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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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糊糊的睡着,夜間渾身發熱不舒服,就對着外間喊名字,小德子進來給阿九換了額上的縛布,就出去了。
就這麼夜裏來來回回往復多次。
等到阿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寢殿了,她全身軟弱無力,只能半眯着眼睛看着。
牀上的整個紗簾都已經放了下來,她睡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她費勁的抬手看看自己的胳膊,發現除了被咬過的地方我們紗布縛着了,出來的地方佈滿了紅點,她苦笑,胳膊卻有些發癢,她不苦笑,原來她也有今天,逍遙子到頭了。
她張口嘟囔了幾聲,想想自己如今已是病人,又怎麼會有人在跟前服侍,想想又頓着了。
阿九卻不知道小德子在旁邊掀了紗簾來問。
小德子一隻手掀着紗簾,一隻手端着一碗藥“陛下,這是王太醫熬的藥,説讓您醒了以後就立刻喝下去。”阿九點點頭,雙手艱難的撐着身子。
小德子見狀,放下手中的藥,就立刻過來拿了幾個軟枕,將阿九扶起來,靠在軟枕上。
阿九湊近了才知道小德子紅了的眼圈,她不失笑“你個小奴才,朕不還好好的在這裏,你就哭什麼?”小德子一聽,就立刻跪在地上“奴才看不得陛下受苦,奴才心裏難受,一時沒忍住,奴才該死!奴才不該咒陛下!”説着就要掌嘴。
“你可別打自己了,打傷了誰來服侍我啊!”小德子見狀也就頓着了,幸而阿九在一旁提醒拿藥,不然可就一直跪着了。
“我睡多久了?”
“陛下是昨傍晚暈倒的,現在是隔早朝剛下。”阿九捏着鼻子喝藥的手一頓“那今代朝的是皇叔麼?”
“是。”小德子在一旁恭敬的回答,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對着喝着藥的阿九就解釋道“陛下昨被嚴大人抱回來的時候,沒被人看見,今早朝時懷晉王派人來問,奴才只説陛下身體不適,沒説其他的。”阿九皺着眉一口喝完藥,將藥碗端給小德子,腔一陣疼痛,皺着眉點點頭弱道“你説的很對。其他人呢?”
“他們原來也都想在裏間伺候,奴才怕陛下醒來不想讓他們伺候,所以都被奴才趕去了外間,奴才一個人在簾外伺候,王太醫拿了藥過來,奴才就接進來,沒讓其他人進來。”阿九陷在軟枕裏“你做的好。”頓了頓又覺得不對“今早皇叔來難道沒覺得不對?”
“來問的奴才應當是覺得不對,可此刻懷晉王正被一干大臣拽在書房處理摺子,沒能及時來問。”阿九咳了幾聲,閉着眼,內心一陣失望“那張龍椅他遲早是要坐上去的。”小德子聽的卻像些哭腔,但看着阿九虛弱蒼白的樣子,也沒敢多問。
“還有什麼人知道?”阿九伸手撓着胳膊。
“黎將軍下了朝便被程老帶走了,懷晉王在書房,文史官今沒來上朝。嚴大人吩咐過,陛下的事還是要先瞞着。”頓了頓小德子又接道“陛下不要撓,會嚴重的。”
“他説的對,越少人知道越好。”阿九停了手中的動作,便再沒作聲了。
平靜了半晌後,小德子在一旁實在忍不住了,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着道“陛下,還是告訴皇叔吧!平裏活蹦亂跳的陛下,今卻成了這樣,奴才不忍心見到陛下這樣,奴才寧願陛下傳染給奴才,讓奴才替陛下受罪,但奴才只能看着,奴才心裏疼啊!讓皇叔知道,皇叔至少也能拿個主意啊!”阿九眯着眼,整個人都不舒服,聽了這話心裏又一陣酸楚,她不知道皇叔將來會對她怎樣,但她記得皇叔以前對她都是很好的,她從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苦,但想到皇叔心裏就痠痛。
想着便不由的落下淚來,一個不舒服,只覺得血氣上湧,挨着牀邊便在小德子跟前吐了起來。
小德子一驚,剛要的淚也掛在臉上,趕忙拍着阿九的背,對着外間呼喊道“來人吶來人吶!”阿九將方才的藥全都吐了出來,不得已,王甫陽又開了方藥,叮囑小德子一定要讓阿九不間斷的喝,沒有治的方法,也就只能先治治標。
阿九又再次昏睡,小德子仍舊是跪在簾外等着阿九,他跟着阿九十幾年以來,阿九夜裏總會叫人名字,不用問阿九怎麼了,只應上一聲,讓她知道有人在就行了。
紙終究包不住火的,起初皇叔來的時候,小德子還會攔着,可皇叔又多聰明,看見小德子泛紅的眼圈就覺得不對勁,一開口就直擊小德子軟肋“若是陛下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小德子一下子沒忍住,就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王爺快去看看陛下吧!”那時候傅衍才覺得出了事,大步走進去才覺得裏間竟是一個人都沒有,小德子跟在身後關上了門,然後傅衍就一把掀起紗簾看見躺在牀上臉蒼白渾身紅疹的阿九。
他幾步過去,坐在牀沿,握着阿九縛着紗布的手,用手背貼着阿九的額頭,心中漸漸明瞭眉頭也漸漸加深,瞥着站在一旁的小德子,語氣明顯沉重了許多“什麼時候的事?”小德子泣起來“昨兒個傍晚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
“陛下和嚴大人都不讓。”傅衍握着阿九的手一頓,掖了掖被子,撫上阿九的臉頰,竟也是滾燙,他不由得一驚“怎麼染上的?”小德子又是一把跪在地上“昨兒個傍晚,陛下説要去看染了時疫的百姓,本來嚴大人和王太醫都攔着,可是陛下態度強硬,只好都一起隨着陛下去看,卻不想…卻不想…”説着小德子就哭了出來“卻不想被染了時疫的人咬了一口,然後就成這樣了。”傅衍看着阿九,心裏也不知作何滋味,只是語氣比方才虛了些“還有什麼人知道?”
“陛下説,時疫一事傳出去人心惶惶,所以不讓説,除了隨行的嚴大人王太醫,還有被趕出去的宮女奴才,也只有王爺您知道了!”
“真是孩子脾氣。”傅衍又發怒起來“真是胡鬧!這樣大的事情!還瞞了一晚上。”
“奴才該死!”傅衍看着牀邊的藥,又問起來“除了現在的症狀,陛下可還有反常?”
“王太醫開了藥,可陛下喝完之後就全都吐了,從昨晚回來到現在也沒有再吃了!”
“胡鬧!”傅衍真是氣結,眼前的這個人還真是孩子“你去告訴御膳房做一些清淡的東西,讓服侍的人全都不要進來,等會兒本王來喂,還有去將王太醫和嚴大人都請過來,本王要親自審問,這麼大的事,這個臣子也能隨着陛下亂來!”
“是!”小德子一骨碌站起來“可王爺在這裏,陛下的時疫會傳染的?”傅衍一轉頭目光鋒利的回道“我連陛下都不怕,怕什麼時疫?”小德子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就出去了,他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紗簾中傅衍的臉,竟覺得有些安,至少傅衍是關心陛下的,只要王爺還在陪着她,那樣他就很放心了。
身為奴才,大抵就是這樣想着主子好的。
傅衍看着眼前的湯藥並沒有叫醒阿九,只是在一旁坐着,看着昏睡的阿九。
這讓傅衍想起當初的陳衡也是這樣的症狀,那個時候的陳衡跟着他一同去了莫家院,他進了院門才知道陳衡跟着他,陳衡年紀小,可心智卻比一般年紀的孩子要成,看到這些難免會猜想,於是便跟着他溜進來看着。
不過就只是看了一眼聞了聞惡臭的味道,年紀小的陳衡就染了一點,也是這樣的症狀。
可阿九不是,她是被咬了,是時疫直接接觸到血。
他雖不學醫理,但偶有一次聽沈清和説過,凡是得病之人,衣食住行都要時時注意步步留心,當然這些都還是小事,要是破了哪兒直接染到血,那可就嚴重了。
傅衍皺着眉,他見過得了時疫的人,就算是隱忍力極強的男人都受不了疼痛,更何況眼前的阿九還是個孩子。
他查過時疫的源頭,不是帝都所出,倒極像是邊疆的嚴寒之症,他本不管,可如今竟生生就在他身邊的人身上,也由不得他不管了。
傅衍輕釦牀沿,寢殿的南窗隨即就翻進來一個女子,腳尖點地沒有聲響,杏長裙束臂長袖,恭敬的站在簾外。
傅衍握着阿九的手,竟發現阿九的袖子裏有被折着的小本子,他緩緩出來,一面看着一面同簾外的女子對話。
“主子。”傅衍輕巧的翻開第一頁,面無表情的問着“邊境的嚴寒之症,你可還記得?”
“屬下記得。”杏衣女子稍稍一欠身“當年屬下得症之時,還虧得將軍夜照顧方能安好。”
“你去查一查,這邊境的嚴寒之症是如何傳入帝都?當如何解救?”
“是!”再一個翻身,那女子又出去了,來回竟沒有一點聲響。
傅衍手中的本子,正是阿九從沈清和那裏拿過來的黎昱的記錄。
本上娟秀小楷所記,黎昱,男,二十七,善弓巧劍,喜歡的是小巧玲瓏身高矮,巧活潑小可愛,參照對象不正是咱們軟萌萌的小女帝,最後落款處的名字寫的是沈清和。
傅衍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阿九,這的確像是沈清和的作風,但他也悉紅娘館的程序,若不是黎昱親自去,又怎麼會有這個記錄,黎昱放不下也就算了,那麼這個本子又怎麼會出現在阿九這裏?
傅衍沉着眼眸,將那個本子緩緩進了自己的袖中。
接着便是小德子進來通報“王爺,嚴大人和王太醫已經在書房等着了。”傅衍將阿九的手放進被子裏,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才出的紗簾“你在這裏好生看着,不管是黎昱還是文祥祥,一律不準進來。”
“是。”小德子雖然是站在阿九一邊的,可如今阿九昏睡,他也就只能站在皇叔這邊。
他低頭看着皇叔離開,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