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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虜家不解漢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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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常先生,你説同是興兵舉戈,為什麼匈奴、鮮卑在寒苦之地越戰越盛,而前漢據中原富庶之地打到最後卻是國窘民窮呢?”曾華轉而問道。

||之力而全一人之功,這是前漢雖勝卻衰的原因,而匈奴、鮮卑卻是以戰求生路,自然是越戰越盛。”曾華點點頭道:“正是素常先生所言。想我華夏先祖,商周以偏師而定天下,前秦以一國而平六國,北驅匈奴,南定百越,拓疆萬里,何等氣慨。而今我華夏民眾人口億萬,遠勝古時。卻為何任由數十萬羯胡肆呢?”聽到這裏,樸不由地也低頭沉思起來。

“以前我華夏百姓是虎狼之眾,而今我們的百姓卻被馴成了一羣綿羊。”曾華眯着眼睛説道“我以民族大義起了他們地熱血,這是因為他們處於絕境,自然會奮起一擊。但是太平以後怎麼辦?怎麼樣才能讓他們長期保持勇武和熱血呢?”

“故而大將軍以利驅使之?”樸聞言眼睛一亮“前漢的韓信驅三秦之士也是如此。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是啊。人都是貪婪的。只有對財富的貪婪才會讓人保持永遠的熱情和動力。在曾華所知道的歷史上,正是對金銀、香料等財富的追求,西方國家才會開創大航海時代,引發出工業大革命,最後完成歐美等國家的飛躍。

“是啊,也許我創造了了一個新地歷史,也希望這個新歷史能永遠延續下去。不要再重複以前地舊途,我們地國家和民族不能再這樣折騰。”曾華喃喃地説道。

||是他心裏明白曾華的那份情

過了晌午,樸在曾府如願以償地用了一頓美餐,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看着樸在自己眼前消失,曾華不由搖了搖頭。曾府在北府馳名的是美食好酒和茗茶。自然是北府臣工嚮往的去處。眾人有事沒事就到北府去作客,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但是自從曾華出征西域,眾人就不好貿然上門作客。只好等了兩年才又等到這個機會,樸是第一批,而晚上還有車胤等人要來。

轉過身來,曾華看到範立在後院門口,不由了上去,開口問道:“夫人,有什麼事嗎?”

“雲兒妹妹去了桃園。”範輕聲説道。

“什麼?”曾華心裏不由一驚。範説的是慕容雲,在北府和燕國開戰後,一直鬱鬱寡歡,很快就沉積成病了,只是等曾華回到長安後才好轉。

“父親,父親!”從範跑出兩名小孩,正是慕容雲所生的兩胞胎曾穆、曾蓉,他們兩抱住曾華地腿嬌聲説道:“媽媽不要我們了。”説罷,兩人都嗚嗚地哭起來了。

曾華連忙蹲了下來,左右手一邊抱住一個,聽着兩人氣的哭聲,連忙安道:“不要哭,我馬上去找媽媽回來。”説完後,曾華輕輕拂去兩人臉上的小淚珠。

勸了一會後,曾華又許下給兩人買竹馬風箏等玩具之後,兩人終於停住了哭泣,最後由各自的孃抱起,回去後院。範和曾華對視了一眼,沒有説什麼,只是施了一禮便跟在後面走開。

曾華默然地站在那裏,心裏不由地浮現出慕容雲那美輪美奐的她腮邊的淚痕還燦若桃花麼?曾華暗自嘆了一口氣。

“傳令下去,備馬去桃園!”桃園還是那麼漂亮,曾華一進園就看到的山坡上滿是粉紅的桃花。在隨風飄搖地桃花中,可以依稀看到幾株白地梨樹。越往裏面,粉紅的桃樹就越多。過了一個河曲小山包,只見滿山都是絢麗爛漫,如雲似霞,風一吹,數百粉紅的花瓣輕輕地飄落而來,如霧如霞,在風中舞動,而其中幾瓣卻輕輕地撫過曾華地臉龐。

只見在桃花雲霞中,一個草亭立在河邊如隱如現,裏面有數人正圍坐在那裏。正中的一人梳了個盤桓髻(以頭髮反覆盤桓然後作髻),桃的深衣在衣服下襬加了一個綴銀珠的三角形裝飾,深衣部加了一件鵝黃的圍裳,從圍裳伸出長長的綠飄帶,而圍裳上還加了一件素的披紗,與飄帶一起在風中微微飄動。

曾華着隨風如雪片飄蕩的桃花,輕輕地走近草亭。這時才看清正中的正是慕容雲,而她那件深衣卻是自己前年送給她的那件禮物。前年慕容雲生的時候,曾華從成都織造場定購了一匹上好的蜀織,然後親手描出水紅的桃花樣式,再請畫師費了數天的時間描繪在上面,甚是漂亮。慕容雲只穿了半天,今是她第二次穿着。

左右數人正是慕容雲的隨嫁侍女,不過從以前地數十人變成如今的寥寥數人。

“雲兒。今你怎麼了?”曾華關切地問道。

“妾身今是來進行祭河祈福”慕容雲輕聲地答道。

“你身邊的侍女樂工太少了,這次從西域來了不少樂工,其中就有天下知名的龜茲樂師,雲兒可以去選一些。”曾華體貼地説道。

這次隨曾華回來的不但有西域諸國的王室貴族,還有諸國的僧侶、學者、工匠和樂師,足有數萬人。而且除了大量的財物外,還有從寺廟、王宮等各處收集地書冊卷軸,足有上千車。可以説曾華將西域諸國地華一網打盡。全部收刮到長安來了。

慕容雲喜歡歌舞。曾華自然願意為她選幾個樂師以便討其歡心。

“夫君遠闢萬里。又立下不世之功,真是值得祝賀。”慕容雲淡淡地説道“以前總是認為上天眷顧妾身,兄長是一時英傑,夫君也是絕世英雄。現在想來,是妾身太貪心了,世上原本就沒有圓滿地事情。”

“闢功萬里是男兒立世追求的。但是妾身卻只求家人平安無事。這是妾身成為人母之後唯一所求的。”慕容雲最後低下了頭,腮邊悄然地掛上了淚珠。

曾華默然無語,他知道慕容雲的心病是什麼。北府和燕國相爭,爭的是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絲毫沒有妥協的餘地。慕容雲本來就身份尷尬,在兩國開戰之後更是被軟在府中,身邊的隨嫁侍女紛紛被做為細而抓起來。只剩下這身邊地幾個人。過了一段時間便沉鬱卧病在牀,最後還是曾華回來,切切開導安了幾才有所起。但是這個心節卻不會那麼容易解開。

“穆兒和蓉兒是夫君的親骨。我想夫君不會輕待。”慕容雲的話讓曾華心裏一緊。

“雲兒何必如此説呢?都是我的兒女,我會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慕容雲看了一眼曾華,她那美麗的眼睛如同一潭秋水,無盡的哀愁在潭水中閃爍“我不求夫君能一視同仁,只求夫君能讓他們快樂健康地長大,再給他們一個好的去處。”

“我記在心裏。”曾華閉上眼睛,強忍着眼淚,半天才喃喃地説道。

“我知道現在有臣工上書,請命廢了我。夫君念及夫之情,不忍加罪。妾身待罪之人何忍看到夫君為難,更不忍看到兄長被縛,燕國灰飛煙滅。”慕容雲説到這裏,一臉的悽然。也許她已經預見到未來,還有什麼比親眼看到親人相殘更殘酷地呢?一邊是兄長,一邊地夫君,這讓慕容雲左右為難卻無可奈何。

看到慕容雲在天下爭霸的糾纏中苦苦掙扎,曾華心如刀絞。他心痛身邊的每一女人,因為經過數年地共同生活,他已經將她們當成是自己的親人。正如她所説的,她的美貌和身世也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也是最大的懲罰。

“河祭已經完畢,我要會為夫君和穆兒、蓉兒祈福”慕容雲説完之後,已經恢復了沉靜和平和,然後站起身來,一擺手,侍女立即奏出樂聲。

隨着中和平緩的樂聲,慕容雲輕輕地舞動着身姿,擺動着手臂,並開口唱道:“上馬不捉鞭,反折楊柳枝。座吹長笛,愁殺行客兒。腹中愁不樂,願作郎馬鞭。出入郎臂,座郎膝邊。放馬兩泉澤,忘不著連羈。擔鞍逐馬走,何得見馬騎。遙看渝水河,楊柳鬱婆娑。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必跋黃塵下,然後別雄雌。”輕緩的歌聲伴着和風在桃園裏慢慢迴旋着,妙曼的身影在花雨中風綻放,坐在旁邊的曾華一時聽呆了。看着那舞姿,聽着那歌聲,曾華突然覺得兩眼發脹,鼻子泛酸“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也許是慕容雲現在最好的寫照。

爭霸天下,有讓人振奮的勝利,也有讓人傷的逝去,正是這樣才會讓人如此的刻骨銘心。

歌畢之後,慕容雲跪在曾華面前,深深伏地施禮道:“願大將軍神武常勝!”看到那水紅衣裳下的身背,曾華一時不知道説些什麼。

慕容雲説罷後款款站了起來,無語地向外走去,幾名侍女緊跟身後。

曾華站起身來,看着那個妙曼的倩影緩緩地行走在飛舞的花雪中,心裏卻充滿了傷,他的心就像那隨風逝去的花瓣,在無盡的意中黯然飄落。

慕容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漫天的花雪中,她如同一個美麗的靈,悄然地融和在隨風飄揚的花雨中,也許只有這樣美麗的舞漫桃花才能將慕容雲掩演在曾華的視線之中。

昇平三年三月底,慕容雲出家於南山白雲庵。曾華在桃園建桃花庵,以為慕容雲的頌經拜佛之所。秋七月,慕容雲病逝於桃花庵,曾華親治祭於桃園,並葬於桃花庵後,封桃園為慕容雲陵所,號桃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