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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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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吳蜀之地頻起禍亂,朝中不斷派兵前去鎮壓,情況暫時被壓制,派兵依舊在原地駐守。朝中事多,李績整與內閣大臣們朝會商議,難得有空閒的時候。

崇和宮是皇帝的寢宮。

李績去早朝後,阿德吩咐宮人將寢宮裏的衣物收拾好送往尚衣局,正在整理時,突然聽到寢宮外有人語聲,其中還隱約提到他的名字,阿德有些疑惑,口中吩咐好下人,便走到殿外一探究竟。

出了大門,發現一名宮女正在同兩名守衞説話,守衞見阿德來了,連忙道:“德公公,這名宮女説要見你。”阿德順着他們指的人看去,立馬認出那名宮女是旌德宮的環兒,他們早就見過數次,只是在宮裏辦事,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

阿德連忙將環兒拉到一邊,輕道:“環兒姑娘是要來見皇上麼?”環兒點點頭,有些膽怯道:“這次又要麻煩公公帶奴婢去見皇上了。”阿德聞言,有些為難道:“今恐怕不行,奴才一早來時皇上就已經不在寢宮了,下完朝後也沒見到皇上的人影”環兒聽後立刻出憂心的神,她害怕道:“公公該有所耳聞,上次娘娘的事奴婢未能詳細稟報,被皇上責罰,奴婢怕皇上再次怪罪下來,請公公幫幫奴婢。”説着,環兒便要哭出來。

阿德嘆了口氣道:“你我都不容易,我幫你想想就是。”環兒連忙道謝。

阿德擺手道:“皇上這幾都在為吳蜀的事情心煩,平時不是在朝會就是在御書房,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吧。”環兒連忙跟在阿德身後一起走,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繞了一大段路,經過議閣時,竟碰到了面而來的獻王,環兒連忙低下頭同阿德一起行禮。

獻王掃過他們一眼,輕笑道:“公公這是要去哪裏?”阿德連忙恭敬道:“奴才正要去找皇上。”獻王恍然點了點頭道:“今朝會散的早,皇上好象沒有回寢宮。”

“正是,所以奴才準備去御書房看看。”

“如此,便不耽誤公公了。”獻王微微一笑,眼神無意間掃過低頭站在阿德身後的環兒。環兒只覺得有無形的壓力傾襲而來,更是不敢抬頭相望。

兩人連忙行禮告辭,環兒與獻王錯身而過時,只覺得獻王的目光彷彿仍在緊隨其後,她腳下步伐不加疾許多。

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御書房,阿德一看門口,微皺着眉道:“門外沒有羽林軍,皇上大約不在。”環兒出失望的神道:“這可如何是好。”阿德勸道:“環兒姑娘不要着急,你先回去,等見到皇上我便説你來過,皇上自然不會怪罪。”環兒的神道:“多謝德公公,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你去吧,小心不要讓人見到你。”環兒再次道了謝才離去,阿德見她走遠了,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御書房,正準備轉身離去時,他心中突然一動,阿德腳步一轉,鬼使神差般的朝御書房走近。

剛走到門旁,阿德就聽到門裏有説話的聲音,他心中一驚,幾步轉到門柱旁,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將自己掩藏好,然後伏在門板上,仔細傾聽裏面的説話聲。

“上次千駝山的事情,獻王有沒有懷疑到你頭上?”這是李績的聲音。

“畢竟是老臣帶了十多年的手下,獻王應當不會懷疑。”阿德聞言幾乎要失聲叫出來,這聲音竟出自一向盛傳與皇帝不合的大將軍之口,難怪門外沒有一個守衞,想必是為了避人耳目。

阿德連忙平復心情,繼續聽下面的話。

“吳蜀禍亂,朕派兵鎮壓,朝中兵力頓減,不能給敵人可乘之機。目前正是用人之際,朕想要秦老將軍出面,當初朕命你將秦鴻截殺在半路上,這件事情定不能有三個人知道。”

“皇上請放心,當初知道這件事的都已經被老臣滅口,為了博得獻王的信任,老臣只會説是我親自下的手。”

“如此便好…”聽到這般驚天的秘密,阿德腦中一片混沌,他的臉變了又變,怕被發現,不敢再聽,連忙小心的起身離去。

用了晚膳,秦顏正要象往常一樣出去走走,但因為上次的事情,就準備同環兒説一聲,沒想到一時找不到人。

秦顏等在外殿,正喝着茶,抬頭時見阿德一臉惶急的走進來,偏腳下走的不急不緩,想是怕引人注意。

“公公突然到來,有何要事?”秦顏放下茶杯道。

阿德看了一眼四周的宮女,然後對着秦顏默不作聲。

秦顏立即會意,譴退了兩旁的宮女,見她們都下去了,不道:“公公請講。”阿德開門見山道:“娘娘可還記得那天夜裏阿德送娘娘回來時説的話?”秦顏點頭,道:“你説讓我注意身旁的人。”

“既然如此,娘娘可知環兒現在何在?”秦顏搖頭,看着阿德,等他接下來的話。

“她方才去了皇上那裏。”阿德頓了頓,注意着秦顏的神,見她低頭喝着茶,神間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好繼續道:“奴才今早聽到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是有關秦家的。”秦顏神一動,將茶放回桌上,目光直直的看着阿德,似乎有些期待的樣子。

阿德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動靜,他才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秦少將軍並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被皇上密令殺害的。”秦顏手旁的茶杯突然傾倒,杯蓋‘啪’的一聲被摔的四分五裂,茶水也潑了一桌。

秦顏斂目,按下身子揀起地上的碎片,就在阿德以為她因刺過大無法思考時,秦顏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她再次坐好,神肅穆道:“公公所言是否屬實。”

“千真萬確。”阿德神堅定道:“奴才可以拿命擔保。”

“好。”秦顏冷笑道:“今多蒙公公點解,後公公若有事相商,秦顏定當頂力相助。”

“多謝娘娘的好意。”阿德連忙躬身謝恩,繼續道:“娘娘後有事,阿德一定聽候差遣。”秦顏面上一片冷凝,她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麻煩公公替我向父親傳個話,將這件事情如實相告,父親一生忠君愛國,若他實在不信,便説是我親自證實,讓他對後的事隨機應變就是。”阿德連忙應承。

冬至夜裏十分寒冷,宮裏雖然早早的添了碳火,但對一向畏冷的秦顏來説並無多大作用。

秦顏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估摸到了三更的時候,秦顏突然聽到一聲動靜,在夜裏尤為突兀,象是什麼東西被碰倒在地。

秦顏連忙披衣起身,還未等她開門出去,內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陣冷風夾雜着淡淡的酒香面撲來,吹的九重紗幔重重飛舞繚繞,恍如輕夢。

燭火不勝風力,熄的只剩下兩三支。秦顏正站在正中,一身白單衣,衣帶張揚,只看着九重帷幔後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靠近,象極了她和李績成親的當晚。

依舊是一身玄衣,只不過少了帝王的沉穩莊重,李績幾乎是踉蹌着朝秦顏走來。他雙眼濛,等看到一身白衣的秦顏,他突然站住,臉上竟出憂傷的神,眼中卻是一片茫。

他低沉的嗓音輕道:“我一直在等你。”秦顏不做聲,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向自己走來。

李績向前幾步,大約是看不清楚,他伸出的手胡亂摸索着,但仍執意的要握住秦顏的手,待抓住時,觸手的温度竟比一向畏寒的秦顏還要冷上幾分。

身體一動,秦顏用手托住李績將要傾倒的身體,只見他掙扎着要站好,突然有些神秘的説道:“他們都要來找我。”秦顏皺眉,仍是冷着聲音問道:“誰?”

“我殺過的人,還有你的父親,顧氏一門。”他笑了笑,前一刻明明還很温柔的神突然變得有些茫然,他指着腳下道:“我是踩着屍體上來的,我這一生殺過很多人,害過很多人,他們會來找我,我死後都不得安寧。”

“有時候殺一些人,可以救很多人。”秦顏輕笑一聲,望着前方繼續道:“人死後什麼也不會知道,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不會怨恨,他們找不到你。”李績聞言,睜大着眼看着秦顏道:“你不能死,就算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會讓你離開。”話音剛落,他突然將秦顏拉過抱住,頭垂在她肩旁,冰涼的面頰貼在秦顏耳側,有帶着酒香的髮絲微微拂過。

秦顏聽見他在耳旁喃喃道:“朕不許你走,朕是皇帝,朕要跟你白頭到老,永不分離。”秦顏眼睫微斂,有波光瀲灩,她嘆息般輕道:“你這個人,這麼無情,如何讓人同你白頭到老。”話音消散,秦顏輕輕將手放在他肩後,微眯着眼,看着前方飛揚的帷幔,有些哀傷的笑着。

若無於愛情,她在故事裏總是一個過客。

太冷,李績已經昏睡,秦顏將他扶回牀上躺好,替他蓋好被子。

秦顏看着他的睡顏,依舊眉目如畫,比最初見時更多了一份坦然與安詳,他此刻安靜的睡着,竟有些與世無爭的味道。

這才是真的醉了。

收回目光,秦顏起身將剩餘的燭燈吹滅。李績跟她不同,他習慣生活在黑暗當中,所以她將燈吹滅,即使他仍會從過去的夢中驚醒。

秦顏轉身走到牀前,不能再看清他的面容,卻能受到彼此的氣息,她坐在牀榻邊,輕輕念道:“七月七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唸完,秦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什麼鳥啊樹的,全是騙人的,連她都被騙了。

生則同襟,死則同,這樣才能不離不棄。

想着想着,秦顏突然覺得十分疲憊,一陣倦怠湧上心頭,她側身躺在李績身旁,長髮散了一榻,也不知誰是誰的,然後她閉上眼,安靜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