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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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萬千觸鬚在風中張舞。章魚怪上坐着一個藍衣人,長得倒算清秀,只是那張臉慘白得接近透明,青筋條條可見,眼睛似閉非閉,偶一張開,光暴。
身形瘦長,如弱柳扶風,隨時會被颳倒。他上掛一柄長約八尺的長劍,劍身如他一般細長。四周六十餘顆骷髏環繞飛舞,骷髏黑的雙眼似有熒火閃動,口中竟發出慘烈的悽號之聲。
水族遊俠見到此人,臉上紛紛變。此人姓海,無名,所以叫做海少爺。格陰鬱好殺,心狹窄,睚眥必報。居於北海白水宮,年幼時沉於海底險些淹死,大荒傳聞他實已淹死,現在的這個不過是幽靈而已。故又有人稱“水鬼海少爺”他每殺一人,必取其頭骨,製成“水鬼靈僕”據稱可以封印死者亡靈,御鬼殺人。
被他的水鬼靈僕咬中則必死無疑。坐騎靈獸是北海九爪章魚獸,水族兇獸,嗜殺成,勇悍絕倫,子倒是與他自己頗為相近。
十年前他忽然消失,不知所蹤,想不到今卻出現在這裏。骷髏在空中翻滾哀號,突然又疾衝而下。眾人兵刃飛舞,叮叮噹噹將骷髏擊飛,骷髏去而復返,鬼哭神號的不斷攻來。
王亦君與纖纖站在中心,被眾人保護得頗為安全,透過重重人影,望見科汗淮游龍般閃舞,在章魚獸的觸角與道道雪白的劍光中騰挪閃避。纖纖不住地嘆氣。王亦君奇道:“你嘆什麼氣,擔心你爹麼?”纖纖搖頭道:“這病癆鬼功夫也太過稀疏,砍砍柴,捕捕魚哪,那也罷了,要與我爹爹鬥,哼哼。”她噘個嘴哼鼻音的模樣頗為有趣,王亦君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與雨師妾分別後的鬱悶之意稍解。
人影翻飛,巨獸嘶吼,轉眼間那兩人便鬥了一百餘合。海少爺除了最初一劍氣勢滔滔之外,隨後一百餘劍雖然劍勢凌厲,但如銀蛇吐信,蓄勁不發。科汗淮也是如此。兩人只是互相試探,未盡全力。海少爺臉轉為慘綠,手臂也轉為慘碧之,通身泛起幽綠的光暈。手腕一抖“嗤”的一聲響,那長劍突然斷裂,漫天劍光迸散為點點銀光,急風暴雨般朝科汗淮去。
科汗淮雙掌拍出,氣翻湧,將那漫天銀珠倒回去。海少爺手腕轉動,銀珠剎那間凝集,竟然重新聚合為那柄長劍,長劍彷彿融化了一般,在空中如水一般的動,上下左右,迴旋如意。
眾遊俠瞧得目瞪口呆,水族遊俠中有人呼道:“水劍!白水宮的水劍!”海少爺傲然道:“正是水劍。
科汗淮,今我要拿你的血來祭劍。”劍光如水,傾瀉迴旋,聚散分合,瞬息間將科汗淮全身罩住。水劍是水族白水宮的法術,據説已經失傳四百多年。這種法術由白水宮第三代宮主海石光所創,可以化劍為水,也可以化水為劍,運轉如意,聚散隨心。有“水族第九神兵”之譽。
之所以失傳,據説是因為四百年前的白水宮主認為“水劍”太過妖異,練此法術,需將自身經脈倒轉,使得血冷熱不定,以自身的血的順、逆、聚散離合來控制手中之物的變化。
水劍消耗真元極大,倘若自身真元減弱到不足以控制水劍時,手中體倒至體內,周身血逆轉,非死即傷。
不知海少爺從何處覓回法術心經,冒險修煉。水劍已經四百年未現於天下,知者雖眾,見過者卻沒有一個,更不用説知曉如何破解了。
科汗淮促不及防下,被劍光迫,處於下風。劍無形而聚散無常。劍光如水銀瀉地,分合聚,不可阻擋。雖然武功卓絕,但剎那之間衣袖仍被刺穿了十數個。
而那章魚獸九爪扭轉飛揚,又讓他不得不分心兩用。突聽科汗淮大喝一聲,周身衣裳暴漲,隱隱青光護住通體“撲”的一聲,九隻巨大觸角如受雷電擊打般驀然收縮,章魚獸發出一聲狂烈的痛吼,朝後疾退。科汗淮右臂衣袖“嗤”的裂開,一道青的氣體破衣而出。
纖纖拍手笑道:“爹爹的斷刀出鞘啦!”眾人又驚又喜,心下均想:“科大俠的斷刀不是長六尺,白如冰雪麼?怎的今只見青氣?”正惑間,只見科汗淮右臂揮舞,那道青光蓬然縱橫,氣旋飛舞。
水劍幾十道強勁無比的劍光突然在空中迸碎,飛花碎玉般灑落開來,落入氣旋之中,迴旋鬥轉,又被那道青光附。
猛然間那青光暴漲十倍,將水劍盡數納,變成一道長四丈餘的無形長刀。科汗淮側身昂立,右臂高舉。氣旋迴轉,青光吐,無形長刀風傲立。
海少爺面慘碧,滿臉驚愕,突然捧住,噴了一口鮮血。眾人歡呼雀躍,鼓掌叫好。那漫天骷髏彷彿也在剎那間失去力量,突然自半空紛紛跌落,在地上翻滾呼號。
烏雲散盡,月朗星稀,眾遊俠騎着龍馬,風馳電掣的朝北疾奔。眾人均是十分興奮,談笑風生,回味適才的那一場大戰。
纖纖歪着頭似笑非笑的盯着王亦君,這一路上不管眾人説什麼話,她都充耳不聞,只盯着他看,彷彿他臉上有什麼好玩的物事一般。此時天已將亮,身後的水鬼追兵好象也並不敢追將上來,只是遠遠地跟在後面。
科汗淮道:“朝陽穀要調兵追來,沒有那麼快。咱們先就地休息,養蓄鋭。等到明再帶他們捉藏。”眾人轟聲叫好,紛紛下馬,在樹林裏休息。王亦君倚着樹幹盤腿休息。眾人喝了許多酒,走了很長的路,又鬥良久,都已頗為疲憊,此刻又有科汗淮相伴,心中大定,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王亦君想起仙女姐姐,想起雨師妾,心中波瀾起伏,絲毫沒有睏意。低頭瞧着前的淚珠墜,手指把玩,想到雨師妾的音容笑貌、體態濃香,不由痴了。忽聽旁邊一人笑道:“瞧你這麼寶貝,幹嗎不放在嘴裏含着,怕化了嗎?”回頭一看,只見纖纖雙眼明亮,臉上依舊是那狡黠的微笑。王亦君笑道:“小女孩知道什麼。快睡覺吧。”纖纖鼻頭一皺,吐舌道:“好了不起麼?明我也掉幾顆淚掛在前。”當下側頭假寐,偷偷睜開眼瞧見王亦君依舊怔怔地看着淚珠墜,忍不住又重重地哼了一聲。王亦君腦海中盡是白衣女子與雨師妾的臉容笑靨,耳邊迴響的也盡是兩人的言語笑聲。
心中一片茫紊亂,怎麼也睡不着覺。當下從懷中掏出神木令把玩,又掏出《大荒經》在三昧火炬下翻看。他想查查眼下方位,按書上所述,眼下當在天壁山西側。書上寫道:“…又北三百里,曰天壁山。
南北兩千裏,西側如被斧斫,桀然而斷。曰為盤古開天地時所劈。其勢險峭,不可攀越…”天空漸亮。
向東望去,已可以看見數十里外的天壁山如黑巨牆綿延不絕,迤儷南北。黑紅的雲團在山頂翻湧,幾縷金光刺破雲層。天空逐漸變成湛藍,明豔純淨。突然萬縷霞光破雲而出,天壁山鑲上一層閃閃的金邊,天地陡然明亮。
滿天的雲層也鍍為金紅,朝霞舞,變幻莫測。過得片刻,一輪紅從黛羣峯跳出,冉冉上升。萬里荒原一片金光,晨風清。眾人神大振,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量,紛紛仰天長嘯。
王亦君瞧得有趣,也氣運丹田,仰頸長嘯。體內真氣隨着經脈滔滔週轉,這一聲嘯呼竟然聲透長空,綿綿不絕。眾人大奇,佩服不已,心道:“原來少俠身懷神功,卻不輕易示人。”時值初夏,萬里荒原碧草沒膝,繁花似錦,東側是千仞絕壁,西側是矮矮的叢林,一望無際。正北遠處,丘陵如碧起伏。朝陽豔麗,碧空如洗,白雲飛舞不息,百餘騎在這遼闊的荒原上急速馳騁。
馬蹄踏下花草紛飛,蝴蝶翩翩隨來。落時羣雄已到了天壁山下。長河落,風蕭馬嘶,河畔炊煙裊裊,眾人開始燒烤炙。水族追兵則在二十里外安營紮寨。
一時間荒原上重又恢復安寧祥和的景象。倦鳥歸林,蝙蝠橫飛,暮逐漸降臨。羣雄頗為疲怠,吃了些烤後,神方才重新振奮起來,篝火熊熊,談笑風生。
王亦君燒了兩隻烤全羚羊,脂香四溢,美不可言。眾人吃得狼虎嚥,險些連舌頭也咬斷入肚中,一邊撕扯大嚼,一邊讚不絕口。
纖纖長居海島,不喜食這羶腥之物,雖然味濃香,亦不肯一試。王亦君對她頗為喜歡,便又跳入大河中捕了十幾尾魚,烤成草香魚再送給她吃。
纖纖極是歡喜,一連吃了兩條魚方才止住。科汗淮笑道:“王兄弟,真不知你有何法術。她素不喜歡吃東西,今竟吃了這許多,當真是奇怪。”纖纖小臉通紅,怒道:“那還不是你手藝太也差勁?若是有王大哥一成,我也不會這般瘦啦!”她柔弱的身子在晚風中瞧來更為不盈一握,頗為令人起憐。科汗淮天不怕地不怕,似乎惟獨怕女兒,惟有苦笑。王亦君哈哈笑道:“倘若如此,那可再簡單不過了。以後每三餐便包在我身上,將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他身灑,隨口説來,卻令纖纖大為歡喜,歪着頭嫣然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賴皮!”王亦君笑道:“只要你不嫌棄我燒的菜難吃便可以了。要是將來你吃膩了,那也不許反悔,要捏着鼻子灌下去。”科汗淮微微一笑,走了開去。纖纖見父親走開,突然臉上一紅,笑道:“那你便捏着我的鼻子,幫我灌下去吧。”王亦君原不過將她看成小女孩,隨意談笑,忽然發覺落餘輝映照在她的俏臉上,紅暈如霞,皺起的鼻頭説不出的嬌俏可愛,不由微微一楞,只笑了一笑,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