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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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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鐸才要説話,老和尚已將他阻住道:“一切我已盡知,快起來,治好兩人再敍話吧!”兩人只得起身,那老和尚身子慢慢立起,走到邱化與雲娘跟前,用手撥開兩人眼皮看了一下,道:“果然是海外奇毒,若非老僧在此,豈不毀了兩個武林奇材!”説罷!那小和尚早已捧了一個銅盆,盆中安放了一隻小火爐,爐上燒煨着一隻瓦罐,罐里正呼呼的冒出熱氣,只是那熱氣辛辣無比,不知煨的何物?

老和尚問道:“煨好了麼?”小和尚道:“已兩個時辰啦!”老和尚又從懷中,摸出一隻玉瓶,傾了一些紅藥粉在罐中,又將罐蓋蓋上,約莫又等了一盞熱茶時間,忽然罐中無辛辣之味,卻是一陣香味泛出。

老和尚這才將瓦罐取下,回頭向阮天鐸道:“你們快將這解藥分給兩人灌下,兩個時辰以後,便可將毒解盡。”阮天鐸忙應了,小和尚已用兩隻茶杯,將罐中‮物藥‬,分成兩份,阮天鐸先扶起雲娘,用手指撥開牙關,胡錦雯便將一杯藥慢慢灌下,然後又將邱化扶起,也是一般的將藥灌了,才將兩人睡好,給每人蓋好被子。

老和尚見他們事完,才道:“兩位請這邊坐,他們已無妨了。”阮天鐸與胡錦雯回到禪牀前,老和依然盤膝坐上禪牀。

胡錦雯已迫不及待的問道:“老禪師上下怎麼稱呼,因何識得家師?”老和尚莞爾一笑道:“神尼與貧僧本有往,數前尚來小廟一趟,如何不知!老僧上悟下緣,你師傅沒向你説過麼?”阮天鐸心中暗忖:“是了,我和雲雯兩妹下山神尼必是不放心,已暗中跟了前來,必是知我們要來大洪山,故先知會了這悟緣禪師,否則我們未來求他之時,這‮物藥‬牀榻,豈能樣樣準備妥貼。”悟緣禪師,似已看出阮天鐸心意,笑道:“你們入山之時,老僧已派小徒跟蹤入山,是以得知兩位檀越中毒之事。”胡錦雯又問道:“禪師適才説是我雲姐姐中了海外奇毒,是什麼毒藥啊?”悟緣禪師道:“這毒是由海外一種毒樹之汁煉成,當地土人,稱它叫做‘伊和碧梯’,這種毒樹高達十餘丈,樹葉尖長,秋冬之,結成形似蘋果的果實,實含汁,奇毒無比,老僧當年雲遊海外,得知這毒救治之法,想不到今夜救了他們命,這也算是天意,不然豈能這般巧法。”胡錦雯迫不及待的又問道:“禪師,我那恩師現在何處?”悟緣禪師道:“她走啦!”胡錦好生失望,心説:“師傅怎麼啦!來了怎不與我們相見?”悟緣禪師又微笑道:“神尼神蹤無定,來去匆匆,你們秦嶺事完之後,必會相遇,天已不早啦!兩位就在這禪堂中息息吧!天亮已後,兩人毒可解,老僧尚有小事,要失陪兩位了。”説罷,起身緩步走出禪堂。

悟緣禪師一走,連那小和尚也走了,禪堂靜悄悄的,僅留下他們兩人,阮天鐸不由又走到雲娘牀前,只見她粉臉上青已漸漸退去,鼻息咻咻,似是睡得十分安穩。

阮天鐸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胡錦雯在旁睜大眸子問道:“你嘆什麼氣?雲姐姐不是已得救了麼?”阮天鐸又嘆道:“雯妹有所不知,雲妹以侯門千金之身,一生養尊處優,哪曾受過苦來,在家是呼奴使婢,連穿衣吃飯,也有人遞到手裏,哪知竟因為小兄之故,一人跑出來受這種苦處,好在吉人天相,遇上這位禪師相救,若然真有個好歹,我還能偷生人世麼?”胡錦雯不知怎地?心中登時觸起來,頓有孤苦無依的覺,湧上心間,心説:“是啊!她死了你不獨生,我胡錦雯才是真命苦啊!又有誰可憐我?”心中恁地一想,不由眼圈兒也紅了,默默注視着薛雲娘,一聲不響。

阮天鐸只道她們姐妹情深,見雲娘中毒,心中在難過,才要想出聲勸,哪知胡錦雯突然噗嗤笑了,一掠鬢髮,脯,道:“人生真是有一些想不到的遭遇,也有些過份的痴想,但到頭來又有多少人如願以償,看來佛家的因果緣份之説,倒是真的!”阮天鐸忽然聽她説出這種話來,心中不由一怔,劍眉一皺,暗自忖道:“這又是怎麼了,這話像是有而發。”胡錦雯把兩道清澈的眼神,凝注在薛雲臉上,看了足足有一盞熱茶時間,又道:“説來還是怪人們自己愛存幻想,不肯面對事實,凡事若能及早回頭身,便會省去將來多少煩惱,雲姐姐何嘗不是,要是不因為追求那份幻想,怎又會落得今天的結果。”阮天鐸越聽,越覺胡錦雯話意刺耳,正想出聲相問,只聽她又説道:“其實看透了,世間哪有不散的筵席,月缺月圓,花開花謝,懂得這個道理,便會使人心無愛慾,不會患得患失,那時,自然心如明鏡,一塵不染,便無煩惱了。”這些話,進入阮天鐸耳裏,立時如轟雷灌頂,忙道:“雯妹,你怎麼了,是我得罪你了麼?”胡錦雯淡淡一笑道:“你並沒得罪我呀!不過我現在一切想通了,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今後我再不會有煩惱啦!”阮天鐸愕愕看着她出神,似是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打哪一句説起,不由又惹起心中一陣煩亂,停了許久,才説道:“雯妹,是小兄對不起你,只是,唉!

”胡錦雯忙強笑着道:“別那麼説啊!看雲姐姐在動啦!”果然雲娘呻了一聲,身子動了一下,兩隻眼皮微微顫動,似是想睜開眼來。

阮天鐸忙低頭喚了兩聲:“雲娘。”但那雲娘仍未聽到,又沉沉睡去了,胡錦雯笑向阮天鐸道:“雲姐吉人天相,已不妨事啦!唉l我真困極了要息一會兒。”阮天鐸道:“雯妹當真應該息息,我來守護他們吧!”那胡錦雯當真盤膝閉目,坐在雲娘身邊,有似老僧人定一般,不言不發。

阮天鐸只道她在靜坐調神,哪知啊!這時胡錦雯心中,有如一把亂麻,往事在心中一幕一幕的重現,而且對未來,那應是多麼難下的決心啊!對一個少女來説,那是夠殘酷而無情的。

但正因這一決定,她竟悟出情關,落得心如明鏡,離情波孽海,此是後話。

且説阮天鐸獨自一人坐在雲娘身邊,心中也是思起伏,不由想起自己恩師及雲娘父母來,心説:“唉!等秦嶺事完,我應該親自送雲娘回京去,讓她父女團圓,別因為我,讓她骨乖離,自己也應該去見恩師了,何必在這險惡扛湖中,爭強好勝則甚?”要知鍾千里雖是阮天鐸之師,何殊是慈母,自幼便把他撫育養大,阮天鐸父母雙亡,若非鍾千里,哪有今成就,是以,一想起恩師,何殊想起父母一般親切。

起伏,不由又想到今夜在谷中庭仙子不辭而別之事,心説:“她要是從此離開了倒是好事,唉!只怕她因此又生事端,自己不免又要難處了。”哪知就在此時,忽聽禪堂外一聲輕響,似是有人飛身落地。

阮天鐸心中登時一驚,但隨又一想:“這悟緣禪師是世外高人,只怕寺中僧人,全會武功,也許寺僧奉命在巡查寺內外,我倒不可庸人自擾,惹人家笑話。”當下暗中戒備,並未起身撲出,耳聞那人已停身禪房門外,似在向內偷看一般。

阮天鐸凝神看去,禪門半掩,卻看不出來人身影,不由又有些疑惑起來,心想:“怪啊!要是是寺僧,在門外偷窺則甚?”忽地,那禪堂門外,有人一聲輕嘆,嘆聲甚是幽怨,是一個女人聲音。

阮天鐸再也沉不着氣了,微一晃身,伸手一點禪門,疾掠而出,哪知他身未落地,已見一條人影,已翻上房脊,隱向暗處。

來人輕功奇快,他竟未看出是誰,心下不免奇了,忽然一想:“莫非是若蘭尋來了麼?”一想到是鐵若蘭,阮天鐸身不由已,疾掠而上,等他縱落屋脊,那人身影,剛好又翻落廟牆外去了。

阮天鐸略一沉思,心説:“是了,必是若蘭尋來,因見她倆在一起,不便與我相見。必是故意誘我前去。”恁地一想,身形陡地拔起,三五個起落,已追出廟外。

前面説過,這靈雲寺依山繞林,翻出廟牆,便是一片林子,阮天鐸穿林而入,果然見那林中一棵樹影下,有一個小巧人影,倚樹而立。

此時殘月將落,林中甚是陰暗,衣着和麪貌,全看不真切,但卻是女人身影,便認為是鐵若蘭無疑。

阮天鐸生怕她忽又走了,一展影換形術.無聲無影,驀地便閃至那人影身後,伸腕便抓着香肩,道:“若蘭,你怎地來了?”哪知那人“嗯”了一聲,倏地回過頭來,道:“嗯!是我來了!”阮天鐸陡然看清面貌,霍地一退,道:“原來是韓姑娘。”韓仙子本來一臉肅然神,見了阮天鐸,頓時嘆了口氣,道:“我不該來麼?”阮天鐸劍眉一皺道:“姑娘在谷中不辭而別,我只道已回庭君山去了。”韓仙子抬起頭來,幽幽怨怨的看了阮天鐸一眼,道:“是啊!我本遄返庭,但走了一程,我又回來啦!”阮天鐸道:“承蒙姑娘熱心相助,現大洪山之事已了,邱大哥和雲娘雖是中毒,幸由悟緣禪師相救,已無大礙,只等他們復原,我們便要上路,姑娘盛意,我阮天鐸謝過了。”韓仙子突然冷笑道:“你是要我快走?”阮天鐸道:“姑娘別誤會,我…。”韓仙子突又冷哼道:“我老實告訴你,我來是找你談談!”阮天鐸心想:“你這人當真難纏,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韓仙子繼又説道:“唉!你真不懂麼?那我這番回來,算又白跑啦!”阮天鐸何嘗不懂,對男女間情愛之事,他有太多經驗,只是,她這一番盛意,他只有辜負了,懂!也得裝做不懂,道:“姑娘這番義氣,我阮天鐸自是心,他當圖後報,姑娘若有事,在下不留了。”説罷,微一拱手。

這一來,韓仙子縱有滿腔熱情,也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秀目稜威陡閃,臉兒更是氣得鐵青,驀地一咬牙,道:“你好狠心!”阮天鐸連忙退了一步,哪知韓仙子倏一聲長嘆,道:“好!我韓仙子總有一天跟你再見,那時,哼…”話未説完,頭也不回,竟自走了。

阮天鐸望着她消逝的背影,不由仰天長嘆,此時天已明,一陣噪耳鳥聲傳來,跟着寺中響起一鐘聲清越搖空,知是寺中已開始早課,這才回身向寺內走去。

等他走到禪堂,那雲娘和邱化已然醒轉,胡錦雯正在與雲娘説着話兒,見她一進來,胡錦雯恍如不見,那雲娘卻問道:“你到何處去了?”阮天鐸為人宅心仁厚,不便説出韓仙子前來之事,只得吱唔道:“適才有夜行人前來寺中,等我追去,他便走了。”胡錦雯抿嘴一笑,卻沒言語。

邱化道:“阮老弟,我這是八十歲老孃,倒嘣了孩兒,想不到一時大意,競中了那百毒賊子的道兒。”薛雲娘道:“那賊子狡滑得緊,將我們引入那山谷,便全不見了,害得我們東奔西跑,全找不着出穀道路,唉!又哪知竟在水中下毒,若非你已將他除了,我必趕了回去,將他碎屍萬段。”阮天鐸突然想起一事,問道:“邱兄,這悟緣禪師你是原來相識的麼?”邱化哈哈大笑道:“怎地不識,禪師是位世外高人,只怕內功武學,與百了神尼不相上下,且生平雲遊天下,於醫道,我在中毒後,知道你們必然尋來,所以寫了幾個字在手掌上,不然,你怎知這靈雲寺中,有這一位隱世高人。”阮天鐸心中大驚,這悟緣禪師內功湛,他看得出,但卻不知內功武學,竟與百了神尼不相上下,不由心中動了一下。

邱化跟着又是一聲大笑道:“老弟,我們這次中毒,冥冥中似有天數,只怕因此會給你引出一段奇遇啦,適才那小和尚來過,聽説禪師很愛你的資質,若然他要成全你,只怕二十年後,武林中是你們一雙劍侶的天下啦!”雲娘忽然接腔道:“是啊!我師傅也説,他將來另有遇合,恩師又與悟緣禪師有往,只怕恩師所指便是這位老禪師了。”只有胡錦雯,見他們在説話,並未接腔,連眼也不肯抬,好像心中在想許多事。

雲娘突然推了她一下,道:“丫頭,你怎麼啦!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胡錦雯嬌臉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啊!我在想,姐姐你猜啊!昨夜我一見這禪師,便知是位高人,當真錯過不得!”邱化笑道:“這事好辦,等禪師前來,我來向禪師説,我猜麼?準是一説就成!”就在此時,禪房外一聲哈哈,道:“邱檀越,你醒來了麼?”一聽便知是悟緣禪師到了,四人同時立起,果見悟緣禪師手捏佛珠,向堂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