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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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顏居高臨下的看着楊妃,輕道:“不怨我發現,是你做的太明顯。”膝間仍傳來陣陣劇痛,楊妃暗中使勁,雙手一撐地,身子便顫巍巍的站起,面上因強壓住痛楚的表情而顯得有些扭曲僵硬,不若往的温婉,倒有些錚錚鐵骨的意味。
秦顏自然清楚自己那一腳的分量,見楊妃強撐着站起身,倒沒有去阻止,只在一旁默默的注視着,面上看不出情緒。
楊妃站好後,與秦顏直視,她嘴角牽動兩下,目光挑釁道:“敢做便敢認,我倒想知道,不知是什麼地方出了紕漏,竟讓娘娘得知了真相。”沉片刻,秦顏偏頭道:“我為何要告訴你。”楊妃也不惱怒,
角的笑容轉為譏諷,她嗤道:“我當娘娘有多麼明察秋毫,竟只是空口説白話而已。”秦顏一怔,恍然笑道:“這便是你的破綻。”見楊妃似乎想要反駁,她補充道:“你太過心急。”楊妃斂去笑容,定定的看着秦顏,等她接下來的解釋。
這次沒有故意戲,秦顏笑了笑,緩緩道:“七夕那晚太子溺水一事便是你自導自演,目的是為了離間我和晨妃二人。你留下一個宮女,不過是想借她的口將罪名轉嫁到晨妃身上。”聽秦顏道出了真相,楊妃亦不慌張,她怡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蓮蕊便是我安
在晨妃身邊的人,她借了晨妃的名義讓太子宮中的人演了這齣戲,就算當時不清楚你的底細,我也不擔心晨妃那個蠢女人不會上當。”秦顏頗為贊同她對晨妃的説法,於是她點頭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晚説我遺失了手帕的公公也是你的人,你想試我。”楊妃不否認,她挑眉道:“我確實是想試你心機,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以及宮中的一些風聞,以為你城府不深,現在想來,倒是我當初看走了眼。”秦顏搖頭,好笑道:“不是你看走了眼,而是我
本不想管,可你偏偏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或用太子或用折顏明示暗示我後宮中藏了個女人,盛情難卻,我只好如你所願去見了她,沒想到一拍即合。”楊妃沉默半晌,她看着秦顏,試圖從她的神情裏找出一絲破綻,可她再一次的失望了,如果不是秦顏掩藏的太好,那便是她説的話是真的。
楊妃冷哼一聲,目光嘲諷道:“我原以為你是不屑與這些女人鬥,説到底不過是故做清高而已。”秦顏不僅沒有反駁楊妃的話,還目光真誠道:“竟被你發現了,我一直以來確實裝做清高,在宮中憋的厲害,難得還能遇見知音。”話音一轉,秦顏近兩步,戲謔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如霜“你想坐收漁翁之力,卻一直等不到我有所行動,心急之下命蓮蕊殺了太子,我起先猜想是獻王所為,可我到了添香池才轉悟過來,你是想一箭雙鵰,既可以陷害於我,又可以將冷宮中的罪臣之女示於眾人,實在是一招妙計。借太子之死行事,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到你頭上,可你棋差一着,沒有想到我會提前發現太子。”楊妃氣息一弱,她下意識的退開數步,腳下因踩到了方才被踢散的東西,不
跌坐在地。楊妃仰頭望去,院中薄暮如輝,秦顏背光而立,身姿如蘭,一襲宮裝隨着清風搖曳在地,透着淡然如風的意味,若不是她周身凌厲的氣焰,眼前這一幕定然是一幅極清雅的畫面。
楊妃突然明白,秦顏的與世無爭,心無城府不過是埋藏在淡然皮相下的利器,她將冷酷與殘忍掩飾得極好,在你信以為真時便會給與你致命一擊。
思及此,楊妃暗暗心驚,她面上仍強笑道:“若論心計之深,恐怕我遠遠不及於你,你卻偏要故做姿態,實在可笑。”對於楊妃話中的挑釁,秦顏不為所動,她彷彿自語道:“我説過你在後宮做什麼我不想管,可你不該傷及無辜,這個債是要還的。”楊妃大笑數聲,她揚首道:“如今我做也做了,殺也殺了,你能奈我何?”
“你爭來爭去不過是為了個位子,爭的了名分爭不了情義,如此費勁心思去搶,實在太難看。”秦顏搖頭,目光憐憫道:“話説回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先前温婉的模樣,雖説是裝的,但至少不會如現在這般面目可憎。
“説的好。”張狂的神淡去,楊妃淡淡應着,微微一笑,眉眼盈盈,倒真有初見時温雅如蓮的模樣,同一時刻,她撐地的手不着痕跡的移到身後,在摸到一件冰冷的物件時,楊妃面
依舊如常道:“若是宮中的人得知娘娘竟會對一個庶人動手,傳出去豈不是很奇怪?”秦顏思索一番,象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你派人去通報李績了?”楊妃微微一笑,語焉不詳道:“這宮中想看娘娘笑話的人不只妾一個,想做皇后的人也不僅僅是妾一個。”秦顏卻已經懂了,她點頭道:“你説的不錯,宮中耳目眾多,就算你不説,也多的是人代你去説,恐怕我一進冷宮便有人去了李績那裏通報,你先前一直在拖延時間,我也很好奇你們打算演一出什麼戲。”正説話間,冷宮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聲,在靜謐的四周顯得十分清晰。
楊妃身軀一顫,目光復雜的看着秦顏,一邊自身下出鐵剪一邊反問道:“我捏了娘娘一個把柄,娘娘
殺人滅口,這樣如何?”
“加之罪,何患無詞,確實不錯。”秦顏彷彿沒看見她手中的剪子,目中
出讚許的神
,不過轉瞬即逝,她微微笑道:“我也很想知道,在天下人都清楚太子一案我是被冤枉時,還會不會有人信你這個楊家罪人是為我所殺。”冷宮大門虛掩,李績伸手輕輕一推,‘吱呀’的開合聲中,門如扉頁,漸漸展開院中的情形。
院中一片狼籍,楊妃卧倒在地,她身上的素衣被嫣紅的鮮血浸染,腹部仍有血不斷湧出,在身下匯成一灘,落在地上的白絹亦被染紅。楊妃身下,一把鐵剪橫置一旁,上面猶有斑斑血跡,顯然是刺傷楊妃的兇器。
聽到了推門的聲音,秦顏身體一動,緩緩轉過身來,在看見李績隻身一人時,她有些意外,良久才想起來道:“皇上,楊妃她死了。”李績凝視着秦顏,目光如一尺深泓,琢磨不定,他面無表情道:“你可知她為何會死?”秦顏搖頭,道:“我想來看看她,卻沒想到她死了。”秦顏這番話説的合情合理,宮中的人都知道她曾與楊妃往甚深,本來楊妃依律應當
放出宮,充為官婢,後來秦顏出面,做主將她留在宮中,雖不盡好,但也免受了
離之苦。
李績亦沒有多説,他朝秦顏招手道:“你過來。”秦顏依言前來,身上的衣帶因勢而動,半揚在空中,將她身後的情景隱隱遮住,一片霧紅。
李績伸手將秦顏額前的亂髮拂開,綰在耳後,細細的端詳了半晌,他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是故意的。”説這句話時,李績眉宇間的威嚴淡去,院中依舊是光明媚,暖金的
光
連於他的眼睫之上,投出一道淺影,不若平常的冷情,如清風般和煦。
秦顏驀然就想起了許多年前,青天白之下,他也是這般温柔的神情,連笑起來也是如
雪消融,這一眼,她是要記一輩子的。
“為何不説話?”李績將手放下,看着秦顏道。
這次雖是在冷宮,卻沒有了顧御珈,秦顏不必去承認什麼,所以她抬眼道:“楊妃不是我殺的,皇上信我麼?”信麼?其實早在大婚當晚,他就利用酒醉來試探秦顏,想知道秦家是否因秦鴻的死對朝廷有怨言,在聽到秦顏説不怪時,心中卻陡然空落起來,明明知道秦家忠心可表,但做為君主,卻不能去相信任何人。
見李績凝神思索的模樣,秦顏也不在意,太子一事,李績自然清楚她不是兇手,可秦顏當時覺得不能平白幫了顧御珈,所以明知故問,即使是她已經猜到了結局。而這次問李績卻是帶了調侃的意味在裏面,自然不是真的指望李績能相信。
秦顏正準備開口作罷,卻聽李績的聲音淡道:“我信。”秦顏一怔,先是沒有沒有想到他會回答,再發現他竟沒有自稱‘朕’,而是用的‘我’,心中頓時湧起一陣莫名的情緒,就象當初她落水休養,聽到李績讓環兒將有毒的薰香換下時的心情一樣,她本該是高興的,可偏偏她騙了他。
秦顏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收攏,似乎藉着大紅的衣袖就能將手上的血跡掩去。
察覺到腳步聲越發接近,楊妃握着剪子的手泛出青白的澤,用力至極,因為心神緊張,所以她沒有聽清秦顏所説的話。楊妃一咬牙,正要將剪子刺向自己時,眼前紅影一動,她握剪的手突然被一股力量鉗制住,然後便是骨
穿刺之聲,隨之而來的劇痛自腹部蔓延開來,楊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顏,一時間無法言語。
秦顏低聲道:“既然要説我意殺人,不如將罪名落實,也省得我冤枉。”楊妃動了動嘴
,似乎想説些什麼,秦顏將手
開,楊妃順勢卧倒在地,失去焦距的目光猶有不甘,沾滿鮮血的手掙扎着伸向秦顏所站的方向,終因力氣不濟,落在了半途,死時仍不瞑目。
秦顏退開一步,看着楊妃的屍體出神,直到身後傳來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秦顏,不做皇后吧。”這句話生生將秦顏的思緒拉回,她抬頭時正遇見了李績的目光,眸如明鏡,映出她冷漠的面容,看起來竟如此陌生。
秦顏沉默半晌,目光詢問道道:“上次去定國府,父親是否對你説了些什麼?”李績怔然,片刻後答道:“保你平安。”
“原來如此。”秦顏點頭,彷彿明白了什麼,卻再也沒有説話。
“晨妃瘋病入骨,早有先例,今一事,皇后不必掛懷。”久等不到秦顏回話,李績嘆了一口氣,側身道:“不久便是昭仁太后的忌辰,你這幾
一直都在唸慈宮齋戒禮佛,等祈福完畢,你再來告訴朕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