説:“可能是…黑?”老師笑道:“這個就是認識論,只有人類才會認識顏,而動物則不會。就像是面對某些情況是,神病人會覺得害怕,而正常人則不會。”我似乎抓住了一些線索,説道:“老師的意思是…很多時候,我們的認識都是不同的,所以人和人之間才會有差異,才會有意見不同的時候。”
“可以這樣理解,這個世界本身是物質的,不會因為你覺得它是什麼顏就改變了自己的顏。但是對於你自己來説,你認為這個水杯是任何顏都是合情合理的。”我恍然大悟:“催眠就是讓人站在另一個角度深入瞭解自己的內心,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水杯是這個顏!”
“對了一部分,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有些人不能被催眠了嗎?”我回答説:“因為他們自我催眠説,我無法被催眠!”呂草谷老師笑呵呵的説道:“是啊,他其實是在用自我催眠來抵抗別人的催眠。”我説:“那有辦法打破他的自我催眠嗎?”老師突然將我拉到了沙發上,從懷裏掏出一個懷錶,在我面前左右搖晃。他説:“可以試試,古奇,現在你已經被催眠了。”我瞪大雙眼,無法理解老師的意思。我明明沒有任何覺,怎麼可能就這樣被催眠了?
呂草谷老師不再説話,而我的眼睛則不由自主的跟隨着懷錶移動。
我忽然開始回想老師剛才曾經説過的話,這個世界的本源到底是什麼,是物質還是意識?而我看到的東西的真實樣子又到底是怎樣的,會不會鏡子裏的我和他人眼中的我完全不同?
最關鍵的是,如果我自我催眠説“我無法被催眠”是否可以擺被催眠的狀態。可是老師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麼,將我強行催眠嗎?那我又到底能否被強行催眠?
我到大腦前所未有的混亂,這時候,老師緩緩開口説道:“古奇,有沒有覺周圍變熱了?”我仔細覺了一下,疑惑説:“老師您是在暗示我?”呂老師搖頭,“温度屬於物質,上升就是上升了。”我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有了汗水,於是回答説:“是啊,貌似是變熱了。”老師又説:“口乾舌燥?”我開始真的口乾舌燥。
懷錶依舊在搖晃,彷彿永遠不會停下來,老師繼續問道:“你煙嗎?”我説:“不。”
“別不好意思,老師向來不干涉你們的課餘愛好。”我堅持説:“真的不。”呂老師笑道:“不算了,老師。”下一刻,雖然他沒有煙,但我卻嗅到了煙味!
我終於明白,這就是暗示!
老師又説:“咦,我的打火機去哪裏了?真是老糊塗了,讓我仔細想想…貌似是放在沙發上了吧。”我低頭看了看沙發,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呂老師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他説:“千萬不要把打火機坐在股底下,容易爆炸,甚至是引火上身哦。”我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
他又説:“有沒有覺得…更熱了…就像是,着了火?”我痴傻的坐在沙發上,頭腦一片混亂,無意識的跟隨着老師的思路前進。這是最要命的事情,因為這意味着我將對他言聽計從!
可惡,絕對不能這樣!我必須讓自己清醒過來!
終於,我稍微梳理了一下思路,覺得舒服了許多。
可是這時候,呂老師再次説道:“你衣服着火了。”一瞬間,我彷彿受到股底下真的有打火機爆炸了,而且點燃了我的上衣,我趕緊掉了衣服,出了裏面的小背心。
呂老師突然收回了懷錶,對我説道:“古奇,醒過來吧。”我難以用預言形容當時的受,就好像自己穿梭了一個世界。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掉了上衣,但是衣服並沒有着火。屋子的確很熱,那是因為老師開了空調。
我難以置信的説:“剛才…我被催眠了?”呂老師笑道:“是啊,利用你不想被催眠這一點,把你自己催眠了。而且,還讓你做了一件不可能做的事情。”雖然屋裏開着空調,但是穿着背心的我,此時卻到了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