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1979年月6,紐約陰雲密佈,快要下雪了。喬治·克萊蒙特的出租車停在比爾特摩旅館門前,正好是中心車站對面。
門開了,一個灰頭髮的人鑽了進來,他移動時很小心,有點兒費勁。他把一個旅行包和一個公文箱放在身邊的座位上,關上門,頭靠着座位閉了一下眼睛,好像他非常疲倦。
“去哪裏,我的朋友?”喬治問。
他的乘客看着一小塊紙。
“港務局售票處。”他説。
喬治開動了車。
“你臉不太好,我的朋友。我的小舅子膽結石發作時臉就是這樣的。你有膽結石嗎?”
“沒有。”
“我小舅子説膽結石比什麼病都疼,也許除了腎結石。你知道我對他説什麼?我説他瞎扯。安迪,我説,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我喜歡你,但你是瞎扯。你得過癌症嗎,安迪?我説。我問他得沒得過癌症。我的意思是,誰都知道癌症最疼。”喬治認真打量着他的後視鏡。
“我真心真意地問你,我的朋友…你沒事兒吧?因為説實話,你看上去像剛活過來的死人。”乘客回答“我很好。我…我在想另一次乘出租車的事。幾年前。”
“噢,好吧。”喬治善解人意他説,好像他知道那人在説什麼一樣。嗯,紐約怪人太多了,這一點無法否認。在這麼想了一下後,他繼續談他的小舅子。
“媽咪,那個人病了嗎?”
“噓。”
“好吧,但他是病了嗎?”
“丹尼,別説話。”她衝坐在灰狗長途汽車過道另一邊的男人抱歉地一笑,但那人似乎沒有聽到。可憐的傢伙的確像病了。丹尼只有四歲,但他的判斷是對的。那人茫然地看着外面正在下的雪,這雪是他們進入康涅狄格州後下起來的。他太蒼白了,太瘦削了、他的脖子上有一條可怕的傷痕,從衣領那裏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就好像在不遠的過去有人試圖切掉他的腦袋,而且差點兒成功了。
灰狗正開往新罕布什爾州的朴茨茅斯,如果雪妨礙不大的話,他們今晚九點三十就會到那裏。朱裏·布朗和她兒子去看她婆婆,老傢伙像往常一樣,會把丹尼寵壞的——丹尼已經夠壞的了。”
“我要去看看他。”
“不行,丹尼。”
“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不行!”
“但是,如果他現在正在死去,那又怎麼辦,媽?”丹尼的眼睛閃閃發亮起來,這種可能讓他着。
“他可能現在就在死去!”
“丹尼,住口!”
“喂,先生!”丹尼喊道。
“你正在死去嗎?”
“丹尼,閉上你的嘴!”朱裏咬牙切齒地説,兩頰由於難為情而通紅。
這時丹尼哭起來,不是真的哭,而是一種討厭的哼哼,這總使她想要使勁擰他的胳膊,直到他真的哭起來。在暴風雪中乘着長途汽車,又是晚上,兒子在身邊哼哼亂哭。每當這種時候,她真希望她母親在她達到結婚年齡前給她做了節育手術。
就在這時,過道對面的那人轉過頭,衝她微微一笑——一種疲倦。痛苦的微笑,但非常甜。她看到他的眼睛充血充得很厲害,好像他在哭泣。她想要衝他笑笑,但她的嘴很僵硬。那個紅紅的左眼——還有脖子上的傷痕——使他的那半邊臉顯得惡而令人不快。
她希望過道對面的那個人不是去朴茨茅斯的,但事實上他是去那裏的。在車站候車大廳,當丹尼的祖母抱起咯咯笑着的孩子時,她看到了他。她看到他一跛一跛地向候車大廳門口走去,一隻手拎着一箇舊旅行包,另一隻手拎着一個新公文箱。她突然到背上一陣發涼。他不是一跛一跛,而幾乎是頭向前地瞞珊而行。但那樣子有一種堅毅的味道,她後來告訴新罕布什爾州警察。好像他完全知道他要去哪裏,什麼也阻攔不住他。
然後他走進黑暗,她看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