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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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琪目光轉動，望了那禿頂老者和白髮老人一眼，緩緩説道:“屬下無能，自應領受責罰，不過，屬下亦有苦衷，不知可否奉陳上聞。”禿頂青袍老者點點頭，道:“好，你説吧。”李宗琪道:“雷化方邀來的助拳高手，被我等一舉殲滅之後，他們已然提高了警覺，申子軒老巨滑，又悉江州形勢。”目光轉註那白髮老人臉上，接道:“在下要反駁張老幾句話，還望張老不要見怪。”白髮老人道:“好，你説吧。”李宗琪道:“張老説那申子軒在江州只有三五人，此言不對，據屬下所知，申子軒在江州附近，水面旱地，都有着很多耳目佈置，到處是眼線接應。屬下率領青衫劍手，雖然多達數十人，但他們因受‮物藥‬控制了神智，只能用以搏殺對敵，衝鋒陷陣，要他追蹤布樁，監視敵情，卻是無能為力了…”白髮老人接道:“我把那雷化方、慕容雲笙等誘上了聽濤樓，飛鴿傳訊，要你派出鋭劍手，一舉殲滅，而且又怕時間上趕不及，又派出老夫在江湖收羅的高手曹大同、駱玉彪等趕往相助，但仍然讓他們逃，難道這也是老夫之過嗎？”李宗琪道:“張老飛鴿傳訊時，適巧在下亦在追查申子軒等下落，由屬下副手，派出四個青衫劍手，趕往聽濤樓，但因曹大同臨敵反戈，張老派出的主事人惡郎中又應變不當，致把局勢鬧亂，駱玉彪等竟都獲得解藥，毒解遠走，而且申子軒早已在樓中埋下了強援，四名青衣劍手，盡為人傷，待屬下聞訊趕到時，申子軒已離開了聽濤樓…”白髮老人怒聲喝道:“老夫派人為你助陣，難道還助錯了嗎？”李宗琪微微一笑，道:“張老不要動怒，在法主之前，在下是不得不據實而言。”白髮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奉聖諭而來，主持大局，凡是江州地面上的我方人物，都要聽老夫之命，你雖身為青衫隊的領隊，但你既在江州地面，那也得聽從老夫之命。”李宗琪道:“不錯，對張老，在下一直是以屬下自稱，如若不是當着法主之面，在下也不敢和張老辯論了，”慕容雲笙心中暗道:“看來那禿頂老人，身份甚高，這白髮老人和李宗琪互相諉過，顯然這禿頂老人到此的用心，是來調查江州情勢，強敵組織如此嚴密，實是極難對付了，”只聽那禿頂老人説道:“話不是這麼説，在下奉命來此，只是希望瞭解全部內情，張兄可以説話，李領隊也可以説話，李領隊説的不錯，在本座面前，兩位都必須提出對自己有利的辯護，此乃三聖立下的規則，我等自應一體遵守。”那自發老人對待李宗琪，脾氣十分暴躁，但對待那禿頂老人，卻是和氣異常，回過臉去，説道:“法主説的是。”那禿頂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事情大致是如此了，申子軒和慕容雲笙行蹤，被張兄發現，一面派人誘那申子軒和慕容雲笙等進入聽濤樓，一面傳出信鴿，去通知李領隊，要他派遣人手，趕往聽濤樓去圍殲敵人，待李領隊趕到之後，那申子軒和慕容雲笙已經身而去。”白髮老人接道:“在下有一點必須説明，那就是在下調度，並無錯誤。”禿頂老人緩緩掃掠了李宗琪和那白髮老人一眼，接道:“不論是誰的錯誤，事情已經過去，眼下重要的是，要設法善後。本座來時，曾經奉有聖渝，七之內，必須把申子軒、雷化方的人頭送入聖堂，那時三聖尚不知曉慕容雲笙也在江州。”白髮老人接道:“在下已經放出信鴿，把慕容雲笙出現江州一事，呈報聖堂。”禿頂老人道:“信鴿放出幾天了？”白髮老人道:“今天第二天了。”禿頂老人道:“今天黎明時分，必有聖諭到此，至少也不過中午時分。”白髮老人突然轉過臉去，低聲説道:“法主久年追隨三聖身側，久得薰陶，上體聖心…”禿頂老人接道:“張兄有何見教，只管明言就是。”白髮老人道:“申子軒和雷化方已如中之鱉，絕難逃，但七之限，太過迫促，不知可否寬限幾？”李宗琪接道:“上告法主，屬下亦有下情上陳。”禿頂老人道:“好，你説吧。”李宗琪道:“申子軒、雷化方雖然狡猾多智，但尚不足畏，那慕容雲笙武功卻十分高強，但最為可怕的還是他們有一位不知姓名來歷的強援，在暗中作梗…”禿頂老人打斷李宗琪的話，道:“那人是何模樣？”李宗琪道:“據屬下得到消息，那人既矮又瘦，貌不驚人，但武功卻高強難測…”白髮老人口接道:“那人可是約那慕容雲笙等今宵在仙女店中相會嗎？”李宗琪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白髮老人道:“據老朽得到的消息，確是如此，而且老夫已派遣了兩個高手，暗伏於仙女店中，監視他們會晤內情，大約天亮之前，就可以有消息傳來了。”慕容雲笙吃了一，最，暗道:“他派去了兩個人，我們只收拾了一個，那是説還有一個人未被發現了。”心中念轉，回顧了小蓮一眼。

小蓮眨動了一下眼睛，示意慕容雲笙再聽下去。

但聞那禿頂老人道:“這消息不會錯嗎？”白髮老人道:“屬下在聽濤樓上。派有耳目，這消息八成是不會錯了。”禿頂老人搖搖頭，道:“張兄，這就是你的疏忽之處了。”白髮老人道:“屬下錯在何處？”禿頂老人道:“如是這消息來的確實，你就該集中高手，包圍仙女廟，設法生擒兩人，何況那申子軒和雷化方很可能和慕容雲笙同去，豈不是一網打盡的大好機會？”白髮老人呆了一呆。道:“屬下計不及此，還望法主曲諒。”語聲微微一頓，道:“也許他們現在還在，咱們們集中高手趕去，還來得及。”禿頂老人面容冷肅地説道:“此時天已然快亮，你派去的兩人，如未被人發覺殺死，也許即將回來。此時如召集人手趕去，天已經大亮，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打草驚蛇，”白髮老人道:“法主説的是，此刻咱們應該如何？”禿頂老人道:“現在只有按兵不動，等待聖渝到來，然後再作決定。”聽到此處，申子軒輕輕一扯小蓮和慕容雲笙的衣袖，轉身而去。

慕容雲笙和小蓮回頭瞧了申子軒一眼，齊齊隨在申子軒身後而去。

三人舉止十分小心，輕步而行，直待走出了四五丈外，才縱身躍上屋面，加快腳步而去。

申子軒帶頭而行，一口氣奔出江州城外，才停了下來。

小蓮等隨着停了下來，道:“為什麼不看了？你們眼下解藥，還可支持一個多時辰之久。”申子軒長長吁一口氣，道:“東方已泛魚肚白，天即將大亮，那城隍廟乃江湖賣唱的會萃之地，龍蛇雜處，人來人往，咱們三人站在那西廂後窗，必然會後人疑寞。他們雖自恃毒香，人難接近，但如有人高聲呼叫，自然會驚動他們，那時咱們如再想走，怕已經難以走得了。”小蓮道:“怕什麼？大不了和他們打一架就是。”申子軒淡淡一笑，道:“他們人多勢眾，咱們不宜和他們硬拼。”小蓮道:“你很怕死。”申子軒道:“不是在下膽小怕死，實因目下情勢特殊，我們必得設法保存實力，譬如慕容賢侄出現江湖的事，武林中人大部還未知曉，他是號召天下，為父報仇的主人，不能有任何失閃。”小蓮沉了一陣，道:“好，就算你説的對吧。”申子軒道:“在下有一事奉告姑娘。”小蓮道:“什麼事？”申子軒道:“適才姑娘也曾聽到，你在那聽濤樓相助我等，雖是無意…”小蓮接道:“誰説無意，我是存心趕去助陣的，別説世上沒有那等巧事，縱然是碰巧給我遇上，我也可袖手不管啊。”慕容雲笙心中暗道:此女處處要佔人上風，實是難以相處的很。

申子軒被她頂的苦笑一下，道:“不論姑娘是有意還是無意，我等都不盡，永銘五中。但在下之意是告訴姑娘。你易容改裝之事，已然暴於強敵眼線之中，今後姑娘的行動，必然會遇上甚多阻力，對方不擇手段，用毒暗算，無所不用其極，在下之意，是要奉勸姑娘，改變一下裝束，使他們認不出姑娘面貌。”小蓮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我改扮成個什麼人物呢？”申子軒道:“姑娘易容之木十分妙，不論改扮什麼身份，部能夠維妙維肖了。”小蓮道:“這麼辦吧！我改扮成一個青衫劊手，混入他們之中，必能探出更多機密消息。”申子軒道:“好是好，只是太危險了。”小蓮道:“不要緊，我既然幫了你們，那就索多幫一些吧！”慕容雲笙道:“在下和姑娘萍水相逢，怎好如此相勞。”小蓮道:“我高興幫你們忙，那就什麼也不用談，如是我不高興，你求我我也不會，…-”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咱們現在分手。以後如何聯絡？”申子軒沉了一陣，道:“姑娘請在那仙女廟神像足下，留下函箋，在下等每隔三，去那仙女廟中取一次留函，”小蓮淡淡一笑，道:“這對我很不方便。不過，很秘密。"突然飛身而去，眨眼之間，走的蹤跡不見。

慕容雲笙突然抱拳一揖，道:“二叔父可否先行一步，小侄想混入城隍店中，查看一下敵情…”申子軒吃了一驚，接道:“怎麼！你也要混入那敵人中去？”慕容雲笙道:“小侄已查看出一點密中之秘，最危險的地方，也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申子軒道:“這話怎麼説？”慕容雲笙道:“強敵組織看上去神秘莫測，但除了一些首要人物之外，他們似是全憑着一種‮物藥‬，控制着屬下，這些人武功雖然未失，但他們的機智才慧卻是受了很大的影響，人人心無所疑，只有聽命行事，如若混入他們之中，那是很難被發現了。”申子軒道:“眼下最要緊的事，是要設法找回你爹爹留下的武功，由你承繼你爹爹留下的道統，你身負大任，豈可輕易涉險。”慕容雲笙道:“二叔父可曾想到先父的武功留在何處？”申子軒道:“八成在故居宅院之中。”慕容雲笙道:“此刻那宅院中必然防備森嚴，只有小侄混入強敵之中，才有進入宅院的機會，是嗎？”申子軒長長吁一口氣，道:“話雖有理，但卻太過危險。”慕容雲笙道:“二叔可故佈疑陣，引誘強敵分心，使他們無法顧及內部，對小侄混入敵羣，自是大有助益。”申子軒道:“你準備如何行動？是否已有成竹？”慕容雲笙道:“小侄準備先行易容改裝，混入城隍店中，查看敵人情形，再行侯機混入敵人羣中。”慕容雲笙道:“二叔放心，小侄當處處謹慎。”申子軒長吁一口氣，道:“好，你去吧！”轉身疾奔而去。

慕容雲笙目睹那申子軒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折回江州城中。

他找了一個叫化子，買了一身破衣換過，打散頭髮，手臉上染上一些污泥，又找了一處廊沿，睡了一覺，直待天過午，才緩緩向城隍廟中行去。

但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到處呼喝絃歌之聲。

慕容雲笙走了一週，查看了四周的形勢，才緩緩行入店中。

這時，已經是申時光景，廟中午香已過。

慕容雲笙四顧了一眼，緩緩向大殿行去。

抬頭看去，只見大殿上黃幔分垂，一個身着紅袍的高大神像，端坐在供台之後。

供台前面的拜墊上，跪着一個身着綠衣的婦人，手中捧着木卦，似是在祈福求卦。

慕容雲笙忘記了自己是叫化子的身份，邁着八字步，行人了大殿之中。

只聽一聲輕叱道:“退出去。”一個手執拂塵的香火道人突然由神幔後轉了出來，攔住了去路。

慕容雲笙正想發作。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當下一哈。緩步退了出去。

只聽一聲冷冷笑聲，傳入了耳際，道:“小叫化子，怎麼見了我老叫化也不下拜。”慕容雲笙轉眼看去，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叫化子。端坐在大殿門外。

他人殿之時，殿門口處並無人在座，此刻卻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老叫化子，而且赫然是昨夜所見之人，心中暗暗付道:此人武功果然高強，來的竟是全無聲息。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咱們各討各的飯，我為什麼要拜你。”那白髮老叫化子哈哈一笑，道:“你拜了我老叫化子，自有好處。”慕容雲笙心中暗道:我正要找他搭訕，想不到天從人願，他竟然先找上我，但又不能太痕跡，使他生疑；略一沉，道:“什麼好處，你先説給我聽聽，如若能夠説動我心，自然可以拜你了。”那老叫化子道:“第一，老夫年紀比你大，第二，老夫討飯經驗比你多，第三，老夫討了一輩子飯，已集下萬貫金錢，憑這三條，難道還不值得你一拜嗎？”慕容雲笙道:“憑第三點，確實能動我心。”言罷，當真的拜了下去。

老叫化子一皺眉頭，道:“你想要老夫的錢嗎？”慕容雲笙道:“你如無錢，我又為何拜你？”老叫化哈哈一笑，道:“老夫縱然有錢，也不帶在身上，你可敢跟我去取嗎？”慕容雲笙心中暗道:不入虎，焉得虎子。

當下一，道:“好，量你這大年紀了，也跑不了。”那老叫化又皺皺眉頭，站起身子，轉身向後行去。

慕容雲笙看他跛了一足，行來十分緩慢，心中暗道:如若不知他的底細，誰會想到，這樣人物，竟然是身負絕技之士。

那老叫化子帶着慕容雲笙繞過大殿，直向西廂行去。

慕容雲笙看那老叫化行去的西廂，正是他們會商之地，心中忽然一動，暗道:不知他那房中是否還然有毒香。

幸好那小蓮多給了他幾粒解藥，當下取出一粒，悄然入口中。緊隨白髮老人，行入西廂。

那老叫化子待慕容雲笙進了房門之後，突然把門關上，冷冷説道:“你是丐幫中人？”慕容雲笙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難道他已看出我是易容偽裝的嗎？既來之，則安之，不論發生什麼大變，我都該鎮靜應付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