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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個女人被釘在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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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蘿妮克孤單單地留在三十口棺材島。她兩隻胳膊撐在窗台上,頭埋在雙臂中,她昏昏沉沉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直到太陽落進彷彿在海上憩息的雲層裏。

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幅幅圖畫閃現在她混亂的思維中,她竭力想避開它,但有時畫面又很清晰,使她又重新看到了那些殘酷的場面。

本不想去為此尋求答案,也不想去假設説明這場慘劇的原因。她同意關於弗朗索瓦和斯特凡發瘋的看法,因為無法找到這種行為的其他理由。既然認為兩個兇手是瘋了,她也就不考慮他們還會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和確定的目標。

加之,她親眼看見奧諾麗娜的發瘋,更促使她認為,所發生的一切事件,都是由於神錯亂引起的,而島上的居民都是神錯亂的犧牲品。她自己也有一陣子腦子遲鈍,如墮霧中,彷彿一些看不見的幽靈在她身邊遊蕩。

她昏昏睡,昏沉中那些景象又顯現出來,她到非常傷心,於是泣起來。此外,她彷彿聽到一個輕微的聲音,在她的下意識裏像是敵人,敵人來了,她睜開了眼睛。

在她面前三步遠的地方,一隻怪模怪樣的動物坐在那裏,它身上長着油咖啡的長,前腿像胳膊那樣叉在前。

原來是一隻狗,很快她就想到是弗朗索瓦的狗,奧諾麗娜説過是一隻勇敢、忠誠和滑稽的動物。她還想起了它的名字:“一切順利”這個名字還沒有叫出來,她已到憤慨,想立刻把這個名字可笑的動物趕走。還叫什麼“一切順利”呢!她想到了這場可怕事件的犧牲者,薩萊克島上的所有死去的人,她父親被殺害,奧諾麗娜自殺,弗朗索瓦瘋了。什麼“杜瓦邊”可是狗一動不動。它扮着怪樣子,正如奧諾麗娜形容的那樣,頭向前傾着,一隻眼睛閉起,嘴巴一直咧到耳朵,兩隻前腿叉,真是叫人忍不住要笑。

此刻,韋蘿妮克想到,這是“杜瓦邊”對痛苦的人表示同情的方式。

“杜瓦邊”不能見到別人淚。當你哭的時候,它會做各種怪樣,直到你破涕為笑,並撫摸它為止。

韋蘿妮克笑不起來,而是把它拉到身邊,對它説:“不,可憐的小狗,不是一切順利,相反是一切都不順利。要緊的是必須活下去,對嗎?不要像別人那樣發瘋…”生存的需要迫使她行動。她下樓到廚房,找到一點食品,把一大半給了小狗吃,然後她又回到樓上。

夜降臨了,她打開二樓一間平時沒人住的房間的門。由於體力的消耗和強烈刺使她極度的疲勞,她很快就睡着了。

“杜瓦邊”就睡在她的牀頭。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有着一種異常平靜和安全的覺。彷彿現在的生活又同她在貝桑松的生活一樣温馨和寧靜。她在這裏度過的幾天恐怖子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不會再來困擾她了。在這場大難中死去的人,對於她如同陌路人,她不會再見面了。她的心不再血。喪事辦得問心無愧。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和自由自在的休息,孤獨倒是一種撫,使她到很自在,以至當汽船來到並停泊在這個不祥之地時,她也一點沒覺察。無疑,那天有人看見了爆炸的火光,聽見了爆炸聲。韋蘿妮克仍一動也沒有動。

她看見一隻小艇離開了汽船,她以為是有人上岸到村子進行調查了。可是她害怕這牽涉到對她兒子的調查,她不希望人們找到她,詢問她並披她的姓名、身份、歷史。她害怕別人讓她回到剛剛擺的地獄般的環境中去。她寧願等一兩個星期,偶然能有一隻船經過小島收容她。

然而,沒有人到隱修院來,汽艇也遠離去了,沒有什麼打擾年輕女人的這種孤身一人的生活。

她這樣度過了三天。似乎命運不再向她發動攻擊。她形單影隻,她就是她自己的主人,帶給她巨大安的“杜瓦邊”失蹤了。

隱修院佔據小島的一頭,是在原來修道院的舊址上,原修道院十五世紀被廢棄,漸漸倒塌,變成廢墟。

這座房子是十八世紀的時候,由一個富有的船主使用原修道院的材料以及教堂的石頭建起來的,無論是從建築方面或裝飾方面看,都無奇特之處。再説韋蘿妮克也不敢走進任何一間房問。一想到她父親和兒子就使她在門前止步。

可是第二天,光明媚,她到花園走了走。花園一直伸展到小島的尖端,跟房前的草坪一樣,地上滿是凹凸不平的廢墟和常藤。她發現這裏所有的小徑都通往高大橡樹圍繞的一個陡峭的呷角。她走着走着,突然看見這些橡樹環繞着一塊麪對大海的半圓形空地。

在這塊空地中央,有一座橢圓形的很矮的石桌墳,它支在兩條几乎是正方體的岩石腿上。這地方氣勢雄偉,視野開闊。

“這是奧諾麗娜説的仙女石桌墳,”她想“我離馬格諾克的鮮花盛開的骷髏地不遠了。”她繞空地轉了一圈。兩條石腿內側刻有難於辨認的記號。但石腿朝向大海的外側,很平滑,像是專為雕刻用的,上面記載的一些東西又使她不安地顫抖起來。

右邊,深深地刻着四個女人被痛苦地釘在十字架上的圖畫,筆法原始而笨拙。左邊則刻着一行行的字,可能由於惡劣氣候的侵蝕,也許有人故意用手刮掉過,字跡已經模糊了。不過有些字還認得出,與韋蘿妮克在馬格諾克屍體旁發現的那張畫上看見的一樣:“四個女人釘死在十字架上…三十口棺材…天主寶石賜生或賜死。”韋蘿妮克戰戰兢兢地走開了。這個島到處充滿神秘。她決心逃離這兒,以至離開薩萊克島。

她沿着空地的一條小路,經過右邊的最後一棵橡樹,它無疑是被雷電襲擊過,只剩一個村乾和幾枯枝。

她又下了幾級石階,穿過一片草地,草地上排列着四行糙石巨柱,她站住腳,被眼前的景驚呆了,她驚叫起來,讚歎不已。

“馬格諾克的花,”她説。

她走的這條路上的最後兩塊巨石,像一扇敞開的門的門框,門前是蔚為壯觀的景象。一片長方形的空地——最多五十米長,有幾級台階通到那裏,兩邊是兩行同樣高的巨石,間隔相等,就像廟裏的柱子一樣。這座廟宇的中殿和偏殿都鋪着大塊的花崗岩石板,大小不規則,有的已經破碎,石縫中長出了草,就像彩繪玻璃殘片上的鉛條。

空地中央有一塊麪積很小的正方形地方,圍繞着古老的基督石像長滿了鮮花。那是什麼樣的鮮花啊!是令人難以想象的、神奇的花,夢幻般的花,奇蹟般的花,是大出平常的許多倍的花。

這些花,韋蘿妮克都認識,然而,它們的碩大無比和美麗奪目,使她驚呆了。花的種類繁多,但每種花只有幾株。可以説,一束花彙集了所有的顏,所有的芳香和所有的美麗。

更奇怪的是,在平時,這些花並不能同時開放,是按月相繼開放的,可是這裏的花,卻是同時含苞,一齊開放!這些生機盎然的花朵,都在同一天開放,盛開期不會超過兩到三週,它們碩大、華麗、光彩奪目,傲然掛在強壯的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