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西天神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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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神翁老臉一紅,握着光禿禿的下巴道:“不瞞你們説,以我的年紀,不要説做你們的乾爹,就算做你們的幹爺爺也夠資格,可是…下巴不爭氣,總是生不出鬍子來,所以…”嶽鳳姍忍不住笑道:“乾爹是要找生鬍子的藥,這鬍子不生也罷,沒鬍子豈不年青些麼?”西天神翁苦笑道:“不,一歲年紀一歲心,到了我這歲數,沒鬍子實在是太不成樣子了…”一言未畢,忽的一拉岳家兄妹二人,向一簇草叢中躲了進去。
嶽鳳雄、嶽鳳姍兄妹被西天神翁律木清一拉,足不點地,徑向一簇高於肩的草叢中躲去。
那片草叢足有丈餘方圓,三人躲在其內,只要不發出聲息,縱然有人從草叢之前走過,也是難以發覺其中有人。
嶽鳳姍側耳傾聽了一下,除了颯颯的秋風,與卿卿的蟲鳴之外,再也聽不到一點別的聲息,不由揚揚眉,困惑的道:“乾爹,把我們拉到這裏來做什麼呢?”西天神翁輕聲道:“別叫,正東方有人來了。”嶽鳳雄、嶽鳳姍不由皆大訝然,因為他們實在沒有聽出什麼?嶽風姍搖搖頭道:“乾爹,怕是您聽錯了呀!”西天神翁輕輕一笑道:“幹妞兒,你能聽多遠?”嶽鳳姍做然道:“百丈之內可辨行人腳步之聲。”西天神翁道:“那你可差得遠了,乾爹我可以聽出十里,百丈之內有人輕輕氣都瞞不過我。”嶽鳳姍一伸舌道:“好厲害,乾爹這樣高明,為什麼要躲了起來?”西天神翁道:“躲起來並不是怕,幹妞兒,你別想歪了,乾爹這一輩子還沒記得怕過誰,躲起來是不想面,暗地裏先觀察觀察。”嶽鳳姍不再多話了,嶽鳳雄摒絕雜念,凝神傾聽。
大約過了盞茶之久,嶽鳳姍神一動,投注了嶽鳳雄一眼,原來他此刻方聽到了一串腳步之聲。
那腳步聲走得不算太快,而且聽得出共有兩人。
西天神翁悄俏地道:“你們兩人在這。裏繼續藏着別動,等乾爹去看看來的何方神聖,是好人還是壞蛋?”岳家兄妹方答言,西天神翁已經立身而起,一晃無蹤,究竟他是去哪裏,如何失去的,兄妹兩人俱是茫然不知。
不久,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已經走到了距那草叢兩丈之外。
嶽鳳姍悄俏由草叢中探出頭望去,心頭不由為之一震,原來來者不是別人,竟是雲中鶴與君夢如。
嶽鳳雄也看到了,悄悄按了嶽鳳姍的肩頭一下,投給她一瞥安的目光。
嶽鳳姍勉強裝出一絲不在意的笑容,但心頭卻像被利刃戳了一下,她恨恨地暗罵道:“雲中鶴啊雲中鶴,你刺傷了我的心,我的心在為你而血,我的家毀了,我的心碎了,你知道麼?”忽然,只見雲中鶴站了下來,轉頭四顧。
嶽鳳姍心頭一驚,暗道:“糟了,一定是被他發覺了。”與雲中鶴同行的君夢如奇道:“鶴哥,你怎麼不走了?”雲中鶴淡淡地應道:“這裏好象有朋友在等着,不顧而去,豈不有些對不住人家。”嶽鳳姍心頭暗忖:“如果你運氣好,最好早些走開,否則把我們找了出去,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但她又判斷錯了,雲中鶴髮覺的並不是他們兄妹,嶽鳳姍忖念未已、忽見雲中鶴突然縱身而起,向數丈外的一株巨樹頂巔撲去。
但他立刻又折身而返,撲向君夢如身邊,喃喃地道:“這倒奇了。”君夢如有些擔心的皺眉道:“咱們走吧,縱然真的有人,也不見得就是等我們的。”雲中鶴忽的一伸手道:“若不是等我們的,也不會想把這枚樹葉釘到我左臂上了,這位朋友不但摘葉飛花的本領已經練到了極至,輕功身法尤其高人一等。”嶽鳳姍忍不住內心想笑,暗忖:憑你武功如何高強,遇上我這位才認的乾爹,也要倒黴了。
君夢如有些吃驚的道:“那麼,我們更不要去管他了,他摘葉飛花被你閃開,就是在你手中栽了筋斗,算了,咱們走吧。”嶽風姍聽得出來,君夢如是怕事,希望越快離開越好,心中不由暗暗冷笑。
只聽雲中鶴笑笑道:“那人輕功高強,並沒有在我手中栽了筋斗,大概是有心戲我,以顯示出他的本領罷了…”略一沉,忽又冷笑道:“好高明的身法,你簡直不亞於那血碑主人。”只見他向前俯身,又笑道:“前輩可以起來談談了麼?”岳家兄妹亦不微微吃了一驚,原來此刻他們方才發覺,西天神翁律木清不知何時已經躺到了雲中鶴面前丈許之外。
那裏是一片草坪,有一塊蒲團大小的石頭,做了他的枕頭,蓑衣蓋在身上,斗笠蓋在臉上,正睡得呼呼做響。
雲中鶴呼叫了一聲,西天神翁並未理睬。
君夢如向西天神翁投注了一眼噗哧一笑道:“鶴哥,這次你可看走了眼啦,人家是早就睡在這裏的嘛,只不過咱們剛才沒有看到罷了。”伸手温柔的推推雲中鶴的肩頭,又道:“鶴哥,深更半夜的,別在這裏疑神疑鬼的了,快走吧。”雲中鶴冷笑一聲道:“也好,既然這位前輩不願臉現身,咱們就告辭了吧。”邁動腳步,就要走去。
但兩人剛一邁步,卻又齊齊的收步停了下來。
君夢如失聲叫道:“奇怪呀!”原來在這兩人面前好像擋起一道無形的勁,一邁腳步就給撞了回來。
雲中鶴向君夢如笑笑道:“現在君妹還認為他是早就睡在這裏的麼?”君夢如搖頭不語,面部卻充滿困惑驚駭之情。
雲中鶴聲調一沉,喝道:“朋友,既不願意臉相,卻又暗地裏作怪搗鬼,雲某最不喜這種人物,現在雲某再問你一句,倘若你不是血碑主人屬下之人,還請向我速作表白,否則雲某就要無禮了。”説話之間,又伸腳向前邁去,但結果與上次一樣,面前已被西天神翁出來的勁力封擋起來。
雲中鶴沉聲一哼,朗哼道:“朋友,這大概就是你的答覆了,雲某雖不願多誅無辜,但對不知後悔,或是恃技逞強的敗類,卻是饒他不得。”右掌一揚,疾推而出。
但見紅光暴閃,一輪紅盤旋而下,那紅光迅快的轉為橙,黃、綠、藍,而後又轉為錠。
隨着顏的變換,迅捷無比的向西天神翁壓去。
但聽一聲怪叫:“哎呀、了不得了啦!”人影一閃,西天神翁已經出了炎陽七幻掌的掌力範圍,笑嘻嘻的站在雲中鶴與君夢如的左側。
雲中鶴怔了一陣,收掌笑道:“雲某倒未料到世上高人如此之多,請教前輩尊姓大名?”西天神翁一笑道:“老朽的名號不提已久,不説也罷。”雲中鶴冷然道:“前輩既不肯以姓名相告,在此技炫功,不知目的何在?”西天神翁笑道:“老朽祖先動同一下,方才那掌力是什麼功夫,可是炎陽七幻掌?”雲中鶴冷然道:“前輩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前輩飛葉摘花的手段,輕功的造詣,與躲過炎陽七幻掌的從容身法,處處都足以證明前輩是位武林中的高人…”西天神翁嘻皮涎臉的道:“好説好説,別太恭維我,倘若炎陽七幻掌也是金碧宮傳世之學,而不是單靠了滴血劍與追魂鈴馬,百年前大約也不會遭那一劫。”雲中鶴微微吃了一驚,道:“前輩快請表明身份,至少,該説出與血碑主人有無關係?”西天神翁呵呵一笑,抖抖蓑衣斗笠,搖搖懷中的旱煙袋道:“你看我老頭子可像正義崖上的人麼?”雲中鶴忙道:“那麼,前輩是…”西天神翁大笑道:“我老頭子不願進一步再説什麼了,我只再問你一件事,你可認得一位姓馬名必武之人?”雲中鶴、君夢如俱皆為之吃了一驚,雲中鶴忙道:“認得,不知前輩與他是敵是友?”西天神翁笑道:“我若與他是敵,也不會把他救到沂山九里溝了。”雲中鶴又驚又喜的道:“這樣説來,是馬必武有難,前輩救了他了,前輩慢走。”但話聲未落,西天神翁卻已失去了蹤跡,君夢如四顧一週道:“鶴哥知道這位怪老頭子是什麼人嗎?”雲中鶴搖搖頭道:“小兄出道未久,對江湖上的奇人異士知道得不多,此人功力簡直與血碑主人不相上下,倘若是敵非友,倒真是一個勁敵。”君夢如忖思一下道:“馬必武被他所救,必是身份已經,倒是我們連累了他。”雲中鶴嘆口氣道:“現在我們必須趕往正義門一行,後出時間,再去沂山看他。”君夢如頷首道:“我們走吧。”兩人不再停留,聯袂同起,眨眼問消失於夜霧之中。
原來在九重天中,岳家兄妹走後,雲中鶴也將金衞血婆,水衞血僧遣回金碧宮,與君夢如啓程赴青楊嶺正義門,故而與西天神翁正好碰上,自然,他並不知道岳家兄妹就躲在兩丈外的草叢之中。
嶽鳳姍望着雲中鶴與君夢如去遠,不由幽幽地嘆了一口長氣。
嶽鳳雄濃眉深蹙,難過的輕叫道:“妹妹,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唉,我對不起你,不能替你把雲中鶴那小子抓過來。”忽然只聽一個笑嘻嘻的聲音道:“我能,要抓那小子並不太難,不過,抓人易抓心難,嘻嘻!”原來西天神翁又出現在兄妹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