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紅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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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平默然不語,心中卻在暗暗思忖:此人言詞雖甚懇切,但不知用心何在?
阮玲暗用傳音對他説道:“我們目前人單勢孤,你還是暫時答應他吧。”杜君平亦用傳音答道:“此人在江湖上的聲名如何?”阮玲道:“是敵是友,一時極難分別,此人在江湖以陰沉狠毒聞名,當然不可盡信。”雪嶺居士韓三公緩步趨近杜君平道:“老夫與令尊有數面之雅,我可與褚兄負責陪你去天地盟,但話得説回來,世兄倘若逞一時之忿,仗劍闖鬥,即令你能衝出大廳,神風堡機關埋伏極多,仍是寸步難行。”杜君平還未及答話,大力殃神已然一聲暴吼道:“住口,你們二人一答一和,究竟是何用心?”韓三公微微一笑道:“彭兄總是那般暴躁,兄弟不過是對故人之子,略盡心意,開導他一番,難道錯了不成?”大力殃神怒道:“用不着那般貓兒哭耗子,裝出一副假慈悲,何不當着眾人,着令他招供?”祁連山主冷冷地道:“你認為那樣人家會答應?”大力殃神哼道:“不答應也得答應,他若再逞兇,大爺一拳活劈了他。”祁連山主揚聲笑道:“彭兄縱有霸王之勇,但對這件事卻是無能為力。剛才神君已然説過,把他給兄弟了,兄弟定不會讓神君失望。”大力殃神看了千手神君一眼,又對鐵劍書諸看了看,見大家都默然不語,不住濃眉一場道:“諸位究竟存的什麼心?”韓三公對杜君平使了一個眼,暗用傳音道:“世兄快隨老夫闖出廳去。”杜君平怔了一怔,耳畔又傳來一個蒼老的嗓音道:“你隨他闖吧,免得夜長夢多。”細聽那口音,好像是總管皇甫端,心中不暗暗叫怪。
祁連山主於韓三公舉步之時,也朝他一呶嘴,輕喝道:“快走。”舉步便行。
杜君平與阮玲互看了一眼,隨即行出廳外,耳際隱隱傳來廳內高聲爭論之聲,卻沒人攔阻。
祁連山主與韓三公腳下極快,領着他二人,穿過一所小院落,再經一條曲折走廊,已來到一座花園之內。
祁連山主停下腳步道:“神風堡系江湖四大名堡之一,寸木片瓦,尤不獨具匠力,暗含五行生剋之機,進入之時,似是平淡無奇,再要出去,那就勢比登天還難。”阮玲接道:“尊駕果真有意領我們去天地盟總壇?”祁連山主望了韓三公一眼道:“天知道總壇設在什麼地方,兄弟此舉無非是暫時為你們解一下圍罷了。”略頓一頓接道:“別看我們都是神風堡的座上客,實際不啻籠中之鳥,誰也無法再行離此堡。”杜君平大為驚異道:“諸位都是加盟天地盟的門派,他們豈可這般無禮?”祁連山主苦笑道:“不用提這些了,此間主人千手神君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杜君平駭然道:“神風堡系他所建,為何無法出入?”祁連山主壓低聲音道:“本堡的機關埋伏,當然難不着他,可是有一種無形的約束力,使他不敢輕易跨出神風堡一步。”阮玲忍不住口道:“既然明知不能出去,你為何要如此做作,難道不怕他們動疑?”祁連山主突然改用傳音道:“兄弟來堡已經一年餘,暗中揣摩,對本堡的機關埋伏,已略略摸一點頭緒,送你們去總壇,原是一種藉口,暗中卻奉有説服與監視的令諭。兄弟因覺出你比杜世兄較有心機,是以對你明説。”阮玲點了點頭,亦用傳音道:“貴堡發號施令難道另有其人?”祁連山主道:“正是,此人從未面,但卻是神風堡冥冥中的主宰,兄弟比鐵劍書諸等人,多用了點心機,是以堡內之事知道得多一點。今晚之行乃是一項生死賭注,你可事先問問你那同伴,他若不願,就犯不上去冒這個險。”阮玲暗暗思忖了一番,隨即對杜君平轉達了祁連山主的意圖。
杜君平想了想道:“他們只有二人,出去之後,不怕他們再出花樣,咱們就答應與他合作如何?”阮玲覺得除卻冒險一試,確然也無別法,遂對祁連山主道:“敝友同意與尊駕合作。不過我得事先聲明,既是同舟共濟,便應彼此坦誠,不可暗存陷害之心。”祁連山主朗聲笑道:“老夫何等之人,豈屑對一個後生晚輩失信。”此人外貌忠信,內懷詐,處處收斂芒鋒,不肯處於主動。
祁連山主招手將三人引至樹蔭下,輕聲道:“據兄弟所知,此花園之內,一草一木,都獨具匠心,乃是一座五行奇陣,出得此陣,有一道高約二丈的圍牆,圍牆外是護城河,河中荷花叢中,暗藏墊腳之梅花樁,可以藉以飛渡,過了護城河,便是所説的林了。”杜君平忍不住問道:“照此看來,尊駕一定通先天易理之學了。”
“自然是懂得一點,是以敢於冒險一試,但仍得通力合作。如若步法一亂,便滿盤皆輸。”阮玲接道:“我們均以山主的馬首是瞻,如何合作,山主儘管吩咐。”祁連山主抬頭看了看雪嶺居士道:“韓兄有何高見?”韓三公微微笑道:“他們俱都願意聽命,兄弟自然也無話説。”祁連山主長身而起道:“既然都無異議,那請恕兄弟放肆了。兄弟的職責是領路,必得全神貫注,辨識方向,無法與人動手。”輕哼了二聲,目視杜君平道:“杜世兄長於劍術,請為兄弟護法,抗拒那暗中襲擊之人,出手要狠辣,不可心存仁厚,遺留後患。”杜君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阮玲笑了笑道:“時光已經不久,咱們該起程了。”祁連山主抬頭看了看天道:“此刻正當中,陽光普照,果是大好機緣,兄弟領路,諸位務必看着兄弟的步法,在後跟進,不可失去聯絡。”説着舉步前行。杜君平手按劍柄,緊隨在他身側,韓三公搶前一步,尾隨在祁連山主之後。
阮玲極其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過她走在最後,到也正中下懷。如若他們一有對杜君平不利之舉,她定可看得出來。
四人緩步進入園中,但覺和風盪漾,陣陣花香撲鼻,放眼望去,竟是一片無限花海。阮玲自幼受飄香谷薰陶,深明五行生剋之理,初入之時,還能看出一點端倪。行了約有三五十步,形勢突變。心頭一懍,舉目向祁連山主望去。
只見祁連山主滿頭汗水淋漓,每前行二三步,便停下閉目深思,再沒有初入之時那般輕巧快捷了。
杜君平與祁連山主並肩而行,暗暗皺眉,忖道:這座花園佔地並不廣闊,如何這般難行?
此時祁連山主似是遇了極大的困難,長嘆一聲,盤膝坐下,閉目不言不動。
雪嶺居士忍不住出聲問道:“褚兄,你是怎麼啦?”阮玲冷冷地道:“不要打攪他,他正在絞盡腦汁呢。”雪嶺居士回首狠狠瞪了她一眼。
阮玲冷笑道:“你若不服氣,不妨移動兩步試試。”雪嶺居士經她一提,頓生惡念,暗暗凝功掌上,反手一掌,背拍面出。呼的一股急勁掌風捲起,直撞前。
他和阮玲一前一後,相去不過二三尺,阮玲除了硬接他的掌力外,就只有左右閃避了。
如若一移動腳步,勢必變動方向,是以這一着歹毒異常。
阮玲自幼行走江湖,早對他二人深具戒心。雪嶺居士才一動念,她已警覺。暗中一提氣,筆直的拔起,就勢空中拔劍,凌空一式五丁開山,直劈了下來。
雪嶺居士原圖一掌她移動腳步,不料掌力發出,竟然落空,一股森森劍氣,已當頭罩下,聽風辨位,擊來之劍極是鋒利,不敢用掌硬接。霍地一個旋身,橫揮二步,身形就勢轉了過來,嗔目正待喝罵。
詎料,目光觸處,一片花海茫茫,早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不由大駭,忙出聲喊道:“褚兄,兄弟已失方向,快拉我一把。”可是所得的回應是一陣沙沙松濤之聲,心頭又是一驚,但他為人深沉,略一定神,立時有了主意,暗忖道:“褚一飛一時半刻,決然不會移動。我與他們明明相隔只有幾步,我只不胡亂移動,他們一開口説活,我便循聲撲了過去。”阮玲-劍將雪嶺居士離原地後,腳落實地,仍在原來的地方,舉目看去,只見雪峙居士閉目立在身前不及五尺的地方。暗道:“這隻老狐狸果然老辣。”她是存心要讓他陷入陣中,當下故意出聲道:“韓三公,你怎麼不過來?”那韓三公早已暗中蓄勢,聞聲立即飛躍而起,朝相反的方向撲去。
阮玲暗暗冷笑不已,然深知凡屬陷入此種陣中之人,極易產生錯覺,明明人在他身旁,聽來卻似在遠處。
杜君平為人極重然諾,他的職司是為祁連山主護法,明知後面似有動響,他並不回頭,只徐徐問道:“阮兄,後面可是遇敵了?”阮玲跨步行至雪嶺居士所立的位置,低聲道:“雪嶺居士暗施掌擊,意令我陷入陣中,沒想到自食惡果,他已陷陣腹了。”杜君平喟然嘆道:“世間竟有這等狠毒之人,武林之中哪得不紛爭迭起。”祁連山主緩緩立起身來,道:“神風堡內果是藏龍卧虎,此人學識高過老夫甚多。
他沉了一會,又復行坐下道:“杜世兄仍為我護法,老夫若能在天黑以前參透玄機,咱們仍有闖出去的希望。”杜君平扭頭對阮玲道:“在下為山主護法,阮兄請留心四周的動靜。”阮玲嘴裏答應着,心間卻在不住盤算,神風堡的佈置這般巧,祁連山主決然無法衝出堡去。同時又想起自己所負的使命,她乃奉命陪同杜君平,暗察各派動靜,前來神風堡,也是有人暗中示意。如今虛實未明,怎能暗中逃走,是以心中十分後悔。
突地,一陣傳音入耳,急促地道:“姑娘可速橫跨二步,再前行三步。”心裏一驚之下,抬頭向杜君平看去,而杜君平也似有所警覺,轉臉對她望來。
阮玲心思靈巧,迅忙對他呶了呶,舉步往前橫裏跨去。杜君平果然也得着她同樣的傳音,但他總覺就此拋棄祁連山主,於情理上説不過去,是以遲疑地對坐着的祁連山主看了一眼。
祁連山主雖是閉目沉思,仍然時時留意着二人的動靜,耳聞身後腳步聲響,驀地雙目睜開。
但就在杜君平微一遲疑之際,突有一股強大力,從側面襲來,使他身不由主的向橫裏跨出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