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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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你能以皙學家的姿態接受這樣的事實,真的,我很高興,”瓦里婭説。
“可以解了;至少你可以解了。”
“可以説,我是誠心為你效勞的,既沒高談闊論,也沒惹你厭煩;我沒有問過你,你想在阿格拉婭那裏尋求什麼樣的幸福?”
“難道我…在阿格拉婭那裏尋求過幸福?”
“算了,請別熱衷於哲學!當然是這樣。當然,我們也夠了,當了傻瓜。我向你承認,對這件事我從來也沒有認真對待過;只不過是抱着‘萬一能成’的心理做這書件,把希望寄託在她那可笑的格上,而主要是為了使你到快,雖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要垮,我甚至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想達到的是什麼目標。”
“現在你和丈夫又要催我去幹差事了;又要對我大講起頑強和意志力的道理來,別瞧不起於小事,等等,我都能背得出來,”加尼亞哈哈笑了起來。
“他頭腦裏有什麼新的想法!”瓦里婭想。
“那邊怎麼樣,父母高興嗎。”突然加尼亞問。
“好像不高興,其實,你自己也能得到結論;伊萬·費奧多羅維奇是滿意的,母親則擔心;過去她對於要把他當女婿來看並不懷有好,這是眾所周知的。”
“我不是説這個;他當未婚夫是不可思議和難以想象的,這很明白。我問的是現在的情況,現在那邊怎麼樣,她正式同意了?”
“到現在她沒有説過‘不’,這就是全部情況,但是也不可能從那裏得到什麼別的表示,你知道,到現在她的害羞靦腆和怕難為情有多乖戾:小時候她常鑽到櫃子裏,在那裏蹲上兩三個小時,只是為了不出來見客人,現在個子長這麼高,可還是那個樣。知道嗎,我不知為什麼想,那邊確實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甚至是她那方面的。據説,她從早到晚一個勁兒嘲笑公爵,為的是不聲,但想必每天她都會對他説悄悄話,因為他就像在天堂裏那樣容光煥發…據説,他可笑得不得了。總之也是從她們那裏聽來的,我也覺得,她們那兩個姐姐在當面取笑我。”加尼亞終於變得陰鬱起來;也許,瓦里婭故意深入到這個話題裏去,以便察他的真正思想。但是上面又響起了喊叫聲。
“我要趕他走!”加尼亞大吼一聲,彷彿很高興能借此發自己的煩惱。
“那他又會像昨天一樣到處丟我們的臉。”
“怎麼——像昨天一樣?像昨天——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加尼亞突然驚慌得不得了。
“啊,我的天哪,難道你不知道?”瓦里婭恍然大悟。
“怎麼…這麼説難道是真的他到那兒去過了?”加尼亞又羞又怒,漲得滿臉通紅,大聲嚷道“天哪,你不是從那兒來嗎?你知道些什麼?老頭去過那裏沒有?去還是沒去過?”加尼亞向門口衝去,瓦里婭奔向他,雙手抓住了他。
“你要幹什麼?你説,你要去哪兒?”她説“你現在放他走,他會做出更糟糕的事來,會去找所有的人!
…
”
“他在那邊幹了什麼了?説了什麼。”
“他們自己也講不清楚,也不明白;只不過把大家嚇壞了,他去找伊萬·費奧多羅維奇,他不在,他便要求見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起先請求她謀個位置,找份差事,後來便抱怨起我們來,説我,説我丈夫,尤其是説你…説了一大堆話。”
“你沒清楚説些什麼。”加尼亞似歇斯底里發作一般全身發抖。
“哪能呢!他自己也未必明白説了些什麼,也許,他們沒有全轉告我。”加尼亞抓住腦袋,跑向窗口,瓦里婭在另一扇窗邊坐下。
“可笑的阿格拉婭,”她突然指出“叫住我説:“請向您父母轉達我個人的特別是敬意;內我一定找機會跟您爸爸見面。’她説得非常認真。奇怪得不得了…”
“不是嘲笑?不是譏諷。”
“正因為不是,所以才覺得奇怪。”
“她知道不知道老頭的事,你怎麼想?”
“他們家裏不知道,這一點我不懷疑;但是你使我產生一個想法:阿格拉婭可能知道,就她一個人知道,因為當她這麼認真地轉達對父親的問候時,她的兩個姐姐也到驚奇。再説是什麼緣由正是向他致意?如果她知道,那就是公爵轉告她的,”
“誰告訴她的,這不費勁知道,竟然當起小偷來了!這還不夠嗎?就在我們家,還是‘一家之主’呢!”
“嘿,胡説!”瓦里婭完全發火了,嚷道“那是喝碎了胡鬧的,沒有別的用意;誰捏造這種話的?列別傑夫,公爵…他門自己都是好人;聰明過人。我可不怎麼看重這一點。”
“老頭是小偷和酒鬼,”加尼亞繼續尖酸刻薄地説“我是個窮鬼,妹夫是個放高利貸的,真有礙阿格打婭眼紅的!沒什麼好説的,真夠動聽的!”
“這個妹夫,放高利貸者,在…”
“在養我,是不是?請你不用客氣。”
“你發什麼脾氣?”瓦里婭豁然醒悟過來説“你什麼也不明白。就像個小學生似的。你以為,這一切都會損害你在阿格拉婭心目中的形象?你不知道她的格;她能不理睬頭號有錢的闊女婿,而心甘情願地跑到某個大學生住的街上,跟他一起餓得要死,這就是她的理想!你永遠也不可能理解,假如你能堅定和自尊地經受住我們這種家境,你在她眼裏就會變得多麼有意思!公爵使她上鈎用的辦法,第一,本不去釣她,第二、他在大家面前裝做白痴。為了他她把全家搞得亂糟糟的。單就這一點覺得好。咳,您什麼也不明白!”
“得了,還得瞧,它竟明白下明白,”加尼亞令人費解地低語説“只不過我依然不希望她知道老頭的事。我認為,公爵會守口如瓶,不講出去的。他也會制止列別傑夫的;在我纏着他問時,他也不想全對我説…”
“看來,你自己也看到了,除了他一切已經昭然若揭了。現在你還想幹什麼?還指望什麼?如果還存在一線希望的話,那麼這僅僅使你在她眼中平添了一副受難的樣子。”
“嘿,儘管阿格拉婭充滿羅曼蒂克,可是這種醜事也會使她望而卻步的。一切都有一定的界限,一切都有一定的界限,你們全都是這樣。”
“阿格拉婭會畏怯?”瓦里婭輕蔑瞥了一眼兄長,火冒三丈地説“可是你的靈魂是卑賤的!你們這種人全都一錢不值,縱然她可笑、古怪,可是比我們所有的人要高尚成千倍。”
“好了,沒什麼,沒什麼,別生氣,”加尼亞滿意地又低聲説。
“我只是憐憫母親,”瓦里婭繼續説“我擔心父親的這件事會傳到她耳朵裏。哎,真擔心!”
“大概已經傳到了,”加尼亞指出。
瓦里婭本已站起來想上樓到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那兒去,但停住身,注意地看了一眼兄長。
“誰會對她説呢?”
“想必是伊波利特。我認為,他一搬到我們這兒來,就把向母親報告這件事看做是第一件樂事。”
“他又怎麼知道的呢,請告訴我?公爵和列別傑夫決定對誰都不説出來,甚至科利亞也什麼都不知道。”
“伊波利特?他自己打聽到的。你無法想象,這傢伙狡猾到什麼程度,他多會搬是非,他有多麼靈的鼻子,能嗅出一切醜事,一切壞事。嘿,信不信隨你,而我深信,他已經把阿格拉婭掌握在手中。即使還沒有掌握到手,也將會掌握到手的。羅戈任也跟他有聯繫,公爵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且他現在多想暗算我呀!他把我看做是私敵,這點我早看清楚了,他幹嗎要這樣,他這是要幹什麼,他可是快要死的人,我真不明白!但是我要哄騙他;你瞧着,不是他暗算我,而是我算計他。”
“你這麼恨他,又為什麼引他過來呢?他值得你費心算計他嗎?”
“是你建議他搬到我們這兒來的。”
“我以為他會是個有用的人;知道嗎,他自己現在愛上了阿格拉婭並給她寫信。她們詳細地探問我…他差點要給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寫信呢。”
“在這個意義上他並不危險!”加尼亞惡狠狠地笑着説“不過,確實有什麼地方不是那麼回事。説他愛上了阿格拉婭,這很可能,因為是男孩嘛!但是…他不會給老太婆寫匿名信。這是個惡毒、渺小、自負的庸人!
…
我能肯定,我確信,他在她面前把我們形容成陰謀家,他就是這樣開始的。我承認,我起先像傻瓜似的對他了我的心思;我以為,出於同樣的對公爵報復的動計他會跟我利益一致;他是這麼個狡猾的傢伙!哦,我現在完全看透他了。關於這樁偷竊事他是從自己母親,即大尉子那裏聽來的。老頭既然決定幹這事,就是為了大尉子。伊波列特突然無緣無故告訴我,‘將軍’答應給他母親400盧布,他就這樣沒頭沒腦,不拘任何禮節地對我説了。這下我就全明白了。而他就那樣窺視着我的眼睛,一副得到滿足的神態。他一定也講給媽媽聽了,純粹是要撕碎她的心而得到滿足。他幹嗎還不死,你倒告訴我?他可是過三星期就該死的。而在這裏還養胖了點!他也不再咳嗽了;昨天晚上他自己對我説,已經兩天沒咯血了。”
“趕他走。”
“我不是恨他,而是蔑視他,”加尼亞驕傲地説“好,是的,是的,就算我恨他吧,就算是吧!”他突然異常憤怒地喊了起來“我要當面對他説這點,即使他躺在枕頭上即將死去,我也要説!假如你讀過他的《自白》,天哪,你就會知道,他的幼稚到了多麼無恥的地步!這是皮羅戈夫中尉,這是悲劇中的諾茲德廖夫*,而主要的是個男孩!我那時要是揍他一頓,讓他吃驚吃驚。該有多痛快。現在他向所有的人報復,就為了當時他沒有得逞…但這是怎麼回事?那裏又鬧起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終究會忍受不了的。普季岑!”他向走進房間的普季岑喊了起來“這算什麼,事情到底要鬧到什麼地步?這…這…”但吵鬧聲很快就越來越近了,門突然敞開了,伊沃爾京老頭怒氣衝衝,面孔發紫,渾身顫抖,無所約束地朝普季岑大發雷霆。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科利亞跟在老頭後面,在大家後面的則是伊波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