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舍卻此身不言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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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舍卻此身不言惜五月八,陽光燦爛的子,即便是長假結束了,也未見潞州這座躁動的城市平靜下來,依然是車如、人如織,忙忙碌碌地開始着新的一天。
英雄東路驢香火鍋城,暫停營業牌子仍在,事實上從放出來就再沒有拿開過,屈指算來,後灶熄火已經第九天了,廚師班的人跑了一半,風聞驢香要整體出售的消息後,服務員也跑了一半,現在用工緊張,招人沒那麼容易,跑人可快得很,更何況是大飯店訓練有素的服務員。
這一一大早領班就開始通知人,到了上班時間都沒來夠平時的一半,即便沒有欠下大夥那點可憐的工資,可安排打掃衞生幹活,仍然是一個個病懨懨、懶洋洋的,誰可能想到,紅極一時、長盛不衰的驢香,怎麼轉手就轉手呢,就即便來的,也開始盤算着後的出路了。_已經歸還到秦軍虎手中了,連凍款陶成章和錢中平也斥出了一部分,他沒有理由再啓恤了。再他現在身份,處處受掣肘的是他。要是付款上有了問題,他也照樣沒好。”廉建國輕聲道着,權力的平衡和制肘被他用在生意上,看來效果不錯。
第一位來了,是孫存智,這是位應聲蟲,廉家沒有為難,打着哈哈到場了,錢中平隨後到場了,對廉家風子點頭哈,這商,廉家父子都懶得搭理他。第二拔來的卻是陶成章和吉秋山,兩位如喪考妣的下車,還有陶芊鶴陪着,攙着父親,惺惺作態而已,只能惹得廉家父子嗤之以鼻了,走到門廳時,廉建國笑地,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似地問好着:“來了,在四樓…老陶,咱們認識有些年頭了,散夥飯不要帶着情緒啊。”
“呵呵,我怎麼可能有情緒,好歹還有5%的養老份呢,謝謝廉局。”陶成章軟軟地道了句。和弟、女兒一起進去了,弟吉秋山倒是想得開,來時路上早勸了姐夫半天了,舉例他老家那私人煤礦,政府停就停,收就收,血本無歸的多了,驢香掙了這麼些年錢,相比之下,已經不錯了。
是想得開,其實他一進門看着富麗堂皇的大廳也忍不住有點可惜。在這個地方,對陶成章卻是情最深,也最難割捨的,他沒有上樓,徑直進了後廚,看着潔淨一新的水台、案架、火灶,像看着自己的兒女一樣那麼留戀,幾位打雜的,還沿襲着舊時的稱呼,叫着陶總,印像中,這位謙和的陶總比後來的廉總要強上許多,在員工中的口碑不錯,最起碼沒有剋扣了獎金工資,沒有你加班加點過,這年頭,有這樣的老闆,已經算不錯的了。
“你叫…祁福生?”陶成章走過門口時,一位拿着笤帚的服務員,胖乎乎的,有點傻樣,憨笑着點點頭,陶成章無言拍拍小夥的肩膀道:“不用掃了,早點再尋個生計幹吧,以後沒有驢香了。”一言而出,陶芊鶴攙着父親的胳膊,心裏同樣的難受,這個店訖今為止,在父親手裏經營了六年,六年間,從一個不到五十桌的小店,發展成了品牌價值估值三千萬、資產過億的飲食旗艦,這其中付出的多少艱辛,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最起碼滿臉的皺紋和鬢白的霜發就是明證,父親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得多,那是累成這樣的。
可累也是終究為別人做了嫁衣裳,昔的大股東被蠶食到只剩百分之五的股份,又能些什麼?
這個時候,她覺到了,也許心結不在錢上,而在於看着辛辛苦苦事業要毀於一旦,而創建他的人卻無力挽回,那是最讓痛心的。
“爸,走吧。”陶芊鶴輕聲道着,喚着沉思的父親。陶成章慢慢扭過了頭,看到了李玫蓮的一行人滿面風的到來,他道了句:“走吧,老爸的時代結束了,成也官商、毀也官商,他們最終也逃不過身受其害的結果。我希望報應來得再快點。”三人,邁着沉重的腳步上樓,和煦的陽光灑滿了廳堂,作為股東中最沒有發言權的一拔,他們揀着最下首坐下來,陶芊鶴喊着服務員,先看着父親吃了片藥,嚴重的腦神經衰糾纏陶成章很久了。
梁昆驍董事長是最後來的,就像所有的壓軸戲都得放到最後開場一樣,雖然是僅僅作為第三方來的,還是受到簽約雙方的追捧,眾星捧月般地把梁董上了四層,廉建國和作為另一簽約方代表的李鵬宇分別在主客坐定,看到同來的最後進來的秦軍虎時,陶成章和錢中平心咯噔了一聲,好容易才壓抑住了驚恐。
開始了,梁昆驍致的歡詞,廉建國當眾宣讀的驢香股東決議以及將整體出售的簽約內容,等着邀請的公證處人員到場便可正式簽約。
這場簽約準備雖然倉促,但卻很充分,看來是要一攬子解決所有問題,宣讀的間隙廉建國掃了眼眾人,他覺得從商的覺也不錯,就像當年大權大握的時候一樣,能把握住局勢的,永遠是少數人。
他朝梁昆驍笑了笑,對於自己在危急和時間的選擇,他非常得意。………………
開始了,門口虎氣森森站的十名保安突然間發現了恐怖的事,街兩頭洶湧而來成排了漢子,捋着袖的、光着膀的、挽着褲腿的,相向而來,眨眼間在驢香的門口停下了,兩對一、三對一,胳膊叉在前,一言不發盯着保安,圍着看門的,保安萎了,純粹挑恤的眼光,這麼多悍人,可不是裏那橡膠能解決問題的,再一看人越來越多,都萎了,眼睛遊移着,連步話都不敢拿。
門口一釘,後面的長驅直入,一行人一言不發,如入無人之境,遇者紛紛迴避,但有保安,不是被不善的眼光釘在原地,就是手裏步話被人伸手拿了,濃重的潞州鄉音來一句:“兄弟,辦點私事,別冒頭,千把塊工資架不住拼命。”這話管用,知道驢香多事來了不少保安,可現在看來,還是杯水車薪,趿趿踏踏往樓上走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清一的村民打扮,所過之處,飄着濃濃的汗腥和土味,眨眼間滿了從門到樓上的通道,來了怕不得有三兩百人,幾十名保安,被這些人淹沒了,稍有不服的,馬上被扭着胳膊、卡着脖子,捂着嘴通通通幾記老拳,老實了。
嘭聲門撞開了,一名保安驚慌的指着身後,向着談笑風聲的簽約方緊張地解釋着:“來來來…來了,攔不住。”
“誰來了?”廉捷騰地起身,訓斥了句。
“我!”有人踏着步子進門,一眾心裏一沉。
我,這一聲打破了淡笑風聲的氣氛,空氣為之一凝,眾人為之一愣,都知道是誰,唯有秦軍虎為之一喜,他回頭,正看到了單勇進門。
是單勇,面部平靜的踏進來了,背後還跟着一矮兩高,平靜得就像走回自己家門一樣,不過像有一種懾人的氣質一樣,全場鴉雀無聲,他拍拍那保安的肩膀安着:“去吧,沒你的事,完事我們馬上就走。”保安緊張地,退出去了。站着的廉捷突然發現就自己站起來了,尷尬地站着,帥帥的白臉有點扭曲,又不好意思坐下示弱,乾脆硬着頭皮問着:“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哈哈…”單勇揚頭一笑,隨手掏着張複印的舊件,往桌上會議桌上一扔,忿忿不平地沉聲着:“我來幹什麼,我相信你們都知道,六年前,你們中間有人着我父親簽下了這份轉讓協議,不但其中標註的二十萬轉讓費只付了五萬,連協議規定的未到期房租也昧了,雖然你們幾經裝修擴建,可改變不了這裏曾經是驢苑酒樓的事實,後廚的灶火、水台、案架,甚至連廚具都是當年的物品,我就想問問,如果沒有履約,是不是你們這幾位所謂的股東就不是合法的;我還想問問,即便就不錢的因素,你們堂而皇之地擺這麼大譜,賣的是訛來、搶來、奪來的店面,天下還有比這個更無恥的事嗎?”單勇的表情凝結了,這是很多年都想問的話,一吐中的濁氣,憤怒中帶着快意,他知道,如果不是用這另類的辦法,自己一輩子也和這些人坐不到一張桌上,一輩子只能看着別人官冕堂皇而自己忍氣聲。
可今天,吐出來了,他盯一位,那一位就下意識地移着目光,都躲閃着,好像不是躲避目光,而躲着那件不光彩的事。
“誰來,解釋一下,對了,今天的乙方,和這樣的人合作,你們心安嗎?如果不合法,你們買回去的可是贓物?”單勇喊着,瞪上秦軍虎,這貨倒有點幸災樂禍,一副笑眯眯作壁上觀的樣子,這顏面掃得,怕是連梁董也難看了。
方萬龍看着廉建國,廉建國自恃身份,當然無法站出來和這樣的小痞罵街,看了眼兒子,廉捷拿着單勇扔在桌上的合同,一看,沒錯,這是當年方萬龍出面和單勇父親簽定的協議,當時純屬空手套狼,沒想到能經營得這麼好,所以連該付的錢都賴了。
不過,他笑了,笑着把協議一,往地上一扔,不屑地道:“太遺憾了,就欠你的錢,也過了追訴期了,當年簽字你看清楚,是方萬龍,而現在驢香的董事你也看清楚,是我,我朝你得着嗎?”高人一等的盛氣凌人,廉捷在自恃這麼多人的場合他不敢胡來,嗤鼻了句,單勇斜着眼覷着罵了句:“真是長江後推前啊,你比你爸還無恥,比方萬龍還不要臉。”廉捷那受得了這種口來,面紅耳赤的喊着:“保安…保安,報警,把他轟出去。”沒人動,也沒人應聲,今天是個非暴力搶灘動作,就盯着門、擠着樓梯,來的保安都被擠得龜縮在角落裏,怕是沒人聲援了,一絲不詳的預兆掠過心頭,廉捷擔心要出意外了,眼看到手的合作又要雞飛蛋打了,他咬牙切齒地道着:“我警告你,單勇,你今天要讓我難過,改天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呵呵,你覺得我敢來,還他媽在乎你威脅一句。”單勇不屑地呸了口,把廉捷嚇得後退了一步,就見得單勇瞪着環坐諸人,眼瞪着,多年積鬱的怒氣上來了,一字一頓地問着:“看來沒人理我是吧?你們欺我、害我、侮我、甚至想致我於死地,難得真以為,老子個平頭百姓就拿你們沒治嗎?
…
人在做,天在看,摸着你們的良心問一問,你們害得我差點家破人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
啊!話呀,不是他媽都是牛的嗎?現在怕了?”一啊吼聲,廉建國驚得兩肩直聳,他看到單勇的眼神在盯他,側過頭,嘟囊莫名其妙,彷彿本不識此人一般。掏着手機,拔着電話,不用,是拔110了。李玫蓮自恃認識單勇,想站起來勸一句,卻不料被他哥哥拽住了,手下桌下悄悄地擺擺手,示意別管,今天的怕是無法善了了,他瞥眼瞧了眼同來的幾位,都萌生退意了。
“喂,110嗎,有人在我們這搗亂,對,很多人,驢香火鍋城…好的,我叫廉建國,我就在現場。”廉建國對着電話完,啪聲把手機重重扣在桌上,面無表情地正襟危坐,領導的威風十足,他本沒把單勇放在眼裏,站着的廉捷不屑地看着單勇,像看笑話一般。
人家不跟你,跟你不着,讓你去跟警察,老一套了。
單勇同樣不屑地瞥了廉老頭,卻對着廉捷道着:“別指望警察,今天沒人救得了你,我不和你們玩什麼遊戲規則,今天的規則由我來定。廉捷,既然要賬輪不到你,那你欠我一槍,你準備怎麼還?”着眼睛冷森森瞪上來了,廉捷一陣心虛,眼光閃爍着,硬着頭皮道着:“莫名其妙,有什麼話和警察去,和我有什麼關係。什麼槍不槍的?”
“既然敢做,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無恥和卑鄙可救不了你。”單勇的聲音越來越惡,越來越冷,想起了槍口下逃命的種種,他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廉捷突然間覺到了一絲恐懼,在他驚恐地要喊出不對來時,單勇兩隻像狼一樣的眼睛盯着他,雷霆叱喝一句:“獸醫!”門口堵着三位中,最不起的那位瘦矮個子中年男身而進,廉捷驚恐地看到了那人手裏的東西閃着亮光,還未來得出口,那人的揪着他前,噗哧一聲,在場的人下意識地一個靈,看到了明晃晃的刀身刺進了廉捷的前,廉捷身前弓睜着驚恐的眼睛,看着前留着的刀柄,血殷了一片。
譁聲,一圈人全站起來了,後背登時怵然發麻,全身發冷。
噗哧…那獸醫,呲着煙燻的黃牙,猙獰地笑着,又是一把刀,刺進廉捷的肋間。
空氣凝結在這濃重的血腥味裏了,廉捷的喉嚨像被卡住了,唯餘驚恐的眼神看着狼顧的單勇,看着自己身上的刀柄,手吃力地向父親伸着,斷續地着救…救我…然後咚地跪地,那猙獰的刀手抬腿一踢,他像截木樁一樣,直地倒在地上,全身搐着,間的兩把刀柄兀自晃着,殷着鮮紅、紅得怵目、刺眼的血…
“我過,今天的規則我來定…恭喜你啊,老廉,你絕後了。”單勇的眼神此時看起來是那麼的惡毒,把彎把合同紙揀起來,撫平了,此時眾人才注意到廉建國異樣了,手撫着椅背後,氣着,指着單勇“你…你…”不出下文,悲嗆地、痛苦地幾失聲了,眼看着兒子倒在面前而不能伸手,幾乎得他目眥俱裂,嘴翕合着,臉上白如金紙。單勇卻在惡毒地着:“別瞪我,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我可沒殺人…你看到了,假手與人害個人多容易,就像你個老匹夫一樣,幹了壞事,都不用自己負責。今天你兒子的死,負法律責任的,都不會是我。”淡淡的聲音,彷彿有某種魔力,聽得在場的人脊背生寒,那刀手臉上濺着血,廉捷的血,他朝廉建國呲着牙陰森森一笑,廉建國終於支撐不住了,顫抖的手一鬆,呼咚地栽倒在地,痛苦的扭曲地着身體,伸着手,在他的旁邊是方萬龍,方萬龍驚懼地不敢攙他,另一邊是陶芊鶴,陶芊鶴給了厭惡的一眼,她不害怕,反而在她的心裏泛起莫名的快意。
扭曲着,呻着,聲音漸漸弱了…
怵然而立的一圈人,緊張地看看單勇,又看看躺在地上的爺倆,這個結果恐怕是誰也始料未及的,最恐懼是那位拔刀下手的,稀疏的頭髮,滿臉疙瘩坑窪的臉,每每呲牙一笑,總讓在場的心懸得老高,單勇踱着步,在梁昆驍的面前停下了,伸手,拿起了他面前的協議,翻了翻,啪聲一場,不屑地道:“今天沒甲方了,在座的乙方是不是就沒有必要留下了,難道梁董當個兇案現場的證人?”一言驚醒夢中人,梁昆驍一擺手,乙方几位,小心翼翼地離開座位,側身,繞着躺在地上的廉捷,噤苦寒蟬地離開了,起身最晚的秦軍虎卻是慢悠悠的最後一個離開現場的,臨時走,他不屑地看了躺在地方的廉家爺倆一眼,又報之以單勇一雙欣賞的眼光,欣賞中,或許還帶了那麼點可惜。
他沒看錯人,只不過還是小看了,單勇不但狠辣超過他的想像,那血更讓他覺得挽惜。
門閉上了,陽光升得更高了,廳堂裏白瘮瘮的一片,躺在地上的兩個人靜靜地,臉部的表情扭曲着,不出的恐怖驚懼,此時單勇的臉無論多麼謙和、多麼平靜,看上去都讓與座的怵然心驚。
他坐下,沒人敢坐,他一揚手,獸醫隨手一一甩,奪一聲,又是一把幾寸長的刀釘在會議桌上,刀把上的紅纓嗡嗡直動,豔似鮮血,單勇環伺了一圈,看過陶成章、看過陶芊鶴,看過孫存智,又看過並不悉的吉秋山,又看到臉鐵青的方萬龍,他一言不發,最後一眼,釘上了兩腿抖索的錢中平。
錢中平着那雙目光一緊張,兩腿間濕跡越來越大,撲通聲,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