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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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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親的官員幾前就已經到了關那頭。聽説來了當官的不算,還帶來了兩千壯士,厲兵秣馬的,不像來親,倒像是來搶親的。

守關的曹大將軍神經很緊張。當然,普通人如果鄰居才被搶劫,自家門口又來了一羣土匪,也會緊張。

曹將軍只放了北梁官員和十名近衞入內,讓他們住驛站裏。

那幾名官員次也過來給公主請安。嘉月昨天哭了一晚,臉又腫成了饅頭。好在外臣覲見,要掛一道紗簾,誰也看不清誰。

那幾個官員都是中年人,穿着補服,穩重得體,對公主還尊敬的。北梁人也沒長着三頭六臂,就是個子高大些,輪廓硬朗些。

大叔們此次來請安,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送來了北梁皇帝給公主的見面禮。

這禮是什麼呢?

是一隻貓。

一隻黃,白耳尖,雙眼如藍寶石,比巴掌略大,絨柔軟,一身香,叫聲軟綿綿的小貓。

北梁那個親使,姓胡倫還是什麼的,説這貓是他們北梁特有的、最為名貴的貓了。

名貴不名貴,我也看不出來。再值錢也只是一隻貓。

嘉月倒喜歡這小東西的,給貓起了個名字叫金兒。

小貓吃飽了魚,爪子洗洗臉,然後就滿院子亂竄,勘察地形。恰好嘉月原來養的那個山雞藍鳳也在飯後被放出來散步。一雞一貓,狹路相逢。

這場雞貓鬥法真是得院子裏烏煙瘴氣,擺設東倒西歪,花木無一不殘。侍女太監們叫苦連天,趕緊去捉。

偏偏嘉月還在那裏火上澆油,大喊:“別傷了他們!”只見藍鳳羽翅大張,伸直了脖子,朝着金兒猛啄。金兒小小年紀,身手捷,左閃右避,竄到藍鳳腹下,一口咬住它的爪子,將這雞撲翻在地。

第8章藍鳳畢竟是隻雞,不是鳳凰,所以沒辦法高歌,只能咯咯大叫,拼命撲騰,一時雞亂飛。

我小瞧了金兒。看它孱弱傲嬌的模樣,不想捕獵起來竟然如此兇悍。它奮起一躍,躲過山雞一記啄,回頭就咬住了雞脖子。

嘉月一聲尖叫,這邊只聽細微地咔嚓一聲,雞腦袋已經垂了下來。

獲勝方金兒嘴邊的雞,得意洋洋地衝我們喵了一聲,大有以功邀寵之意。

嘉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眾人呼啦啦圍過去,小貓被冷落了,歪着腦袋錶示不解,又恢復了它先前嬌弱無辜,一派天真的模樣。

得,還沒嫁呢,這北梁的貓就咬死了我們南梁的雞。

還有,北梁帝送的是什麼貓?即便是野貓,也沒有才滿月就能咬死一隻大它四、五倍的獵物吧。

公主受驚,人盡皆知。北梁官員立刻過來請罪。

公主還昏着,只有我出去招待他們。

我也懶得叫人擺紗簾,直接走過去問:“胡倫大人,貴國這貓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如此兇悍?”那胡倫大人面路為難之,解釋道:“郡主息怒。這貓品種名為伏虎,可搏蛇、捕獵,忠心堪比犬。我朝婦人歷來愛豢養在室,一可逗樂,二可防身。陛下送此貓給公主,也是我朝習俗。”我就説。這虎都能伏的,還在乎區區山雞乎?

胡倫大人滿頭大汗地説:“小貓見了新主,只想表現一番,以博得主人信任獎賞。公主不知情,受了驚嚇,實乃下官未曾將事情説明之錯。”我冷笑。沒有説,是故意的吧。

好一個下馬威。

等胡倫他們走了,我氣呼呼地去找封崢。

“簡直欺人太甚!”我掌拍桌面,桌上茶壺茶杯跳起。

封崢連眉都沒抬一下,修長的手平穩地端着茶杯,再優雅地將茶杯送到邊,輕輕一抿。他的小姑姑是京都最為出名的才女,茶藝一絕,我們這些女孩子,當年都跟着她學過一二。我自然是沒學到什麼,不過顯然封崢把他姑姑的本事是繼承了個十成十。

一個男人,一個舞刀劍的大老爺們,喝個茶都那麼斯文做什麼?

我義憤填膺“萬一那貓咬的不是雞,是人呢?萬一咬的不是侍女,是公主呢?萬一公主逗它,它一時發狂,劃花了公主的臉呢?”封崢輕描淡寫“你想得太多了。”我怒,轉頭拉着旁邊做書記的小官問:“你説,我多心了嗎?”

“不多!不多!”那人連忙道“這事的確兇險!北梁帝果真陰險狠毒!想我們長平關,就是被此等詐之人一卑劣手段搶奪而去的。我們如今反倒送公主跳這刀山火海,簡直就是——”

“所以,你説怎麼辦?”我轉頭問封崢。

封崢嘆了一聲,終於抬頭看我“你要我怎麼辦?因為受了氣,帶着公主往回走?”他的話裏帶着點十分難得的妥協和哄勸,讓我一下軟了下來。

封崢有説:“大局當前,能忍則忍,這可是魏王爺的原話。”怎麼把我爹搬出來了?

我一聽就來氣“是,都是我爹的錯。我爹賣國求榮。那場仗是我爹輸的嗎?長平關是在我爹手裏丟的嗎?我爹費盡心思補窟窿,吃力不討好。你們想打,倒是去打呀!萬里良田變修羅場,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哦,你們才不用擔心,都是皇親貴胄,餓不到你們頭上。與民休息不過十來年,養個女兒都還沒嫁人呢,這又要抄家,換你,你受得了?你們瞧不起我爹,可我要説,我爹在軍,紀律嚴明,軍風剛正,士兵勇猛,將領有謀。我爹在政,朝綱肅穆,新政利民,舉國繁榮。我爹忠心耿耿,愛國愛民,而且他説到也做出來了。不服?倒退二十年,到前朝亂世吃糠咽菜去啊!你們這幫盲目自大、虛浮空的才子們,又做了什麼?成天嚷嚷着,主意倒是一籮筐,哪條切合實際?哪條派上過用場?説了那麼多,全都是——放!”我罵完最後兩個髒字,一吐臆間那股壓抑已久的惡氣。

其實我已經很文雅了,還用了那麼多成語。不然按照我以往習慣,都是從問候對方母系親屬開始的。

封崢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只有寒冰般的眼神裏透出不滿。他總是這樣永遠冷漠而高傲,蔑視一切。

説話啊!我在心裏叫喊着。

可是封崢只是緊抿着,依舊那副嚴謹自制的模樣。

我再無話説,轉身就走。

門口卻還站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