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紅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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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山主急喊道:“杜世兄,你們絕不可亂跑。”可是,就這一瞬間,二人已蹤跡全無。不長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這番已是白費心機了。”再説杜君平被那股突來力一拉,不自主的橫跨二步,舉掌正待擊,只聽一個蒼勁的嗓音喝道:“少俠切莫誤會,快抓着竹竿隨老漢來。”隨即伸過一竹竿來。
杜君平一伸手把竹竿抓住,阮玲跟着抓緊他的衣袖。
由那人拉着前行了約有盞茶時刻,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仍在花園之內,接引他們的,是一位蒙面老者。
杜君平鬆開竹竿,拱手謝道:“承蒙老丈接引,在下這廂謝過了。”蒙面老者並不作聲,招手把二人引至一座亭閣之內,舉起竹竿在柱上一點,軋軋一陣聲響,亭內石桌忽的挪開,出一個地道來。
杜君平與阮玲駭然互看了-眼,老者卻迫促地輕聲道:“二位快隨我來。”説着當先進入。
杜君平近來迭經風險,閲歷大增,已然覺察老者似無惡意,一拉阮玲,也跟着進入,耳聞軋軋聲響,地道入口又復關閉,眼前瞬即一片漆黑。突地,前路閃起一道黃光,老者已然把千里火筒晃着,這才看清,系置身於一條長長的地道之中。
老者行走極快,竟不再出聲招呼,二人急展輕功跟上,彎彎曲曲,前行約有二三百步。
來到一座石室之前,老者舉手在獸環上輕釦兩下,石門呀然開啓,走出一個青衣童子,輕聲問道:“來了嗎?”老者籲一口氣,掀去面上青紗,側身讓客道:“老漢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二位萬勿見怪。”杜君平看他一眼道:“在下早已猜着尊駕就是皇甫總管,不知接引在下來此何事。”皇甫端道:“家主人在裏面等候,請進裏面再詳談。”隨吩咐青衣童子道:“快領二位去見主人,我得往前面去了。”他似尚有急事,匆匆又轉身行去。
青衣童子關好石門,引導着二人,穿過石室,向一座月門內行去。
進入月門,乃是一座小小佛堂,千手神君端然坐在神座黃幔之中。
杜君平暗暗納悶忖道:“此人為何如此神秘?”只聽千手神君徐徐地道:“請恕老夫唐突,杜世兄懷中的龍紋金牌請借一觀。”杜君平愕然一驚,暗忖:“他如何知道我身懷龍紋金牌?”阮玲卻搶先躬身代答道:“神君言重了,金牌理呈送神君驗看。”她既已代為回答,杜君平自然不便推辭,隨從身上將金牌取出,上前雙手送上。
千手神君接過金牌,細看了一番,喟然一聲長嘆道:“且喜故人無恙,武林這場滔天風波,或有平息之望。”復把金牌遞給杜君平道:“二位心中定有許多疑竇,此刻老夫無暇細説,待過些時口,真相自明,再説腦子裏問題裝的太多,反到容易分心旁騖,耽誤藝業進展。”杜君平大為不悦,暗道:“又是一個悶葫蘆。”只聽千手神君徐徐又道:“老夫無暇久陪二位説話,你們可在石室之內,潛心習練功夫,飲食皇甫總管自會着人照應,老夫得暇,亦會來此,指點一二。”杜君平忍不住問道:“神君乃是本堡主人,復為天地盟四大副盟主之一,對本堡之事,難道作不了主?”千手神君長嘆一聲道:“一言難盡,老夫若不是具有難言之隱,豈懼這批鬼魅魍魑。”阮玲言道:“我們須在此室呆多久?杜兄弟突在江湖失蹤,不怕他們動疑嗎?”千手神君點頭道:“此問極是,怛你儘可放心,江湖之上已然有另一個杜賢侄出現,他們斷不會動疑。至於在此呆上多久,那就得看他的進展了。”頓了頓又道:“晨間老夫默察他的劍法,已然有了三四成的火候,勤練自然得登堂奧。
明年九九之期,乃是天地盟盟友大會之,會前劍術如能大成,那就再好沒有了。”杜君平想了想道:“依晚輩猜想,了卻這段公案,似是非我出面不可,只是晚輩百思難解的是,為何不讓找安心習藝,而要在江湖跑上這麼一圈?”千手神君慨然嘆道:“在你未入江湖之前,莽莽江湖,究是誰家天下?沒有人敢評斷。
是以不得不而走險,迫使對方提前發動。經這一來,情勢果有轉變…”説着仰面一陣狂笑道:“必竟公道自在人心,那魔頭手段雖辣,仍然無法一手遮蓋天下人耳目,惡報恐亦不遠了。”他似心中積隱了許多抑慮,笑聲竟是悽愴異常,半晌方才收斂。長嘆一聲,緩緩地道:“杜賢侄已記劍譜,你二人可好好琢膳習練,老夫不能久留此間。”但聽一陣軋軋聲響,神座倏隱,黃幔也緩緩掩上。
杜君平望着阮玲道:“事情越來越離奇,真把我攪胡塗了。”阮玲道:“為你之事,他老人家可謂絞盡腦汁,如今你既得有這麼一個清靜的地方練劍,正應摒除一切雜念,潛心藝業,用不着為旁的事心。”杜君平想了想道:“玲姐説得極是,劍法上有許多決竅,我尚無法領悟,如今有你在旁印證,真得好好的練一練呢。”阮玲嫣然一笑道:“你不怕我偷學你杜門的不傳秘學?”杜君平也笑道:“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何用説那見外的話。”突然覺出這話大有語病,不俊臉一紅,急又補充説道:“他老人家既着你與我同行,自然是具有深意。”他不補充倒好,這一補充更顯骨了。説者無心,聽者有意,阮玲頓時滿面通紅,突然扭轉身子,緩緩向前行去。
杜君平大惑不解,急步趕上道:“玲姐,你生氣了?”阮玲低頭不語,杜君平大窘,用手搖着她的香肩,惶恐地道:“小弟剛才確是無心之言,如有唐突的地方,玲姐務必原宥。”説着深深一揖。
阮玲止不住卟哧-笑,扭過身來嗔道:“誰怪你來着?此刻寸陰寸金,還不趕緊定了心來練劍。”杜君平這才一塊石頭落地,緩緩收攝心神,從新温習劍譜,這事暫且擱下不提。
再説武當雲霄道長一行人,隨着靈空上人,行出觀外,前行不及半里,果有兩個僧人從道旁閃身而出,合十道:“弟子覺明、覺慧,參見掌門人。”靈空上人一擺手道:“罷了,着你們打聽之事,可曾摸着線索?”覺明合十躬身稟道:“據聞似是設在神風堡,不知確是不確?”靈空上人口宣佛號道:“老衲意先去神風堡拜望一番東方施主。”於是,一行人立即取道神風堡,不過暗地裏,各人均為自己的安危,作了一番安排,俱都空留下暗號,招集本派高手前來接應。
神風堡位處蒙山,幾人腳程均極迅快,不及三天,已然進入山區,靈空上人當先領路道:“穿過前面那座松林,離神風堡就只有半路程了。”雲霄道長喟然嘆道:“但願此行得以面見肖大俠,天地盟再不加整頓,武林勢將引起無邊殺孽。”靈空上人冷森森地道:“凡事見仁見智,極難速下定論,當年天地盟自鳴高潔,將許多門派,摒斥門外,便是一大失策。”雲霄道長愕然道:“上人所指,究系哪些門派?”靈空上人揚着臉道:“邊荒四異何等聲威,如何不邀請加盟?”此時一行人已然穿過了松林,聆聽他此種議論之後,無不大為驚異。
妙手書生大笑道:“高論,高論,想那東魔、南毒、北妖、西怪,哪一個不是滿手血腥,天地盟如容這等魔進入,成何體統?上人名門高僧,發此議論,着實令人百思難解。”靈空上人哼了一聲道:“武林原無是非善惡,弱死強存,各憑藝業。所謂名門正派,不見得就是什麼好東西。”雲霄道長霍地停下腳步,沉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靈空上人把臉一抹,厲笑道:“你此刻問我已經遲了。”神拳鮑方怒喝道:“公羊轂你好大的膽子。”此時一行人均已認出,靈空上人原來是西怪公羊轂所假扮,立時四下一分,將他三人圍住。
公羊轂揹負着雙手,仰面哈哈大笑,對場中劍拔弩張之陣勢,連正眼都不瞧一下。
神拳鮑方大怒,揮手一舉搗出,不料,拳才到一半,驀地狂吼一聲,不知怎的,竟跌坐地下。
青衫劍客離他最近,急步上前扶起,剛一彎,突聞間一陣絞痛,不覺恍然大悟,失聲喊道:“不好,只怕咱們已中了他的暗算。”一行人中,以雲霄道長的修為最深,早已覺出情形有異,暗中急運玄功住毒勢蔓廷,可是竭盡所能,竟然無法阻止,不喟然一聲長嘆。
此時一行人均已毒發,紛紛跌坐地下。公羊轂目兇光,森森怪笑道:“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如有遺言,趁早快説,等會就來不及了。”見大家都閉目無言,復又指着松林道:“這座松林經過南毒莫懷仁的心佈置,就是大羅神仙,穿過林中,也難逃一死,你們留下暗號招人,那不過讓松林之內,多添幾個怨鬼罷了。”驀地,松林之內,傳來一聲冷笑道:“別得意,只怕未必見得。”嗖的一聲,由林中飛出一條人影,落地竟是一位猿背蜂的玉面少年,揹負着雙手,緩步向西怪趨近。
覺明、覺慧同聲驚呼道:“他就是杜君平。”玉面少年冷冷地道:“不錯,區區正是杜君平,你們還算有眼力。”公羊轂怔了怔,突地一聲厲喝道:“宰了他。”覺明、覺慧雙雙驟起發難,兩支禪杖,挾着呼呼風聲,一左一右閃電般橫掃而出。
玉面少年哈哈一笑,肘下飛起一道芒,但聽虛虛一陣破空怪嘯,劍芒忽斂。覺明、覺慧兩僧像醉了一般,搖晃着緩緩仆地倒下。
從撤劍攻敵到納劍歸鞘,僅不過是轉眼工夫,出手之快,無以復加,公羊轂縱具一身力,也覺暗暗心驚。
玉面少年若無其事,舉步行近雲霄道長,掏出一個玉瓶,遞了過去道:“煩道長分給每人一顆,在下還得向老怪物領教兩手。”公羊轂為他先聲所奪,一時竟無出手之意。
玉面少年向他招招手道:“借用尊駕一句話,咱們弱死強存各憑藝業。不過你還得要快,如果等到他們把毒解去,便沒有機會了。”公羊轂獨霸西荒,一向心狠手辣,就在少年説話之時,早把真氣運到十成。驀地一聲大喝,雙掌齊發,不攻當面之敵,卻向正在運功療傷的雲霄造長一行人攻去。
他功力深湛,出手又狠又疾,一股陰力強勁,急如狂怒,匝地捲起,玉面少年亦是老江湖,表面故作驕狂,暗中早已留神,當下長笑一聲道:“你那點鬼心思瞞不了我。”身形一閃,雙掌疾翻,硬碰硬的着那股掌風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