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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德川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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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我親吉…恨主公。”他像個孩子似的邊哭邊數落“主公怎還不明我親吉的心啊。”

“明白,明白得很,才不答應。”家康把臉扭向一旁,努力抑制着眼淚。

“不,您不明白。我就是怨恨。從六歲起我就在主公身邊,後來又被委託撫助信康,因此,親吉無時無刻不和主公心心相通。我恨主公出了這麼大的事,還靜如止水。主公,我親吉不是出於一般的忠義和人情來與您講話。我從心底裏傾慕您,所以,多大的困難也不害怕…您卻把親吉的話當作一般的忠義和人情,反而來安我,以為安一下,我就高興了,主公錯了,主公不明白親吉對三郎的喜愛之情。萬一三郎切腹自殺,親吉豈能獨活?”

“七之助,還不住口!”

“不,我就是不住口。只有主公明白我的心…您吹滅了我心中堅定的希望之火,讓我怎麼能沉默?我已經説過好多遍了我恨您。”家康咬着嘴,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七之助…你再不住口,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哦,您對我不客氣,我就會害怕嗎?我親吉要走在三郎的前頭,先成為人,然後在安土城門前切腹,把腸子掛在城門上,若非如此,親吉的怨氣永不會消。”

“住口!”家康大喝一聲“不要大動肝火,七之助。我心如明鏡一般,非常清楚你的心情,才不允許你切腹。你難道不解?”

“不解。”

“冥頑不化的東西,別再搖頭晃腦了,你從頭至尾把我説過的話好好回味一遍。我是一名武將,我希望太平,我口中宣揚着正義,殺了那麼多的人才走到今天。我也同樣溺愛着兒子,因此,就慘無人道地把德川家的頂樑柱——你殺死,我能做得到嗎?把你殺死,信康再切腹自殺,那我家康到底成了什麼?豈不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無道之人?為了自己的兒子,氣昏了頭,殺了重臣,結果兒子也失去了,豈不成了一個可悲之人?即使外人不恥笑我,神佛也不會原諒我。如果我的心脆弱得如此不堪一擊,那我還有什麼出息?世人會説,家康就是為了殺人才來到這個世上,他是殺人的魔鬼,是罪孽。難道你想不到?”

“…”

“七之助…你剛才説傾慕我,傾慕得簡直人了,你對三郎的喜愛也難以割捨,這些我都明白,越是明白,才越不能應允你,你明白家康的心情嗎?”

“…”

“七之助,在神佛降罪於我之前,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死。”親吉的目光像利箭一樣,死死地盯着家康。

“您似還有什麼話要説吧?”家康看着親吉凶狠的目光,嘆了口氣。

“但是,我不能再允許你這樣了。你也太驕橫了。世事的殘酷、無奈,你應心裏清楚,可是,你在家康面前太驕橫了。七之助,在我家康面前,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不要再説了。”七之助親吉又盯着家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氣地低下頭。難道我真的對主公太驕橫了嗎?一種與剛才不同的悲涼突然襲上心頭。他居然忘記了,世間還有比死更悲涼的苟且偷生。

“主公,難道您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三郎遭此不幸?您就這樣狠心?”家康微微地點點頭,回答道:“説不定我還不等信長的命令到來,就提前處決三郎。誰的命令我都不想聽。”

“提前處決?”

“不要再問了,過一會兒你就明白了。這樣吧,你立即趕回岡崎,莫要在城中引起騷動。”親吉已經什麼也説不出來了。誰的命令也不想接受,這就是家康的決斷,這就是家康的心,透明如鏡。這時候,大久保平助來報,説只有奧平信昌一個人回城。

家康輕輕點點頭:“信昌的面如何?”這麼一問,平助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蒼白的臉

“稟告主公,和我平助的臉差不多。”

“哦。那麼,事情已經決定了。”家康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好吧,你去對信昌説,辛苦了。讓他先歇息歇息,待會兒我再叫他。七之助,你也趕緊回岡崎吧。還有,我吩咐本多作左衞門的事情,如果準備好了,就讓他到我這裏來一趟。”平助答應一聲出去了。平巖七之助親吉也深施一禮,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家康深知,親吉一定想立刻問問奧平九八郎信昌,瞭解詳情。可是,他還是堅決阻止了親吉。他知道,即使讓親吉親自去問,也改變不了既成事實。

其他人都下去之後,家康一個人坐下來,重新整理了一下扶幾,兩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寬敞的院落裏,突然傳來單調的蛙鳴,大概是雷雨來臨的前兆。荻花在微風中搖曳,地上的苔蘚紅彤彤的,像是秋天的紅葉。

“哦,大局已定?”家康又一次自言自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早已乾,眼皮痠痛,九八郎信昌那蒼白的臉浮現在眼前。他恐是對忠次的辯解到不滿,於是提前一步回來,向家康報告大致經過吧。

家康心裏難受,他不願意去問。如果有轉機,二人不會分別回來。

不久,本多作左衞門和大久保平助一起來了,作左衞門還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

“本多大人來了。”説着,平助退了出去。家康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主公在閉目養神?”

“…”

“聽説奧平信昌已經回來了,不知主公為何還不見?”

“作左,”家康仍然閉着眼睛“我想明天回岡崎一趟。”

“確實應該去一趟。”作左點點頭。

“你要和我一起去,時刻陪伴在我左右。我要立即去岡崎,馬上放逐三郎這個不肖之子。”

“哦,少主到底犯了什麼過錯?”作左似乎反應遲鈍,眉宇間卻出悲哀之

“現在,這個亂世剛剛出現一點新秩序,這是一個關鍵時刻。”

“主公所言極是。”

“織田右府大人的苦心經營,好不容易有了結果,在此關鍵時候,不好好做右府大人的女婿,卻偏偏禍害領民,背叛父親,還與重臣相爭…而且…”

“是。”

“因此,我要親自去岡崎處決他。雖如此説,三郎畢竟是右府大人的女婿,如果連個信都不送,後恐遭大人的責備,所以,派信使小慄大六去安土送信,你對此沒有異議吧?”

“是。”作左終於忍不住了,將頭扭向一邊。主公是多麼堅韌啊…按照作左的推測,雖然酒井忠次和奧平信昌的辯解不管用,可沒想到二人會接受讓信康切腹的命令回來。因此,他原以為信長的詰問使會緊隨二人,立刻從安土城出發。

家康也看出了作左的心思。信長的詰問使沒有來,家康這邊卻想向信長送處置信康的文書。所有這些,都不是按照信長的命令而行動,而是自己的想法…故,作左連頭都沒有抬起。

“看來,你是沒有異議了。那麼,現在立刻就讓大六到安土去。你把他叫來。”家康有氣無力地説完,才睜開眼睛。

“好,我馬上照辦。”作左衞門仍然揹着臉,微微鞠了一躬,一聲不吭地出去了。

,小慄大六就從濱松出發了。他帶了家康的信,內容大致是:我兒三郎信康因犯下罪孽,我要將他正法,請大人莫要阻攔…

這之後,家康才把奧平九八郎,以及緊隨其後回來的酒井忠次叫來,當面問話。忠次一看見家康,臉就變了。

“忠次真是白活了這麼大年紀,竟被織田大人狠狠地罵了一頓。”他一臉蒼白,家康則是不佳地點頭“織田的使者隨後就到。使者帶來的罪狀中,記述了我忠次,還有重臣們對少主的指摘。”這時,家康才答了一句:“哦。”憨厚直率的忠次和忠世缺之外經驗,絲毫不解信長的用心,無意中發對信康的不滿,事後才驚慌失措,可是,悔之晚矣。

“我也反覆考慮過…”家康説道“我決定把三郎驅逐出岡崎。説什麼也不能讓他玷污了德川的名聲。否則,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年輕的奧平九八郎一動不動地瞪着家康,忠次則伏在地上,默默地耷拉着腦袋。雖然因為失言羞得無地自容,忠次的心底仍有怨氣,他説的都是實情,沒有瞎編亂造。看到忠次這個樣子,家康都覺得忍無可忍。

“行了。九八郎回長筱,忠次回吉田城,小心防備甲州的敵人,不可麻痹大意。”九八郎一句話也沒有説,就離開了濱松城。

八月初一,家康不等信長的詰問使到,就從濱松出發去了岡崎。

,秋雨綿綿,滋潤着大地,遠州灘的水在眼前,掀起沖天巨

家康帶着本多作左衞門和作左心挑選的二百士兵出了城,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作左,然後半開玩笑似的道:“作左,你沒覺得今天我們有帶兵攻打岡崎之嗎?”作左衞門背過臉去:“什麼攻打岡崎城,主公莫要説笑了。”

“不,就是進攻岡崎。”家康手挽繮繩,繼續説道“為了本,右府大人要處決我的兒子,我明白大人的心意,才去攻打。”

“我不想聽這些話。”

“我也不想説,不想説啊。但這卻是事實…作左,不可掉以輕心啊。我們二人,應該像初戰時一樣小心謹慎,要擦亮眼睛,決不可麻痹大意。”作左衞門聽了,居然掉轉馬頭,跑到了隊伍的後面。如此説來,那個執拗的三郎信康,或許應該公開信長的詭計,和父親家康決一死戰。

離開城池後,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