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風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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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生死勝負之間，幾乎已完全沒有距離。

丁寧長長嘆息。

“是的。”他説:“未到那一刻之前，誰也不能猜測我們的生死勝負，因為誰也不知道我們在那一刻會下哪一種決定。

“他蒼自的臉上彷彿出像夕陽般悽豔的笑容。

“這一點，恐怕也就是我們這種入黨得有趣的地方，”

“是的。”

“那麼，姜先生，”丁寧偏頭:“你看我們今天是不是應該為這一點破例喝一點酒？”姜斷絃嚴峻的眼中也有了笑意。

“能夠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喝一點酒，也是人生中比較有趣的幾件事之一，”他看着丁寧:“你能想到這一點，就表示你的心情和體力都已好多了。”這時夕陽將落，廚房裏已經傳出了筍燒雞的香氣。

筍燒雞，恰巧酒飯兩宜。

對一個生長在農村裏的孩子來説，廚房裏的香氣永遠是最人的。

城市裏的大户人家子弟，對廚房的覺，只有骯髒、雜亂、油膩。

因為他們的母親不在廚房裏。

丁寧的覺也是這樣子的，他這一生幾乎從未走入過廚房。他甚至不願看到那些帶着一身油膩從廚房裏走出來的人。

可是現在他的想法居然改變了。

這兩個月來，他天天都在廚房裏吃飯，伴伴總是把廚房整理得很乾淨，而且經常洗刷，大灶裏的火光明亮而温暖，鍋子裏散發出的香氣總是讓人黨得垂涎滴，靠牆的角落裏那張已經被洗得發白的木桌上，擺滿廠醬油、麻油、醋、胡椒、辣椒、蒜頭，和各式各樣可以幫助你增長食慾的調味品。

丁寧終於瞭解，當一”個飢餓而疲倦的丈夫，攜着他孩子，冒着寒風歸來，聽到他的子正在廚房裏炒菜，嗅到廚房裏那仲温暖的香氣時，心裏是什麼覺了。

有時還不到吃飯的時候他甚至也想到廚房裏去走一走，兄其是在那些悽風苦雨的夜晚，能夠坐在爐火邊安適的吃頓飯，真是種無法形容的享受。

在天涯的子們，你們幾時才能有這種享受？你們幾時才懂得領略這種享受？

用砂鍋燉的筍雞已經擺在桌子上、鍋蓋掀開，鍋裏還在“嘟嘟”的冒着氣泡。

伴伴正把一罈放在爐灰裏温着的酒，從大灶裏拿出來。

她彎着，把一身本來已經很緊的衣裳繃得更緊，襯得她的更高，腿更長。

而且，一到天，年輕的女孩們還有灌肯穿太厚的衣裳？

丁寧盡過不去看她，只是去看她手裏的那壇酒。

在這種荒僻的地方，能夠有這麼樣一罈酒喝已經很不錯了，只不過對兩個酒量都非常好的人來説，這壇酒實在未免太少了一點。

“此時此地，酒本來就不宜過多。少飲為佳，過量就無趣了。”他們都這麼樣説，都希望對方能少喝一點，讓自己多喝一點。

喝酒的入都是這洋子的。

看見有足夠的酒，就希望自己能先把別人灌醉，酒不夠的時候，就要搶着喝。

幸好他們都還可以算是相當斯文的人，所以搶得還不可·太兇。

用山泉釀成的新酒，當然不是好酒，卻自有一種清冽的香氣。

對他們這種酒量的人來説，喝這種酒簡直就好像喝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