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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影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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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説了好些話,王玫與崔淵對視一眼,便想説説盧十一孃的事。盧十一孃的年紀委實不小了,最遲在今年內就必須定下來。崔淵已經舉辦了好幾場文會,看來看去,那些年輕士子不是已經成婚,便是略顯輕浮了些,或者門第實在太低。綜合種種考慮,他還是覺得王方翼最好。如今李氏、崔氏也都覺得王方翼這個人選很不錯,王玫便打算盡力試一試。

不過,崔淵當初答應給盧十一娘做主,畢竟不合禮儀,她便隱去這段不提,只道:“好教阿家、叔母知道,兒今聽阿孃、阿嫂提到祁縣王氏的王郎君,聽説他尚未定親,便想着做一回媒,給他説一樁好親事呢。”鄭夫人與真定長公主早便聽聞她給崔泓、王十七娘成功做了一回媒,不有些好奇,問道:“這回你卻是想給誰做媒?”

“盧十一娘。”王玫笑道“兒與她情投合,她又是阿實嫡親的姨母。所以,總想着為她在長安城裏尋個如意郎君,後也方便往來。”聞言,鄭夫人、真定長公主均微微一怔,望向作出神狀的崔淵,又看了看蹲在角落裏和崔韌分享玩具的崔簡。好半晌,鄭夫人才道:“我對這王家郎君不甚瞭解…”真定長公主卻笑道:“阿嫂有所不知,若不是差了輩分,我還想讓那孩子成為咱們家的孫女婿呢。”她興致地拈起一張帖子晃了晃:“好孩子,仲翔(王方翼)確實很不錯。此事若能成,盧家十一娘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可不是麼。”王玫便接道“她千里迢迢來到長安,寄人籬下,過得很是小心翼翼。那堂兄又是個靠不住的,沒取中進士便只顧着怨天尤人,也不理會她過得好是不好。若是不幫一幫她,兒心裏都替她難受呢。”鄭夫人便嘆道:“好些子不曾邀她過來走一走,我竟是不知她已經如此艱難了。”因先前有將盧十一娘嫁給崔淵續姻親的想法,她擔心王玫多想,便暫時息了與盧家勤快走動的心思。卻不曾想,自家新婦竟然毫無芥蒂地與盧十一娘結,還誠心誠意地為她籌謀。這般心寬廣的女子,教他們家得了,讓她不得不嘆自家兒子的眼光確實出眾。想到此,她便更是中意這幼子新婦了。

王玫又道:“先前兒還有些擔心同安大長公主那頭恐怕不會樂意咱們做媒——不過,細細一想,叔母也是王家郎君的長輩,又曾贊過他,哪裏願意見他一直沒有內眷幫襯呢?同安大長公主不喜孫子便罷了,卻也不能攔着其他長輩替他着想不是?”真定長公主雙目一亮,暢快地笑了起來:“九娘説得很是!那孩子真是樣樣都好,也不知我那姑母到底是怎麼想的,竟處處與嫡親的孫子為難。他也十歲了,該説個知冷知熱的媳婦了。祖母不慈愛,還不許我這當表姨母的給他做主不成?不論姑母願不願意,他的婚事,我都説定了。”見她眉飛舞,心情徹底好了起來,李十三娘向王玫使了個眼,笑道:“容兒説句有些不孝的話。阿家這才是心寬廣不計較呢!分明這是那位姑祖母該發愁的事,阿家卻替她想到了前頭,為她分憂。便是她惱怒起來,也是她不佔理。聖人、皇后殿下也一定會站在阿家這一邊。”真定長公主瞥了她一眼,嗔道:“你這張嘴,真是什麼都教你説盡了。”而後,她頓了頓,又滿不在乎地道:“都是自家人,也不怕教你們知道。姑母這幾個月很是給了我些氣受,我不但不能教她如願以償,還要讓她知道,我可不是什麼軟柿子,能隨意令她拿捏。九娘説的這樁親事,確實來得再巧不過。便是此事不成,我也必定要為仲翔尋個合意的新婦。”雖説真定長公主與鄭夫人都甚是喜歡盧十一娘、王方翼,也願意為他們的親事做媒。但此事畢竟急不得,還須得挑個合適的子,且向雙方都透一二,得了確切的消息方可行動。免得結不成親,反倒讓兩邊都尷尬得緊。

於是,待王玫、崔淵分別從盧十一娘、王方翼處得到兩人均有意相看的準信後,真定長公主和鄭夫人便定下了一個吉。男賓依舊讓崔淵以文會的名義召集,雖説王方翼是武官,但因他是崔淵的好友,出現在文會上倒也不突兀。女賓便讓小鄭氏、清平郡主、李十三娘、王玫各邀了些閨中好友,權當作消夏小宴。

因心情大好的緣故,真定長公主再一次收到姊妹、侄女們的帖子,便看着順眼了許多。她特意挑出丹陽長公主的帖子,對鄭夫人道:“還是丹陽選的子好些,其他人便罷了。若做得一樁好媒,也是積福積德的好事。胡亂做媒的,我才懶得摻和。”鄭夫人應道:“正因如此,貴主才很該去過一過眼。”真定長公主聽了,不免嘆道:“也是。連仲翔我都不忍心見他子過得難熬了,九郎是嫡親的侄兒,我這做姑母的又怎麼能不心疼?九郎那般孝順平和的子,不給他挑個好媳婦,我也安不下心來。”小鄭氏與李十三娘湊趣道:“可不是麼?雖説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不能不顧晉王的喜好與脾。不然,結不成佳偶,反倒讓這樁婚事不和諧,聖人與皇后殿下心裏也難受呢。”王玫便作思索狀,道:“四郎與晉王好,不如讓他去問上一問?這樣一樁好事,可須得皆大歡喜才好呢。”這皆大歡喜,不但需要晉王府內宅平和,也需要新任晉王妃行事妥帖。若有可能,更需要這位王妃能夠自然而然隨着晉王親近崔家才好。問上一問什麼的,可是夾帶些私貨的大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真定長公主與鄭夫人想了想,便答應了。兩人特意將崔淵叫了過來,吩咐他趕緊辦妥此事。得了這樁好差事的崔淵自是義不容辭,與愛在衾被裏商討了一番,定下了好些個能説的話題,這才發帖子邀晉王李治品茶論書畫。

他刻意挑了第二下午,錯開李治每雷打不動去圍觀武二孃的時間。因此,李治很快便回了帖子,帶着新近得的好書帖上門了。兩人坐在別院的書房裏,先評論了一番書帖,又各自寫字互評,這才説起了旁的事。

崔淵雖然很清楚眼前這位恐怕便是未來的帝王,但到底真心覺得兩人喜好相投,便也從不拘着子。眼見着其他事都説了,他便有些隨意地道:“不瞞大王,叔母近還給了我一件要緊的差使,須得讓大王相幫。”

“什麼差使?”李治問道“若有我能幫忙的,便儘管説就是。其實,姑母很不必使你來説,將我叫過去便是了。”崔淵回道:“她讓我問一問你,你到底心悦什麼樣的小娘子。若知道你的喜好,她也好替你掌一掌眼,讓你娶一位能夠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晉王妃。”李治一怔,臉慢慢地紅了起來。他雖然已知人事,但畢竟體弱,心思也暫時不在這上頭,提到王妃時便仍然有些羞澀。

“這…阿爺、阿孃若是看中了誰,便必定不會差…”

“大王此話差矣。”崔淵飲了一口茶,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道“我不妨與大王説説心裏話罷。先前我阿爺、阿孃替我取中了范陽盧氏女——她確實是位好女子,生得貌美,脾也好,又孝順。但,到底不是我所好。她跟着我,也沒過上幾天好子,至今我心中對她都滿懷愧疚。只是,斯人已逝,便是想補償,也已經太遲了。”

“如今我娶的太原王氏女,是我自己相中的女子,情喜好都與我相得。不僅什麼話都能與她説,連書畫之道也能與她討論。從她的言語之中,我也獲益良多。且只要想到她在內宅中,我便後顧無憂,只管去做自己願做之事。這茶飲之道、文會的安排佈置,也都是她想出來的。”李治知道他與王玫情非常深厚,晉陽公主、衡山公主也常在他面前讚揚這位新婦,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略作思索,頷首誠懇地接道:“子竟説的話,確實有道理。”崔淵便又道:“大王好書道,怎麼也得娶一位喜好相似的王妃。且,叔母又説,娶當娶賢。若是大王與王妃,能像聖人與皇后殿下那般,她便能安心了。”聖人與長孫皇后,那便是明君賢后的典範。雖説未必是他所認為的夫婦相和的楷模,但對於身為他們所出嫡幼子的晉王而言,才有足夠的説服力。

果然,李治神微動,垂目嘆道:“姑母説得很是。若能得一位像阿孃那般賢惠而又通書道的王妃,我便別無所求了。”他説罷,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人,雙眸黯了黯,很快便又恢復了原狀。

愛妾,果真是大多數男子所追求的理想。崔淵自然很清楚,他必定想到了武二孃的寡婦身份。不過,就算武氏並非寡婦,以武家如今的境況以及武士彠當初的商人身份,她也不可能成為晉王妃。

於是,崔淵又不着痕跡地宣揚了一番賢夫禍少、夫婦相得子美好、內宅平順萬事皆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之類的道理。這才領着李治去見真定長公主,讓他自己説説想要一位什麼樣的王妃。生來便是嫡出皇子,金尊玉貴地長大,怎麼可能養成一個軟弱可欺的子?若説他是韜光養晦,避開兩位過於咄咄人的兄長,他還更相信些。不過,悶得久了,便容易過度反彈,倒不如勸他多替自己做一做主得好。尤其後當了太子,不僅需要仁善,還更須有主見,才能讓聖人、皇后及羣臣放心。

當李治親口説出他想娶一位什麼樣的王妃,真定長公主也出了滿意之,讚道:“咱們是嫡親的姑侄,九郎在我面前還拘謹什麼呢?雖説此話不好對阿兄、阿嫂説,但姑母必會讓你如願。連娶都不能娶箇中意的,這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因嫡親姑母平陽長公主早已經過世,如今諸位長公主當中,李治、晉陽公主、衡山公主早便將真定長公主視為最親近的姑母,便道:“有姑母替我着想,我便不會再覺得忐忑了。阿孃先前也同我説過,正在替我擇妃。但我總有些擔心,王妃會與我合不來。”

“你只管放心。”真定長公主道“不單我會幫你相看,丹陽、衡陽也都能幫着出主意。麗質(長樂公主)是你的嫡長姐,早便替你擔心呢。有我們這些人把關,能薦到阿兄、阿嫂跟前的小娘子,必定是樣樣都如你意的。”得了這番保證,李治心滿意足地告辭離開了。

真定長公主立即給丹陽長公主、衡陽長公主、長樂公主寫了信,讓她們心裏也更多了幾分底氣。且不説旁的,那祁縣王氏小娘子哪裏通什麼書道,便是同安大長公主誇讚她,也只説孝順賢惠而已。單論這一條,她便妥妥的不能成為晉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