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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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潯將最後一點乾糧進嘴裏,身邊最後一點篝火也已經全滅了,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星不是蹦出來,他看的嫌累,乾脆一腳踩熄,用力過猛,連帶着受傷的左腿又是一陣鑽心似的刺痛。
他低頭看着小腿上血淋淋的血,這還是不知道哪個小兵放的冷箭,早知道應該幫他把那箭留着,説不定還能指着立一樁軍功。
口裏不斷傳來東越人的叫囂怒罵,的外面天應該已經黑了,口昏黃的燭火映在壁上,乍看之下居然很温暖。容潯已經在這裏窩了一天一夜,當初他把大部分追兵都引到自己這邊時,他就已經做好了喪命的準備,但顯然老天還是很給他面子的,緊要關頭居然給他找到了個狼。
草原上的狼是出了名的九轉十八彎,易守難攻,再加上他先前立威殺了不少人,東越人也知道其中厲害,又想活捉他好憤,幾種因素疊起來便是他鑽進山裏之後居然沒人膽敢追進來,倒是給了他一些休整的時間。只可惜就算有了休整時間,他活下去的機會還是渺茫的可憐。他已經將最後的食物全部吃完了,而且一天一夜恐怕已經是他們的最大極限了,説不定,下一刻便有人從口殺進來!
遠征軍離這裏太遠,就算夜兼程趕過來,到時候恐怕他連渣都不剩下了。
如果説阿坎木在東越人的心目中是王,格木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他這個小小的卑鄙的大雍人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傷了他們偉大的神,五馬分屍大卸八塊那是輕的,恐怕剝了他的骨頭熬湯餵狗才是他們想做的。
當然,餵狗他其實也無所謂的,反正他也已經死了也覺不到了,只是為了他那個愛罵人的爹,他勢必得替自己想一個妥帖體面的死法。
容潯摸了摸懷裏筒狀的物事,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睞起,在昏暗的山裏閃耀着鋭利的芒。
左腿突然一熱,他低頭一看,一隻小狼崽正貪婪的着他左腿上的血,冰冷的狼牙摩挲着他的皮,看起來是餓的緊了。
裏這四隻小狼崽估計出生還不到一個月,走路都歪歪扭扭的不成章法,他來的時候母狼應該是出去覓食了,估計就算是後來回來了,也被口人來人往的陣仗嚇的不敢回,倒是可憐了這四隻小崽子陪着他忍飢挨餓。
其實他本來倒是想宰了吃來着,可一看那幾只小狼崽灰黑純淨的眸子,跟被他留在草原邊上的小陌居然有幾分異曲同工的相似,他就怎麼也下不了手了。
他抓起那隻膽大的狼崽,啼笑皆非的看着狼嘴上的一圈血漬,“我還沒死吶,等我死了你再吃也不晚啊。放心,到時候肯定留只腿給你。”小狼崽灰黑的眸子轉了轉,粉紅的小舌頭吐了吐,張開舌頭出小小的尖鋭狼牙,純真懵懂中硬是有幾分惡兇殘。
“小狼崽子,你倒是跟我有點像,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容潯一時興起,“我給你説房親事可好,我家有隻狗叫小陌,你以後給它生幾隻小狼狗吧。”小狼狗呲牙咧嘴,發出嗚嗚的低吼聲。
“咦,為什麼不要?我家小陌很乖很純良的,它都沒嫌棄你是隻狼。”無良的撥撥小狼崽子的小腿,定睛一看,容潯大失所望,“唉,原來你是隻公的?”摩挲了下早就生了鬍髭的下巴,削瘦臉上出一點稱得上温柔的笑容,笑意淡淡籠在眼底,融化了眼底光,只是迤邐柔情。
“其實公的也不是什麼不可以。”小狼崽子惡狠狠的呲牙,它的回應是一抬腿,洋洋灑灑的朝容潯灑了一小泡。
容潯看着自己衣襟上的一小泡帶着騷氣的濕潤,登時啼笑皆非,才待説些什麼,口突然傳來一陣令人心驚的喧鬧鼓囂!
鳳眸猛地一睞,光驟亮!
來了!
陌,本以為會讓你等很久,看來老天還是寵愛你,連讓你多等會都不肯。
容潯漫不經心的彎了彎眼,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他瞥了眼口幾個當先衝上來的東越兵士,隨手將狼崽子往角落裏一,“好好替我們下去,我會記得給你留點的。”小狼崽子也察覺到危險,嗚咽了聲迅速縮回角落裏,灰眸裏映入那個削瘦冷靜的男人身影,男人靠着長劍緩緩支撐起搖搖墜的身體,冷靜削瘦的臉上全是肅然煞氣!
千里之外,同一時刻,暮依舊深濃,一輪冷月孤零零的掛在夜空。
浩浩湯湯連綿數十里的三萬定熙軍連夜開拔,以急行軍的速度快速往東行進,一暗甲在黑夜裏泛着凜冽的寒光,但除了馬蹄落地的咚咚聲響,軍紀甚嚴的定熙軍裏沒有一點説話聲,安靜的嚇人。
一輛寬大的馬車行在三萬定熙軍的最前方,車轍轟隆亂響,速度也異乎尋常的快,寒風呼嘯而過,打的牛皮特製而成的馬車啪啪作響,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透心鑽骨似的寒。
“我們本來是準備找遠征軍的,可是我們聽聞有一個郡王爺好端端的在營地裏待着,主子以為是慕容公子安排的。”高龍被安排在特製的牀榻上,他受傷極重,本來是不應該隨軍出發的,但他本不理,直説若不讓他隨軍他就立刻死。況且草原地大,只指出約略一個方位的話,稍微路途耽誤了便是幾天的功夫,平常還不算什麼,這種緊要關頭,唯一的嚮導高龍的用處便不可抹殺了。
説到此處,高龍不由抬頭看了眼旁邊臉煞白的袁知陌,“卻沒想到是袁三公子…三公子,我們都以為你…”袁知陌靜靜坐在他的身邊,自從知道容潯還活着但又陷入重圍時,清俊臉上早就幾乎一點血也無,苦笑扯了扯,“這是誤會,你繼續説。”
“…主子説…東越王阿坎木秉暴戾但城府不深,勢力擴張如此迅速全是因為他的堂弟格木…”
“所以,主子決定殺死格木重傷阿坎木,本來我們已經快要殺死格木了,可是沒想到緊要關頭阿坎木的子來找格木偷情,所以我們只能被迫逃開,可是…”受傷瀕死都不曾淚的鐵血男兒眼眶微紅,“可是東越的人來的太快,我們本沒辦法逃的開,主子説這是最好的進攻時機,必須要在格木傷好之前動手,所以、所以…”聲音一頓,高龍再也説不下去,動嘶聲道,“我應該留下來的!我不應該聽主子的話!那麼多人,那麼多人…主子身上的傷還沒好!我應該留下…”肩膀被人輕輕一按。
是袁知陌。
袁知陌靜靜的道,“容潯知道他在做什麼,就算你留下,也本沒有用。”
“可是…”
“容潯會沒事的。”高龍抬頭怔怔看着異乎尋常堅定的袁知陌,眼眶倏地一熱,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袁公子,主子他真的以為你死了!我們以為你被埋在山下面了,我們足足挖了三天,主子的手都起泡了!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挖到,主子傷都沒好,夜裏嘔了好多血!他瞞着我,可是我都知道的!”滑稽的扯扯,“他的衣服都是我洗的,他居然還想瞞着我!袁公子你説我怎麼跟了這麼個蠢主子啊!”袁知陌身體微不可及的晃了晃,用力撐着車板才穩住身形,眼前倏地浮現容潯在土坡徒勞挖掘他所謂屍體的情形,還有容潯嘔血的模樣,剎那間心痛如刀絞,眼前也一陣發黑,腹間一陣氣血翻湧,他死死抿住,間還是逸出些微極淡的血氣。
清亮的眸裏染上陰鬱似冷的沉,各種情緒諸般閃過,憤怒、絕望、心疼、不捨不一足以描述,除此之外,心裏卻全是那些幾乎焚燒了他所有理智的強大的恨意!
是的,恨意!
他恨那些人!
恨那些在背後控總喜歡將人玩於鼓掌之間的權貴們!
定熙錯了什麼,老王爺錯了什麼,容潯又錯了什麼!
他們自以為意的縱着別人的人生,卻還是美其名曰冠上大義的名號!何其無恥!何其卑劣!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如此聖人,留之何用!
還不如徹底毀掉!
兩後,夜兼程的定熙軍在晨光微亮的時候即將趕到高龍與容潯分開的地方,率領三萬定熙軍的定熙偏將容安上來詢問袁知陌的意見,是直搗黃龍滅了東越,還是所有人去找容潯。
容安惴惴不安的等着袁知陌的命令,雖然他覺得草率,但老王爺説過,這次行動的指揮權全部給這位袁公子。依照容安的想法,他是情願帶領三萬大軍去找失蹤已久的郡王爺的,雖然滅掉東越這麼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但他們定熙與五越打的仗也不算少了,本不用急在這一刻。
但是老王爺的命令他們不敢不從,所以他只能聽令。
袁知陌沉默了片刻,清亮眸裏浮沉着許多複雜意味,眼底純粹已經不再,卻更加堅定剔透,“容將軍,如果這三萬大軍都給你,你有沒有把握徹底消滅東越?”容安心裏一沉,抬頭看了眼袁知陌,“約莫可以。”
“全滅?”袁知陌又問了一遍。
容安咬牙道,“如果東越這邊的人數真的如高龍所言,我有把握。”
“如果是別的將領帶隊呢?”容安一愣,中肯的道,“我們定熙常跟五越打道,對他們些,如果是別的人,恐怕要打個折扣。”
“這樣…”袁知陌手指猛地一扣桌子,“那好,我給你兩萬人,你帶兩萬人去剿殺東越,你必須要剿殺東越大半勢力,滅東越王阿坎木,但是有一個人你不能動,格木,你要天衣無縫的讓他從你的包圍圈裏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