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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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知陌掃了眼被拿走的紙筆,也不惱,撿了一顆棋子示意棋局繼續,倒是那秦初臉上出些許詫異,他本來以為袁知陌多少會有些反應,沒想到倒是這麼平平靜靜的。
秦初從出生時便飽經憂患,又因為某些緣故素來是見不得光的,長年累月見到的不外乎那麼幾個人,來來去去倒也乏味,看着袁知陌這副樣子倒也有些稀罕,屈尊降貴的倒真的繼續下起棋來。
上三竿,三局三負,袁知陌輸的徹底。
他死死盯着棋盤,眉頭微微一挑,扣在衣袖下的左手已經緊緊拳了起來,指尖微涼。
秦初當他是為棋局煩惱,似笑非笑的掃了眼一片黑的棋盤,不由起了興致,“你這棋力也尋常,我記得袁太傅倒是擅這個的。”頓了頓,“只不過這也不稀奇,你心裏要琢磨我的身份,又擔心着我對容潯做什麼,左思右想豈非是分了心了。”袁知陌默不作聲掀了掀眼皮,古怪瞅了眼對面的少年,眼底眸光裏多了些旁人察覺不到的深思。他朝秦初拱了拱手,繼續捻了棋子示意繼續。
倒是秦初擱了棋子,“罷了,今兒也還有些事情,明再來找你下棋。”瞥了眼棋盤上亂七八糟的棋局,不由搖頭嘆息,“你這水準倒實在湊合了些,待會我請人給你送些書來,也算是打發時間了。”袁知陌頜首,繼續看着未抹開的棋局,四下無人,眉頭已經緊緊蹙了起來,臉上最後一點血褪的乾淨。
除開第一局外,後面三局他是故意找秦初下的,雖然只是三局,已經足夠他心驚了。
圍棋一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下法,有些定式也是獨一無二的,即使刻意掩飾,稍加留心也很容易分辨出來的,更何況,這秦初,並沒有絲毫掩飾的打算。
一盤或許是湊巧,但接連四盤都如此,就絕對不是簡簡單單湊巧能解釋了。
可是,怎麼可能?
頭頂突然叮咚一聲輕響,他詫異抬頭,正對上一張從房樑上倒懸下來的臉,那張臉清秀削瘦,一雙冷漠毫無情緒的眼底映出他震驚的模樣。
森格?
他怎麼在這裏?
袁知陌被這位不速之客驚的站起,下意識戒慎看向外面,森格已經輕輕鬆鬆的跳了下來,視線在袁知陌的脖頸上落了落,也沒想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只是淡淡的道,“外面的人正在換班,他們沒發現我。走吧。”袁知陌點點頭,不管有什麼貓膩,當務之急他得先離開這裏。兩人還未來得及動作,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幾乎是同時,房門被人敲了敲。
袁知陌驚的臉微變,顧不得許多趕緊一推森格,無聲急道,“快躲起來!”森格動作也快,身形一轉已經迅速攀上房梁,袁知陌確認森格已經藏好,深了口氣緩步走過去開門。
門外居然是蔣金。
蔣金沒看他,視線直接落在森格消失的房樑上,眼神之專注讓袁知陌心臟不由自主狂跳,側身往前一擋擋住蔣金的視線,蔣金已經將視線從那房樑上收回來,轉而看向跟在身後的兩個下人,從他們手裏接過膏藥紗布之類的物事,“我來替袁公子上藥,你們下去吧。”
“可是…”
“怎麼,是懷疑我制不住他還是懷疑我會放人?”蔣金冷冷一喝,兩個下人相視一眼,知道蔣金如今也算是自家主子的心腹,不敢違逆,畏畏一諾便退了下去。蔣金端着手裏的東西,定定看了看袁知陌一眼,沉聲道,“還不讓我進去,還是想讓所有人都進來?”袁知陌一怔,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將蔣金讓了進來,蔣金腳跟一踢,屋門砰的一聲關上,“你放心,主子既然説不動你,我不會害你,”他頓了頓,“無論如何我欠你一條命。”蔣金話都説到這個份上了,他如果再推辭倒顯得矯情,眼見蔣金大踏步就往裏屋走,袁知陌驚的微冒冷汗,還未來得及阻止,蔣金腳跟一轉居然走向了堂屋的桌邊,沉默的將所有膏藥紗布散鋪在堂屋桌上,“在這裏就行。”袁知陌心裏一動,定定看了眼桌邊整理藥品的黝黑青年,緩步在蔣金身邊坐下。蔣金換藥的動作異常利落乾脆,脖頸一涼一痛,藉着餘光掃了眼對面鏡子,果然白皙的喉嚨口一道血痕,已經結痂的傷口處皮微微外翻,看起來倒顯得觸目驚心。
“主子的好藥不少,只要按時敷藥,不會留疤的。”一直沉默不語的蔣金突然開口。
袁知陌哭笑不得,他是男人,這留不留疤有什麼可在意。
“這裏雖然只是偏僻宅子,但守衞並不少,而且個個都是頂尖的高手,別做什麼蠢事。”袁知陌猛地抬頭。
蔣金卻彷彿本沒察覺他的詫異,迅速的將紗布換好,隨手收拾了下便又走了出去,彷彿他進來真的只是換紗布而已。只是走到門口時,他的腳步又一頓,“或許我該告訴你一聲,容潯可是將那個假貨抱進府裏,看來應該是錯認了,這樣連自己愛人都認不出來的男人,你確定想要?”袁知陌皺了皺眉,眼底滑過一抹深思——容潯,你又想做什麼?
他可不信,容潯真的連他都認不出。若這都認不出,他真的不介意容潯去死一死。
將計就計?
正思索間,裏屋內森格輕輕躍下房梁,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他知道我在這裏。”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袁知陌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好不容易找到了紙筆,“你確定能把我帶出去?”森格沉默一瞬,“我會盡力。”盡力就代表不一定有把握,袁知陌立刻了然,他想了想,匆匆忙忙寫了一封短箋封好遞給森格,以筆答道,“幫我把這個給容潯,我在這裏等你們。”森格皺了皺眉,言簡意賅,“危險。”
“他們如果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暫時不會有危險。”袁知陌迅速寫道,“只要你來回及時,我就不會有事。但是你剛才也聽見了,這裏高手很多,你帶着我不一定能出去。”森格略略思忖了下,他只是沉默寡言,但從小養成的直覺讓他立刻做了決定,將短箋慎重收入懷裏,“你保重,”聲音微微一頓,聽不出什麼情緒,“你若死了,他會傷心。”袁知陌看了眼眼前冷漠少年,心裏明白森格口裏的他是誰,“我若死了,他還有你。”森格點點頭,卻也沒有多少反應,幾個縱身便消失在屋子裏,如同他來的一般詭秘難測,卻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出去的。
袁知陌在堂屋間呆站片刻,捂着喉嚨繼續走到桌邊繼續研究棋局,試圖從棋局裏看出一二來歷來,只是滿桌的黑白棋子讓人眼睛發花,本映不進他的眼裏。他頭痛裂的轉開眼,看着窗外花紅柳綠,心裏輕輕嘆了口氣。
他若死了,也不知容潯會鬧出什麼是非來。
他這命還真貴的很,還真的不敢死。
也不知,容潯在做什麼?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容潯,你幹什麼!”驚慌意亂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異常尖鋭,“我是袁知陌!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青袍少年被五花大綁的綁在架子上,清俊臉上全是惶恐,尤其是看見對面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時,身體更是因為恐懼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只能嘶聲道,“你、不是最歡喜我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已經做好瞞不了睿郡王的準備,但他估計最少也有一個時間差,不管別的任務達不成,至少他應該是來得及殺死蘇雅兒的,可是他本沒想到,他這一醒來就被人五花大綁,而且對面還站着睿郡王!
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容潯角冷酷微揚,連一記輕蔑的眼神都懶得給五花大綁的少年,“你的主子,是容雋,還是容初?”少年身體一顫,強自鎮定道,“你到底在説什麼?我是袁知陌啊,你怎麼可以連我都認不出?”
“袁公子…”輕輕鬆鬆的嗤笑聲陡然響起,一個男人咧着嘴跳出來,嫌惡的拍了拍他的臉,“你是藥人吧,估計做的還不算久,你看你臉上全是破綻,連我都瞞不了,怎麼瞞的住我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我家主子屈尊降貴的抱抱你,可都是做給你那幫子藏在暗處的同夥看的,你當你真的是戲子?”少年臉一僵,駭然看着柏淵,他的藥人身份是至關緊要的秘密,沒想到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戳破了?他咬住,才要辯解,臉上突然一痛,火辣辣的痛意痛的他倒一口冷氣,殺豬似的慘嚎出聲!
容潯漫不經心的丟開鞭子,掃了眼臉上被打的血模糊的少年,臉總算好看了些,“總算可以看了,記得下次裝別人,我看着有人頂着小陌兒的臉,會很惱火,會控制不住自己。”眾人撇撇嘴——您一鞭子將人愁毀容了,這叫能控制?
“好吧,你説吧。”容潯很客氣。
少年痛到極點,嘶叫出聲,“你殺了我吧!我不會背叛主子的!”容潯垂了垂眼皮,似乎本沒聽見少年的暴喝,“你確定你不會説?”
“放!你殺了我吧!”
“放其實是一個很舒服的事情,看來你本不需要這樣的機會。”容潯轉而看向柏淵,“我記得你上次寫了份萬言表,密密麻麻的寫了人體最痛卻不會致死的部位?”柏淵笑眯眯,狗腿的搖尾巴,“主子,我迫切需要一個人來驗證一下。”
“那好,賞給你了。我走了。”睿郡王很大方,説走就走,轉身就出了房門。少年愕然看着頭也不回就走的容潯,他本來還以為會被嚴刑供一番,他就這麼走了?
看着容潯消失在門邊,一股深切的恐懼突然湧出心頭,瞠目結舌加上恐懼,血淋淋的臉上顯得格外扭曲。柏淵手,一個箭步湊過去,笑眯眯的拍了拍少年肩膀,“不用多想了,我家主子做事向來簡單暴,他等你醒來其實就是想你一鞭子而已。”説着,簡單暴的卸了少年肩膀,“好了,公子哥,你説不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