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暮雲長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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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芾一直任參贊事務的官職,實職正印從未擔過,皇帝駁回,倒也有情理之中,畢竟濟州布政司掌着朝廷的大部分税賦,不能等閒視之。
紫蘇不喜歡曹芾,最初是因為他與尹朔走得近,現在自然是更加不喜,但是,冰凍三尺絕非一之寒,即便一個朝臣挑唆兩句,母子關係若當真破裂,那也不是那個朝臣的原因。不過,一般來説,那個大臣都會當作替罪羊。
因此,紫蘇聽齊朗如此説,便沒有再言。
齊朗本也以為此事就此揭過,紫蘇會等等再説,怎麼也至於到草木皆兵的狀況——不過是近臣而已。
到歲尾年初的時候,最重要的是祭天祭祖的幾件大禮事。這一次,陽玄顥格外上次,命幾個近臣不斷傳話,幾番折返,務求將皇帝的意思代清楚,與禮部、宗人府等各處溝通得當。
陽玄顥到紫蘇那兒請安,沒坐一會兒,求見請示的事便催了好幾回,紫蘇也不多説,幾句“身體如何?”、“不要勞累。”、“多加保重。”之類的例話便讓皇帝離開了。
幾次下來,紫蘇便不經意地説了一句“不如讓那幾位到禮部、户部當值吧!省得那麼多大臣不明白皇帝的心思!”這話別有深意,陽玄顥一時摸不清母親到底是什麼意思,沒敢應,也不再派人去指點安排了。
過了正旦,幾個大慶典結束後,紫蘇又提這件事“這次的慶典辦得不錯,皇帝身邊的幾位看來都能擔重任了,近臣畢竟不是正經官職,那幾位都是恩科大考入仕的士子,還是放到能做事的位置上吧!”陽玄顥把這番話的意思轉達給王淼與曹芾。王淼覺得無所謂。天子近臣雖然好,但是,終究不是仕途的正經職位。曹芾也沉默不語,卻給皇帝使了個複雜的眼。
陽玄顥找了個機會與曹芾獨對。曹芾直接就跪了下去。
“陛下,太后娘娘這是要斷您的臂膀。”曹芾的動作嚇了陽玄顥一跳,緊跟着的話更是把陽玄顥驚得拍了桌子。
“放肆!”陽玄顥的語氣狠厲,眉頭也皺了起來。
曹芾卻不驚懼,一拜之後,又道“臣是放肆了,臣也擔不起‘臂膀’的名聲,但是,陛下的身邊可有擔得起這個名聲的人?”陽玄顥冷笑“你倒有自知之明。”曹芾聽皇帝的語氣和緩了許多,心中更是鎮定“臣不能執掌權柄,但是,對自己還是把握得住。臣在陛下身邊不久,但是,已經瞭解,陛下左右並無心腹之臣。”
“元寧天下都是朕的,連這點驕傲都沒有,朕做什麼皇帝?”陽玄顥冷言。
曹芾其實已摸準了陽玄顥的子。這位天子什麼道理都明白,卻未必能做到。因此,曹芾也不與他辯,直接叩首,道“臣縱死罪,也不得不言——若此為陛下之意,臣早已接旨,何必多言,可是,既是慈諭,臣不得不為陛下憂,為元寧憂。陛下,朝廷權柄豈在慈和宮?”
“越説越放肆!”陽玄顥連斥責都懶得去説了,語氣冰冷“朕不想再聽你的放肆之言。回去等調令吧!”曹芾默然退下,滿臉的不甘。
回到家中,門一關,曹芾便大笑,子不解,等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才開口詢問。他一拉夫人的手,説得興高采烈“夫人,為夫要走運了。”
“什麼?”曹夫人愕然。
“説了你不懂,反正,為夫得到皇帝的信任了。”曹芾輕笑。
曹夫人也不多問,卻也奇怪“夫君之前曾説,朝中掌權的是太后一系,皇帝的信任又有何用?”曹芾笑意稍斂,嘆了一口氣“不錯,確實如此。只可惜,當初一步錯,步步錯,如今想回頭也來不及了。書生意氣啊!”曹夫人不懂這些七轉八繞的名堂,見丈夫的情緒有些低落,便笑道“反正夫君自有道理,妾為君賀。妾為夫君做幾個小菜吧!”
“好!”子離開,曹芾便換了衣服,坐在榻上,尋思下一步該如何。
曹芾與鄭秋的關係極好,當年鄭秋伏誅後,他一時動,便站到尹朔一邊,現在想來,他只能搖頭。即使在尹朔一系,他也不得意。尹朔本就清正公平,他又不是心腹之人,所得的提攜有限得很。等尹朔致仕,連這種提攜都沒有了,更需要小心別人清算自己,他便只能一再地讓自己低調。不過,那段低調的時間也讓他想明白了許多事。這一次,從上書言恩科改革開始,便是他心設計的一場豪賭。
他賭的便皇帝沒有心腹之臣。
他要做這個心腹。
直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至於以後,只看皇帝説的調令了。
仔細稻盤算了一下,曹芾估計皇帝會將自己放到户部。王淼實在是書生氣太重,否則,當時,他也不會鼓動着王淼一起上書了。
當然,他也必須考慮萬一的情況。
曹芾苦笑。若不是户部,只能説他賭錯了。
大丈夫在世,豈能沒有一番作為?
即使賭錯了,至少他努力過了。應該可以了遺憾了。
陽玄顥與曹芾的一番話報到紫蘇那兒時,紫蘇正在禮佛,一邊念着佛經,一邊聽葉原秋稟報。
佛事結束,紫蘇站起身,回到寢殿,擦了手,才對葉原秋道“這個曹芾很有膽識,可惜用錯了地方。”葉原秋明白太后的意思,見太后也不像要回應的樣子,便沒有作聲。
紫蘇只説了曹芾,沒有再説自己的兒子如何。
等了兩天,陽玄顥命吏部下了調令。王淼調禮部任主客司主事,曹芾調兵部任考選司主事。
曹芾接到調令不由一愣,半晌説不出話來,直到進了家門,仍然有些昏昏噩噩的。子見狀,以為他不遂心,不好安,只是下廚做了幾個好菜。等菜擺出來,曹芾終於回過神,見一桌好菜,便笑道“有口福了!今果然走運!”曹夫人一聽這話,便鬆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帶出來,只是笑道“夫君可要用酒?”
“不錯!今要飲一盞!”曹芾連聲道。
他本以為能到户部已是不錯,沒想到是兵部,還是負責調兵的考選司。
這一次,他何止賭對了,簡直可以説贏大了!
看來,他還是小瞧了皇帝的圖謀。
趙全將調令告訴紫蘇,紫蘇提着筆沉默了一會兒,擺手讓趙全退下。
等到葉原秋來請示午膳的安排,紫蘇選了菜,才低聲道“去查查,調令是誰的主意。”葉原秋點頭,拿着菜單離開。
到了晚上,葉原秋服侍紫蘇睡下時,才回稟了此事“皇上昨晚點了燕妃侍寢。”紫蘇沒説話。
到拔禊的子,皇族宗室都到素河邊濯洗。孩子們玩瘋了,紫蘇等人只是看着,永寧王妃來請安時,她半真半假地道了一句“王妃到長和宮的次數比到我那兒還多了!”倩容卻不驚不懼,笑道“郡主的婚期將至,謝相説要多請示皇后娘娘,臣妾也是不得不去!等忙完了,臣妾到慈和宮給娘娘您請罪。”二月沒有成婚的好子,三月中,謹宜郡主與謝櫛完婚。王府儀賓都有殿前校尉的職司,多是虛銜,謝櫛卻是實授。
別人當是謝家與永寧王府的本事大,卻不知永寧王妃上慈和宮“請罪”紫蘇説“皇后也可憐,家人也難見一面。”永寧王妃本來只是虛應着,並未當真,但是,紫蘇跟着便道“最近少走動,宮衞都看着眼生了。”永寧王妃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不由皺眉,也上了心。
夏承正接到子的信,詢問如何應對,夏承正想了想,回信讓子不要做什麼,他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