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儀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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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yu曉,曙光漸現,徐徐紅光照雲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這時正好有一陣清冽的風吹來,雲煙四散,峯壑松石,在彩的雲海中時隱時現,瞬息萬變,猶如織錦上的裝飾圖案。掉首望去,身後高聳的天柱都染上了片片瑰,層層疊疊的石階間鑲起了道道銀邊,閃爍得如同金蛇狂舞。
紫赫一人獨坐,我只是靜靜地陪着他。此時多説無益,無言最好。信念,是支撐生命的力量,是魚兒賴以生存的清泉,是生靈得以汲取的養分。瑪雅去了,猶如釜底薪一般,紫赫心中的長明燈忽地滅了,現在渾渾噩噩的他,即便用‘哀痛yu絕、萬念俱灰’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出真美…”我靠着他坐下,由衷地嘆道。
紫赫傷心地低垂着腦袋,灰白相間的髮絲絮絮地落滿了黑的斗篷,原本堅實孔武的手臂此刻卻無力地搭在膝上,整個人看着都無比地頹然。我扭頭看了看他,繼續説道“當黑暗到了極致,光明就會來臨。紫赫,凡事都應該往前看,勿要回顧以往,更不能停滯不前…把一切都忘了吧!”
“你走,不要管我。”紫赫幽幽出聲“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收聲。雖對他的臭脾氣深惡痛絕,可現下這種情況卻又不好對他發火。我鬱郁地起身,深深地嘆了一口“那十後的紫微星斗數光兆又如何…”
“七星連珠之,我自會去找你。”頭漸漸深埋下去,已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可我又不懂星象學,不懂排棋佈陣,還不懂如何召喚你…唉呀,反正我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接下來的子也未必能夜夜得觀天象啊…”還想再繼續説些什麼,只見他抬起的頭頓了頓,然後便毫不猶豫地拂袖一揮,霎時白失輝、天旋地轉,四周的景象顛來倒去,黑了白,白了又黑,此種狀況大約只持續了幾秒,當重新睜開眼睛時,一切又似乎迴歸到來時的黑暗中。…“你還好嗎?”桌案對面的人微蹙着眉,深邃的黑瞳內泛着藍的幽光。
我抬頭撐住沉甸甸的頭,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下,細長妖冶的丹鳳眼,秀致立的鼻翼,櫻若桃花的chun瓣,光滑細膩的皮膚…咦?紫赫何時變得如此模樣了?
…
我使勁拍了拍腦袋,連忙環顧左右,十坪來大黑的小空間,玄關上忽閃忽滅的幽光若隱若現…啊,原來我又回來了?!喔,敢情他這麼大手一揮便將我揮出了結界?
…
可是貌似我還有好多疑問沒有解開啊!
“啊!那傢伙把我趕出來了!”我沉着臉,片刻沉鬱過後卻是然後越想越鬱悶,只能扭捏着肩膀,雙手死死地抵住案沿沒頭沒腦地憤。
“誰?”花喜魁取回我手上的赤瓏璧,穩妥地將它收在了一個絲絨盒內,又抬眉問我道。
我不悦地睨他一眼,嗤道“你説還有誰?”
“紫赫神君?”花喜魁起身將小盒子掖進隙,然後故意衝我挑了挑好看的眉,笑道“呵,你也勿要作怪,紫赫向來喜怒無常,這點其實也很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哼,懶得跟他計較!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傢伙…”我跟着訕訕起身“如果不是允了瑪雅,我才不會幫他!”
“什麼?你…你見到了瑪雅?”花喜魁倏地扭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呃,是她殘存的意志,是遺留在玲瓏核內不滅的魂靈。”我撇了撇嘴“不過,也僅僅只是一個影子罷了!”聞言,花喜魁的眉宇立即寫滿了落寞。他合上眼瞼微微嘆了一口,然後又向前走了幾步,仰起頭,竟是看着牆壁間的一幅圖像出了神。我順勢望去,這才注意到壁櫥間一幅失了彩的肖像畫。翠竹林間,一女赤足坐於石上垂釣,粉靨微紅、發似堆雲,又似芙蓉出水,若仙女下凡。黛眉凝翠間點點聖潔,彷彿似在何處曾相識。稍一思忖,腦中靈光乍現,那抹飄渺的仙風又吹了過來,畫幅中的美少女漸漸與花海間孱弱的影子滿滿重疊,喔…原來是她!採赫裏索拉。瑪雅。
他慣用的密室內竟是堂而皇之地掛着玄女的畫像?他們之間真是僅僅是主僕關係麼?當提及瑪雅,他所反應出的動與關切可不是一般奴僕應該表現出的情…還是因為陪伴太久太久,漸漸滋生出一些其他類似於愛慕的覺?
“你與瑪雅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腦子裏仍在斟酌,心中的疑慮已經説了出來。
對面的人影倏地一怔,很快卻又恢復了自如“我本是天庭八御莽龍大神,與玄女自幼伴大,情篤深。封神儀式後,瑪雅成九天玄女,可驅使風、火、水、土四大jing靈,統管仙界沃土。我亦封成赤煉龍,掌管仙宮吃穿用度,擢傍絕世醫術。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本該是絕好的開端,誰知偏偏又出現一個紫赫…”
“他…紫赫怎麼了?”我tian了tian,示意他繼續。
“紫赫乃熾烈菩薩旗下的烈焰小將,經千百年來塵渡錘鍊,大小戰役數千場,每次皆是大獲全勝,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神台上終是擢升至神將,受命號為封疆戰神。然而就是那一次封神大典,他們才得以邂逅…”花喜魁的神情愈漸地黯淡,白淨淨的臉上也似乎蒙上了一層灰“有道是一代新人勝舊人,我與瑪雅的婚約自然就無疾而終了…”咿喂,原來是第三者足啊!我心裏偷樂,於是接着八婆地詢問“後來呢?”花喜魁回過頭別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後來就如你所知,紫赫囚困落難,瑪雅香消玉殞,我…畫地為牢。”我木木地看着他“那既是同輩神尊,你為何又要尊她為主人?”
“因為一個賭約,我輸了,所以自願終身相伴…”我不jin皺了皺眉,沒打算再深挖下去,畢竟故意觸他人之傷也不太人道。所以轉念思及那十萬大軍的糧草問題,看了看幾步開外的花喜魁,不由得喜上眉梢。如若當真如喜魁所説,他尊我為主子,他的即是我的,那麼我的救糧方案不就能提前告終了?
…
我清了清嗓子,趕忙拋卻了方才糾結的問題,確認道“你現在當真尊我為主子?”
“那是自然!”花喜魁戀戀地收回在畫像上連的目光,轉身向我篤定道。
“我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嗎?”喜魁側首瞄了我一眼,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因此稍稍提了一絲戒備“…是。”
“那麼,你的即是我的,青龍寨的所有物資也理所當然地為我所有了?”我巧然笑道。
花喜魁又一次皺眉,有些不悦卻又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滿“是。”
“好,那我要你大儲糧倉的所有糧食!”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金重擔。
“什麼?!”花喜魁驚愕,隨即便質問道“你要如此多的糧食作甚?”
“我自有用處。”我冷着臉,刻意保持一些距離“你只需將糧食運到指定的地點便是。”
“可是…”他頓了頓,緊緊地抿了抿,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般“好,我去安排。”出了密室,花喜魁便行之有素地安排運糧事宜去了。徑口一別,我只身來到花廳,卻見此處仍是花團錦簇、簫竹合鳴,坊間看熱鬧的人羣仍擠在門口遲遲守望,未曾散去。恍然一想,原來是匆忙間忘了散席。唉!也怪我心急,一念只管解開玉玲瓏的秘密了,卻讓這些看客在此傻等。我暗籲一口,遂抖了抖另我渾身不的衣裳,便yu去前廳宣佈消息。誰知前腳還未邁出花廳,面卻是先讓一人給揪住了。
“你又上哪去了?!”花喜寶風風火火地走過來,言辭犀利,臉上卻刻着慣有的嫌惡。
哼!小孩,太把你當回事了你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幾次鋒,心知她對我的莫名敵意,也深知這小傢伙可不是把省油的燈。所以我隨時提防着她,就怕什麼時候她會落井下石給我下了腳鐐。所以我作勢惡態,毫不客氣地給頂了回去“我去哪裏,關你什麼事兒?”
“你!”喜寶氣急,遂惱羞成怒地揚了揚小手,花廳口立即躥出兩個彪形大漢,硬是將我生生地唬住了。我跳着後退幾步,警惕道“你想怎麼樣?”
“來呀!將夫人請到前廳行禮!”小小諾諾的聲音異常堅定,兩個大塊頭得了令便立即架起了我的胳膊,硬是連拖帶拽地將我“請”到了前廳。我yu辯無聲、yu掙無力,只能乖乖由他們行事。來到前廳時,我卻是被眼前愈漸不可控的事態所囧到了。
壁龕上燃着紅燭,大紅囍字高高懸於明堂,廳中的方案上整齊地擺着幾盤乾果和糕點,龕下墊着兩個圓形的蒲包。宣禮師一臉肅穆地垂手案側,空落處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左右靠椅上分別列座七位白鬚老人,席間人人神情淡漠,喜怒不形於。我情不自jin地嚥了口唾沫,又整了整頭冠衣裳,正yu抬腿邁入去解釋一下現下的尷尬情況,誰知身旁小小的身型先行一躍上前,徑自稟報了一句“寨主到!”我一扭頭,便見一臉喜不自勝的花喜魁緩步來到我跟前。才幾十秒工夫不見,他已悄悄換了行頭。柔順披散的黑髮被高高地束成了長髻,且用金線紮成了三股,每股髮束間均由白玉釵穿點綴。拔頎長的身上襯了件緋的大袍,口繡了許多不知名的圖案,卻煞是奪目好看。間繫了翠玉裝飾的同帶,另外還斜跨了一把短劍用作配飾。他煞有其事地與我並肩站好,面向廳內喜堂,故意了,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譎。
雖然覺得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妥,但情勢緊迫,也由不得我多想。我上前一步猛地抓起他的手,花喜魁驚得立即也掉臉過來看我“快跟他們説説,今天的婚禮不是取消了嗎?”花喜魁一臉見鬼了的表情,下巴幾乎磕到了地上“啊,取消?!為,為什麼?”
“你説為什麼?!”我一把甩掉他的手,心中疑慮更甚。
“祭壇已開,神明光赦,雲霧山七大長老也均數到齊,現在就等着我們去行禮了!”花喜魁怨怪地叱責道“為夫已經等候多時,常好嬸和小月也找了你許久,喏,這才等到你回來!”説着,又將我拖着往前挪了一步“吉時就要到了,快過去吧。”
“我方才不是還與你説得好好的…”手臂上猛地一陣吃痛,我乍得倒了一口氣,少時卻是看到身邊的人兒不住地給我使着眼,遂才有些明瞭地喏喏收聲。嗯?難道是花喜魁需要我配合着演一場戲給眾人看?可是為什麼呢?難道是面場上過不去?唉,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
我由右向左瞄了瞄廳內眾人,宣禮師微微蹙着眉,嘴不悦地下耷,臉上清楚地寫着煩躁與不耐。花喜寶則痛苦地糾結着小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唯有七大長老依舊是面甚淡,因此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雖然對長老們在雲霧山的地位不甚明瞭,但也大差不差地等同於族長之類的身份吧!或許這才是花喜魁真正要忌諱的…我清了清嗓子,慢慢向喜魁捱了過去“喂,我不管你是何目的,總之我陪着你逢場作戲。但是戲碼總歸是戲碼,此種情況下的婚禮可不能作數!”幽深絕美的丹鳳眼定定地鎖住我的臉盤,不解與惑深深地在漆黑的瞳內旋轉着,卻是愈加地茫“你…”間隔了幾秒,他頗為欣喜地上前,正yu説些什麼,便聽得堂口宣禮師迫不及待地誦唱道“良辰設喜宴,是新人。稻粟擺宴,祭祀神靈,神庇賜福,佳偶天成。夫婦永偕,福祉增…”花喜魁適時地擺正了身子,胳膊稍稍彎了彎,扭頭向我道“來吧。”唉!非理想式婚禮,非天時人願之祝福,非我真心想要的良人。雖説是逢場作戲,可按照古時的觀念這便已是真實意義上的婚姻,是一輩子守信守誠的婚姻啊!
…
我無奈地舒了一口氣,木然地挎上他的胳膊,隨着喧囂的竹絲音,跟着他的腳步慢慢向前移動着,索然無味地走向了人人矚目、雲霧山上最高貴最神聖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