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15.第十四章生死一線間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中毒?”歐陽情蛾眉輕蹙“他中了什麼毒?難道沒有解藥?”

“如果有解藥,他何至於暈倒?如果我們知道是什麼毒,又何必坐在這裏喝酒?”歐陽情一時為之語,過了一會兒,才似有萬般委屈地道:“我…我又沒有得罪你的地方,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子和我説話?你的心難道真的是用冰雪做的,非把別人活活氣死不可?”任我殺倏然回頭,冰冷的目光像刀子般刺入她的眼眸,佈滿了血絲的眼睛裏竟透出種殺氣。

歐陽情想逃避他的目光,卻不知為什麼,就是避不開。

“如果你沒有辦法救他一命,就立刻消失。”任我殺沉聲道。

歐陽情絲毫不以為忤,淡淡道:“我的確不能,但辦法還是有的。”

“你有辦法?”

“我想起了兩個人。”

“你千萬別跟我説又是兩個女人。”歐陽情眼波轉,緩緩道:“你好像很瞧不起女人。”任我殺拒絕回答,他不是瞧不起女人,只不過是不想欠女人的情而已。

“這兩個人醫術高明,尤擅解毒,在這世上,只怕還沒有他們解不了的毒。”任我殺突然笑了笑,眼睛也變得亮了起來,彷彿看見了希望,整個人都已經完全變了。

歐陽情突然怔住,彷彿被魔法詛咒過一般,連眼珠子都不能再轉動。她看見了他的笑,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笑。這一笑,彷彿也被諸神祝福過、被羣魔詛咒過,充滿了説不出的魅力,簡直可以令天下所有的女人心碎。他為什麼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他實在應該經常笑,天天笑,才不會讓別人到他像野獸般那麼可怕。

“他們是什麼人?”任我殺的聲音居然也變得温和。

歐陽情輕輕道:“梅家夫婦。”黑夜籠罩大地,不見星光閃爍、只見飛雪飄零的夜晚,顯得非常靜謐。一輛華麗的馬車碾過長街上的白雪,馳出了古老的城門。

車廂中,淡淡地瀰漫着一種芬芳,如麝、似蘭,和歐陽情的髮香混合在一起,毫無庸俗的味道,反而沁人心脾,燻人yu醉。

歐陽情無疑是個美麗的女子。美麗的女子通常都很懂得如何調配生活,車廂裏面所有的佈置都是她自己親手搭配的:天藍的頂,墨綠的墊,淡青的布幔,雕刻jing致的窗,古古香的几子,這幾種顏相互結合,非但不會讓人覺得混亂,反而覺得線條優美,簡潔而雋永。頂端的左邊,十數只顏不一的紙鶴垂落下來,隨風而動;頂端的右邊,懸掛着一串古老而jing致的風鈴,因為馬車的奔馳“叮叮噹噹”鈴兒發出一串串清脆的低鳴。几上有隻可以移動的蓮花燈台,不知是普洱還是碧螺,香氣繚繞,在燈火中宛然可見。

車廂雖不寬敞,但經過歐陽情如此一番既隨意又jing心的佈置,便顯得温暖而舒服。看得出來,歐陽情是一個心思細膩、情豐富的女孩子,既有女人的成和沉靜,也有少女的矜持和天真。

米珏全身裹着一張嶄新而柔軟的被褥,躺在車廂裏,臉漸漸有了些許紅潤。

任我殺和歐陽情並肩坐在一起。車廂本來就只能容納四個人,現在米珏自己就佔了兩個人的位置,他除了坐在她的身邊,已經別無選擇。本來他打算用腳走路的,但歐陽情卻告訴他:“這兩匹馬是西域名種,行千里,夜行八百,這種事絕對不是傳説。梅家夫婦住的地方離金陵城至少有兩百多里的路程,如果你覺得不會耽誤了米先生的命,你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從坐上車廂伊始,他始終沒有説過一句話。

米珏覺得有些好笑,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道:“歐陽姑娘,梅家夫婦是什麼人?”

“兩個老怪物。”歐陽情忍不住輕笑道“做丈夫的愛梅成痴,做子的卻嗜酒如命。”米珏不jin也笑了起來:“果然是怪人。他們叫什麼名字?”

“一個自稱梅君先生,一個自稱醉妃夫人。”

“梅君醉妃,江湖四對奇異fu之一?”米珏失聲道。

“我不知道什麼江湖,也不知道什麼四對奇異fu。”

“你怎麼會認識他們?”

“醉妃夫人常來‘天涯海閣’買醉,卻總是忘記帶上銀子。”米珏笑了笑:“她當然不是無賴。”歐陽情眼眸裏也泛起了笑意:“如果每個客人都是這樣,我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聽説他們夫婦不但武功高深莫測,醫術也更是登峯造極,是麼?”

“我不是江湖中人,他們的武功如何,我不知道,可是他們總是喜歡吹噓自己的醫術,説什麼天下第一,還説這世上沒有他們解不了的毒。”

“這是他們得意之處,自然引以為傲。”歐陽情有意無意地看了身邊的任我殺一眼,悠悠嘆道:“真是人心不古,有些人恃才傲物,喜歡張揚,有的人明明是一個重情守義之人,卻偏偏喜歡裝作冷漠的模樣。”任我殺彷彿沒有聽見她説的話,忽然闔上了眼睛。

歐陽情微微一聲輕嘆,默默不語。

米珏道:“姑娘與在下萍水相逢,卻甘願為在下經受這顛簸之苦…”歐陽情立即打斷了他的話:“米先生不必耿耿於懷,只盼你所中之毒化解後,為‘天涯海閣’寫幾個字,我們也就算兩不相欠了。”

“僅以幾個劣字就報了救命之恩,在下豈非佔了個大便宜?”

“米先生,此去梅莊還有幾個時辰的路程,你先歇一歇吧!”歐陽情的聲音輕柔而優雅,就好像慈母對孩子的叮嚀,又像姐姐對弟弟的安撫。

米珏似乎無法拒絕這聲音的撫,終於緩緩攏起眼皮,沉沉睡去。

歐陽情又回首看了任我殺一眼,但見他閉着雙眼,似乎也已沉睡,忍不住輕嘆一聲,倚在窗前,支額沉思。也不知為了什麼,她忽然覺得心亂如麻,怎麼也理不出頭緒來。

“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寂靜中突然響起任我殺低沉的聲音。

歐陽情驀然回首,立即看見他正用冰冷的目光凝視着她。她紛亂的心,居然沒來由地瘋狂跳動,跳動的節拍像一串串起伏的音符,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深深地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淡淡道:“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

“可是你做的每件事都不平凡,都不可思議。”任我殺冷笑道“這只是你一個人的覺。你認為我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兩個字,神秘!”任我殺道“你既非江湖中人,又不懂武功,居然可以把‘天涯海閣’管理得風平靜、井井有條,豈非很奇怪?”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我想每個人都會和我一樣懷疑。”

“你別忘了,女人也是人,女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情,莫非你認為女人除了女紅、生孩子,其他的事都不該懂?”

“你絕不是個平凡而簡單的女人。”

“可我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複雜。”

“你和朝廷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我既非王朝望族,也不是嬪妃公主,我的祖祖輩輩,跟朝廷本扯不上半點關係。”

“‘天涯海閣’這個名字真的是皇上金口御賜?”

“絕無虛假,若非如此,官府又怎會如此相護?”

“既然你和朝廷沒有關係,皇上為什麼要把這個名字賜給一個和他全不相干的女人?”

“這裏面有個故事,這故事在金陵城,甚至江浙一帶都已家喻户曉。”

“什麼故事?”歐陽情沒有直接回答,悠悠道:“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yu上時。這首詩你聽説過嗎?”任我殺點頭道:“這是蘇東坡蘇大學士的詩,可是這與故事有什麼關係?”

“蔞蒿俗名白蒿,是一種生於窪地的植物,葉可食,江淮一帶常用它作魚羹;河豚是生活在近海的某些河裏的一種魚,質鮮美,但血及內臟均含劇毒。如果把河豚、蔞蒿和蘆筍放在一起同煮,非但毒全無,而且還成為一道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天涯海閣’本來叫做‘莫愁樓’,當時有一位大廚最擅長做魚類的菜餚,由她所烹飪出來的河豚,尤其鮮美,聞之香yu滴,入口嬌脆,食用三個時辰後猶自舌留香,回味無窮。這件事傳到皇宮,皇上下旨召見,封她為專膳御廚,為了彌補‘莫愁樓’的損失,還親口將‘莫愁樓’改為‘天涯海閣’,並承諾永受官府庇護。”任我殺怔了怔,道:“就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歐陽情嫣然一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銀絲拂面隨風去,鐵騎踏月入夢來。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歐陽情似乎也怔了怔,淡淡道:“詩就是詩,並沒有特別的意思。”任我殺冷笑道:“龍大少的兩個師父豈非就是因為這兩句詩而心甘情願退出‘天涯海閣’?你説沒有意思,我看其中一定有問題。”

“你認為是什麼問題?”她始終不敢抬起目光,她清楚地覺到,任我殺的目光並沒有離開過她。

任我殺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總是蒙着臉?”歐陽情温柔似水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堅強:“從十三歲開始,就已經沒有人看見過我的臉。”

“為什麼?”任我殺道“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太…”他沒有説完這句話,歐陽情已打斷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一定很醜?”任我殺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冷笑道:“只要揭開你的面紗,就可以知道你的臉長得是像天仙般美麗,還是像魔鬼般醜陋。”歐陽情顫聲道:“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看看你的臉。”

“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否則你會後悔的。”歐陽情忽然抬起目光,聲音竟似比外面的風雪更冷“我會恨你,恨你一輩子。”

“我不在乎。”任我殺反而避開了她的目光,聲音忽然低沉下去“你真的不會武功?”歐陽情還沒有回答,他的手突然動了一動,抓向她臉上的黑紗。他出手並不快,如果歐陽情懂得武功,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避開。他的指尖已經觸到了面紗,歐陽情雖然覺得勁風撲面,卻沒有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