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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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落梅囁嚅着開不了口。
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騙”回鄉的飛揚,馬上改問柏秋道:“爹,外公本沒有回來,對不對,您連發七封信,催我回來見外公,其實只是您一手編排出來的謊言,是不是?”
“是。”柏秋乾脆咬着牙承認。
飛揚的俏臉上寫滿憤怒,兩眼更像是隨時都會噴出火焰來似的,所幸“卑鄙”雨字在舌尖上兩轉以後,還是被她給硬生生的咽回肚裏去,沒有真正的口而出,只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來:“為什麼?”
“為什麼?你十八歲那年離開家裏,已經三年四個月零六天了,雖然不時也有信來,跟你母親報報平安,但你有沒有想過對做父母的我們來説,那樣本不夠。不這麼做,你會回來嗎?”
“我已經快二十二歲了,您和娘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更何況楚雲莊莊主是天闊表哥,我在他那裏,不就更像在自己家裏一樣?”
“楚雲莊做的是什麼買賣,你以為我不知道?保鏢這一行有多麼危險,你以為我也不清楚嗎?”柏秋一句接一句的問女兒説“最重要的一點是,楚天闊那昔與你母親情同手足,其實只是表姐妹的親生母親,早在他幼時便已香消玉殞,從此我們兩家就疏於聯絡,説不定他連你母親都不識,更別提女扮男裝的你了,還談得到什麼照顧?”
“夏蟲不可以言冰。”飛揚低聲嘟噥了一句。
“你説什麼?”
“我説他以前或許都不知道,但現在卻肯定已經知道了,因為我在返家之前留給他的那封信中,已經把娘和曉霜姨的關係告訴了他。而就算在毫不知情的這三年裏,我們楚雲莊上上下下,也都融洽到像自家兄弟一樣。”
“是吃,融洽到“自相殘殺”的地步,你們還真是友愛;”柏秋針對去年秋季楚雲莊上一樁驚動武林,所幸後來沒有成功的陰謀叛變譏刺道“難道你以為密集捎回來幾封報平安的信,就足以安撫你孃的心了嗎?尚雲,如果你曉得你娘當時天天食不知味、睡不成眠,如果你還有那麼一丁點兒體諒父母的心情,大概也用不着編謊,就會自動返鄉了吧。”
“娘!”飛揚終於有些不忍心的喚道。
反到是落梅不以為意的打圓場説:“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好,平安了就好,還提那些老掉牙的事情幹什麼?老爺,雲兒,你們就不要再死顧着面子嘴硬了,對彼此説些關懷對方的真心話,不好嗎?”柏秋知道子説的對,再看如今出落得似一朵花兒的女兒,心中早已揣摩起她一旦換回女裝,再打扮一番,會讓身為她父親的自己,到多麼驕傲來,可以説氣差不多已剩不下三分,但飛揚接下去所説的話,卻又馬上搧高了他心中的怒火。
“娘,我説我叫飛揚嘛,三年多前,您都還是那樣喊我的,不是嗎?”
“飛揚、飛揚,”柏秋拂袖怒道“那是你過去三年充作男人時的名字,從現在開始,你就得給我做回女孩兒家的冷尚雲。”
“憑什麼?‘雲飛揚’三個字是外公給的,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叫我改名換姓。”
“憑什麼?憑我是你的父親,憑你的未婚夫只知道你姓冷,名叫尚雲,憑古有明訓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所以你外公取的名字已經不算數。”柏秋已近乎咆哮的説。
“您説什麼?”飛揚倒了口冷氣,馬上啞着嗓子追問:“您説什麼?什麼未婚夫?我本就沒有答應過要嫁給任何人!”
“你大姐十八出閣,二姐二十完婚,你現在都快二十二了,還説不嫁?是想要留在家裏做老姑婆嗎?”
“我絕對不會做留在家裏讓您養的老姑婆,這一點您大可放心,爹,”飛揚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好説的了,三年多前,若不是因為害怕爹嫁女兒的“惡習”會在隔年嫁出二姐以後,就讓接下來的自己大禍臨頭,她也不會離家出走,有多遠跑多遠了。
“因為我現在就要馬上回楚雲莊,繼續做表哥的左護法去。”
“除非你想讓楚雲莊上上下下,都因為他們的莊主曾經用一名女子作為護法,而遭到全武林的臆測與嘲笑。臆測楚天闊是當真不知自己的左護法為女兒身,或其中另有不可告人的隱情?嘲笑他們楚雲莊內無人,居然必須讓一個女之輩來保護他們的莊主,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爹!”這是飛揚自踏進家門以來,首度震驚至無語。
看到這一招果然奏效,柏秋便把握住機會續道:“打從你六歲跟在外公身邊開始,爹孃便已經給了你太多的自由,結果呢?不僅沒有換得你的相對體諒,反而讓你在三年前,也學起外公九年前的離家,來個消失無蹤,直到半年後,才捎來一封信告知已經在楚雲莊落腳的訊息。現在你玩也玩夠了,鬧也鬧夠了,是不是可以同情一下你的老爹爹,回家來當個乖巧的女兒了呢?”他一番話説得情深意重,但背後的真正動機與目的呢?飛揚頓時覺得疲倦起來,她不是不愛父親,不想家園,但每一思及父親那慣常以控制為關愛的心態,和富豪之家的種種錮,就難以甘心在這恍如是個金絲籠的悠然園內,做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
她寧可像過去三年多那樣,如一頭鷹般自由自在的振翅飛揚!
“爹,我求您不要我,不要傷害楚雲莊,更不要迫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好不好?”飛揚按捺住子懇求道。
“這次可由不得你了,如果你真的那麼愛護楚雲莊,就給我乖乖的聽話,從現在開始,學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等到清明的五天前,爹保證絕對讓你嫁得比兩個姐姐還要風光。”
“您不會…”飛揚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一個最深、最黑、最暗的噩夢當中,只得拚命搖着頭説:“您絕對不會…不會對自己的女兒這麼殘忍。”
“是嗎?那你恐怕就錯了,我冷柏秋在商言商,只要對咱們冷家有利益的事,都會盡力去做。”
“包括傷害您自己的女兒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