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無法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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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要幹煎的,別放太多油,對,上次你們送過來的雞排拎起來還直往下滴油,老外肯定吃不慣的。黃瓜剝乾淨皮切成條,用少許鹽拌一下即可,記住,千萬別放油。對,就那麼簡單…什麼,不是人吃的?哈哈,他們確實不是一般人…”張婷忍着噁心,在電話裏絮絮叨叨的跟送餐的酒店待着,擱下電話就乾嘔了一下。
我笑道:“你將來不在這裏幹了,還能去開個國際風味餐館什麼的,專門應付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人,脈搭得那樣準,保證生意火爆。”張婷着氣道:“你饒了我吧,打死我也不幹。伺候這幫怪鳥,我受夠了。”設施部的小唐打電話過來,説上次託他們做的一個架子已經好了,隨時可以派人去拿。末了,又壞笑道:“秀妍,怎麼好久沒過來會餐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大家,畏罪潛逃了呀?”我笑叱道:“逃你個鬼啊,自然是忙唄。”
“那今天中午過來聚聚嘛,好久不見你,大家怪想的。”
“我們這裏今天吃大餐呢,我可捨不得錯過,明天吧,明天一定過去。”我點了一份鱈魚套餐,點綴着幾朵翠綠的西蘭花,真是又好看又可口。
張婷自知能力有限,只從我那份裏挑了些水果和麪包乾,將就吃了。
想起她沒懷孕前跟我一起生龍活虎的叱吒於各類飯局,不由自己不相信生孩子的確是件可怕的事。
“真的一點油膩都碰不得麼?”我小心翼翼的問,唯恐她聽到“油”字再犯惡心。
她搖搖頭,慵懶的説:“昨天我老公蒸了只童子雞,還當着我的面啃,可把我惹惱了,最後被我蜂去角落裏蹲着吃,關照他不許發出一點聲音,否則我真要崩潰了。”
“你這樣待他,也不怕有朝一謀反,奴隸還有揭竿而起的時候呢。”
“哼,我倒是想看他謀反呢,就怕他沒這個膽兒。”我笑道:“你能覓着這樣又聽話好欺負的老公,也算是一種福分了。”張婷不覺冷笑“找老公還不簡單,只要你願意,象我老公這樣的一抓一大把。難的是找到個事事稱心的。”張婷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面,但其實是個特透明的人,從來不會耍心眼,有什麼説什麼,我寧願跟她這樣的廝混,也好過跟個口是心非的人在一起,所以即使她有時説話比較刺耳,我也並不在意。
她此言一出,我卻着實怔住了,直犯疑心,如果末了還是嫁了個不相干的人,豈不是傻等這麼些年,簡直哭無淚。
可是,説實在的,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在等誰。
有錢的麼?不是,帥哥?更不是了。
“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無數人或好奇,或不耐,或憤懣或忍無可忍的問過我。
我答不上來,只能做否定題,然後各路熱心人士憑着逆向思維得來的答案佈下天羅地網的給我物。
可是那麼些人接觸下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就是不對。
我無聲的嘆息。
吃完飯就有些犯困,我放了些悠揚的音樂緩解一下緊張的神經。
當徐南的身影出現在走廊上時,我和張婷同時皺起了眉。
他正在教導另一批工程師,清一的印度人。
徐南是出了名的mr。tble,總是不斷的製造或反映麻煩,而不提供任何解決方案。
果然,他直衝衝的來到張婷面前,扯着嗓子就抱怨開了。
“這樣子不行啊,那個印度人不吃豬,可他的炒飯裏卻發現了火腿腸。”張婷冷冷的打了個電話給餐廳,經過一番涉,餐廳那邊道了歉,確實是他們疏忽了。
“換一份吧。”張婷説“十分鐘後送到。”徐南卻咧嘴笑了“他當作沒看見,都已經給吃了。”張婷愕然之後,狹長的鳳眼乜斜着他“那你還想怎樣?”
“不是,關鍵是另外一個,他什麼都不吃,這可咋整?”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我們就知道説的是哪位了,印度人的名字很難讀得清。
“他不是説可以吃雞的嗎?”
“對,他説可以吃雞,但並不等於他想吃雞。”徐南頓了一下,補充解釋“他説他想吃印度食品。”張婷終於忍無可忍的吼了一句“那他餓死了沒有啊?”徐南一下被她的氣勢震懾住了,啜嚅道:“那倒還不至於。”
“沒死就別來煩我!”張婷秀眉扭曲,顯然是氣到極點。
我趕緊步過去勸解“別動怒,別動怒,小心傷着寶寶。”扭頭對徐南道:“這樣,你下了班帶他們去蕉葉餐廳好好填吧填吧,那裏有印度飛餅,這是我唯一知道的這座城市裏的印度食品。”徐南終於訕訕的走開了。
那天下班,我自己卻去了蕉葉餐廳隔壁的東方商廈。和以前公司的周鈴約好了在那裏見面的。
商廈門口的人熙熙攘攘,周鈴身處其中,瘦弱的體態顯得格外單薄。
我輕跑過去,從側面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她馬上驚喜的叫起來。
“等了很久啦?這條路老堵車。”
“沒事,十分鐘而已。”她淡然道。
一直很欣賞她身上那份超凡俗的氣質,不論遇到什麼事都是這樣不急不徐的,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我是個有些躁的人,一旦什麼事解決不了,就會着急上火。以前兩人在一家公司,辦公桌都是緊埃着的,漸漸悉了,就特別留戀她那份嫺靜和悠然,遇事也總愛找她掰一下,聽聽她的勸解,即使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也能安撫一下浮躁的心靈。
她永遠象一彎淺清的溪水,靜靜的淌着,即使寂寞也優雅。
她比我更早離開原來的公司,但我們一直保持着聯繫,閒暇時出來喝喝茶,聊聊天,用現在的話來講,應該算閨中密友了。
周鈴彈得一手好鋼琴,還深諳茶道,花之術,實屬一個蘭心慧質的女孩。可惜,太出的女子註定會寂寞,經歷了幾次情挫折後,她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執意要去本留學,雖然她還比我大了兩歲。
前兩天,她告訴我準備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想約我出來見個面。
兩人手挽着手去搭電梯,往頂樓的茶座而去。
“秀妍,我剛才站在門口等你的時候,你猜我碰見了誰?”她的聲音很悦耳。
我含笑道:“這樣大的範圍,我哪裏猜得到?”心裏卻略有所動。
她輕輕飛了我一眼,才道:“你以前的老闆衞黎軍。”我不聲的依然笑着“哦?這麼巧。”
“沒想到隔了這麼幾年了,他還認得我,跟我打了招呼。”
“你這樣出眾,任誰都會過目不忘的。”周鈴笑語嫣然“你就別開我玩笑啦。”遂把這話題撂下了。
我一直疑心她是清楚我和衞黎軍之間的事的。
那個陰沉沉的下午,我從盥洗室走出來,一臉的頹喪,頂着兩隻紅腫的眼睛,在過道上遇見她,她那樣吃驚的子着我,眼裏卻是一派瞭然的神情。
只是她從來不曾問過,不曾提及,因為我不願意講。
即使是再好的關係,也不想説,畢竟都在一個公司。只想深深埋在心裏,直到它枯死為止。
因此我益發的敬重她。
邊品着茶,周鈴邊把她求學所需的資料一一的攤開來給我詳細解釋,哪些是申請時需要的,哪些是複審時有可能會要求提的。還有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比如學校的一般狀況,學費的大致範圍等。
我一邊聽,一邊還時不時記上兩筆。
周鈴見我認了真,停下來問:“你真的也想去?”我用“那是自然”的眼光看向她“能出去見識一下,也算不枉此生。”雖然心裏明白出國這件事要想説服父母,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現在這樣尷尬的年齡。
周鈴柔柔的嘆息一聲,輕握了我的手道:“如果能找到自己合意的人,就嫁了吧,女人最終還是要找個歸宿的。”她那樣温婉的格,尚且一副無望的樣子,我又該何去何從。
苦笑着反問:“那你呢?”她幽幽的説:“我當然也是一樣的,如果能有,自然最好。只是,只是…我無法將就而已。”是啊,無法將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透出多少哀怨和無奈。多少人頂着壓力,只因為無法將就。
説到底,我們不過是一羣不願向現實屈服的女孩罷了。心裏不是沒有惘的,可是,真的無法將就,就是那樣簡單。