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風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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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雖然儘量保持斯文,可是一砂鍋燒雞隻吃了兩筷子,一罈酒就已只剩下一半了。
伴伴輕輕柔柔的説:“這種酒有後勁,你們還是慢點喝的好。”姜斷絃忽然大笑。
姜斷絃是世代的劊子手,是世襲的刑部執事,世世代代,都是以砍取人頭為他們的職業,雖然他們砍的人頭是該砍的頭,也是人頭。
在這種家族裏生長的孩子,從小就會受到一種別的小該們無法想象也無法承受的陰鬱之氣,他們六匕歲的時候,只要站到那裏看別的孩子一眼,就可以把比他們大很多歲的孩子嚇跑。
尤其是姜斷絃。
甚至連他的長輩們都説他是個很特別的人,從小就很特別。
在別的小孩都會哭的時候,他不哭,在別的小孩都會笑的時候,他不笑。
十六歲的時候,他已領了第一趟紅差,殺人頭顱砍蘿蔔。
然後他就是刑部的第一號劊子手,別人見到他,連哭都哭不出。
然後他就變成了橫掃江湖,殺人如稻草的彭十二豆,別人見到他,更哭不出,更莫説笑了。
這麼樣一個人,這一生中,也許本就不知道“笑”是應該怎麼笑的。他笑的時候,也許比一個人一天中笑的時候還少。
可是這麼樣一個人現在卻忽然笑了,而且大笑,而且笑得開心極了。
“你要我們慢慢喝,你是怕我們喝醉?”姜斷絃大笑:“如果這麼樣一點比鳥還淡的酒,也可以把我們喝醉,那才怪。”他不但大笑,而且笑彎了。
無淪任何一個認得姜斷絃的人看到他這麼樣大笑,都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無論任何人聽見他説出這樣的話,也不會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這種笑聲,怎麼可能從這麼樣一個人嘴裏發出來?
——他是不是瘋了?
姜斷絃當然沒有瘋,他一同鎮定冷靜嚴峻如岩石,怎麼會忽然發瘋?
——他是不是醉了?
姜斷絃當然不會醉。
在他們這種家族裏,有一種很特別的習慣一一喝“早酒”在執刑前,在天剛亮的時候,在別人宿酒尚未醒的時候,就要喝酒了,喝早酒。
從小就變成這種習慣的人,酒過總是要比一般人好一點的,有時候甚至還不止好一點而已,在一般情況下,“酒量”本來就是練出來的。
姜斷絃的酒量,一向都比大多人都好得多。
今天晚上他只不過喝了一小壇山泉新釀半壇中的一半而已,他怎麼會喝醉?
就算他一個人把這一一罈酒全部喝光也不該有一點醉意。
就算他一個人把這種酒再多喝三五壇也不應該醉的。
他既沒有瘋,也沒有醉,為什麼他忽然間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丁寧呢?
丁寧的頭在冒冷汗。
他也覺得姜斷絃變了,好像就在剛才那一剎那間忽然變的,從一個冷峻嚴肅、擁有極高地位的人,忽然間變得説不出的輕而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